春生冷笑,眼珠子一转凑到南乔身旁压低了声音道:“姨奶奶有所不知,双燕楼里不干净。”
不干净?匪夷所思。南乔看她煞有介事的模样,假意道:“哦?怎么不干净了?”
“姨奶奶可知老爷和先姨太太是怎么死的吗?可凄惨了。”
春生打了个哆嗦。对于沈赫母亲,坊间传闻是有很多的。南乔只从花外楼巧妈妈和几个老姑娘的嘴里听说过一点,嫁入豪门做了阔太太了,可没快活了几年就和沈老爷一起归了天。对于两人的死也传了好几个版本,都是道听途说,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南乔倒确实不怎么清楚,当下也生了好奇心,直问春生道:“怎么死的?”
春生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死的?哼,夜里偷人被我们老爷发现了,一枪打死的。”
南乔愕然,惊得合不拢嘴,好半晌才道:“唬人的吧?”
就是吓唬你的,让你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春生心里发笑,嘴上却一本正经道:“姨奶奶,我吓唬你做什么?姨太太和老爷死得很有怨气,所以你看双燕楼都阴森森的,下人们不干活也不爱待在那里。再说了,太太要是知道我编瞎话诋毁老爷名声还不赶我出去,我哪里敢骗你。你看岫萤,以前你是没见过她,活蹦乱跳的一个姑娘,如今呢。哎,都是楼里怨气太重了,所以什么好事都留不住,本来好好的怀着小少爷小小姐,差一步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可还是……就差那一步啊。”说着又摇头叹气、惋惜的很,“姨奶奶你今后也要当心点啊,千万别磕着绊着了。”
南乔见她说的煞有介事,心存疑虑,不过早晨大太阳底下站着,风吹来丝丝冷意,倒觉得背脊发寒。她打了个哆嗦,冷笑一声道:“你放心,我向来不信这个。
”
“也是,人常言知足常乐,疑心生暗鬼。”春生道:“人之所以疑心也是因为贪心的缘故。所以说人那最重要的是要知足,要明白自己的立场。你说对不对,姨奶奶?”
南乔反应过来她是指桑骂槐呢,气得瞪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真是多谢春生姑娘好意提醒了。南乔受教了。老爷和姨太太的事我不清楚,我自己的事倒是清楚的很的。不牢春生姑娘费心。”说着一甩身抬脚就走。
春生白了她的背影一眼,哼一声就转身回去了。
真是岂有此理,连一个丫头都敢教训她,南乔边走边气呼呼地想。“我还偏就不知道什么叫本分呢,哼!”这么一想便觉得没有什么可怕的。她从沈太太院子后门出来,原来后边还有一个小院落,独门独户又依靠正院,十分雅静。
她正要进去瞧瞧,跟随的小丫头福丫阻拦道:“姨奶奶,这是大小姐的屋子,大小姐身体不好,太太就专门给她弄了这么一个小院子养病。”
她倒是听说过这个病劳子沈奕安,心中也觉好奇,这人到底是什么病,拖拖拉拉地治不好也死不了呢?又想如今怎么说我也算是小姐的弟媳,初来咋到,拜访一下大姑子有何不可?再说大姑子生病我去探望探望也是情理之中。不去反而让人家说我不懂事。
走到门口往里一瞧,梅兰竹菊各色盆栽花鸟虫鱼一应俱全,挺娇俏的。沈大小姐住在这样一个精雕玉琢的小院子里,金屋藏娇似的。
“这沈太太真是会让女儿享福。”南乔暗道。院子虽小,可是各处透露出来的巧功夫比那双燕楼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不过里头倒没见什么下人,安安静静的偶尔闻得几声鸟叫。原来是为了沈大小姐静养,除了近身伺
候的两个婆子和两个丫鬟,余人都安排在院落外面的偏屋里,有事了才唤一声。
此刻沈大小姐刚起来,一个婆子和两个丫头正在屋子里收拾,还有一个婆子就出来打点早饭。看见南乔站在院门口朝里张望着,便感好奇,心里犹疑是哪个亲戚来探病么,但这么多年沈太太也不让外人进来探望大小姐的。何况这人长得如此潇洒,倒是一点不像沈家门里的人。看那韵致倒有些像谁,婆子姓李,在沈家时间也长了,思索一下,暗叫,就是了,我倒是怎么这般眼熟,跟先姨奶奶很像,不是样貌,而是那眼角眉梢透露出来的风情很是相像,这样漂亮又这样妩媚。她又想到最近府上是要添一个姨奶奶,搞不好就是这位。
正要问,南乔迎上来笑道:“大小姐可在屋里头吗?我是少爷新娶的。”姨奶奶三个字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掐断了,“听说大小姐抱恙,我初来乍到也该来瞧瞧,问声好,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哦。姨奶奶好。”婆子李妈打量着她一回,又回头看看屋子里头道,“大小姐起来了。我这正要去厨房传饭呢。大小姐在屋里,我领你进去。”
南乔走进去,一条鹅卵石小道弯弯曲曲地通向正房,玉石假山翠竹树枝翠竹掩映。婆子在前边领路,她在后头跟着。西边的窗户开着,一个女孩子在窗户旁,对镜而坐,两个丫头正给她梳头打扮。她抬起裙摆上了石阶走到门口,婆子跨进门里回禀了。南乔走进去,西边的卧房纱幔被拉起,垂珠帘子放着,轻轻晃晃悠悠摇摇摆摆。沈大小姐依旧坐在梳妆台前,婆子跟她说少爷新娶的姨奶奶来请安了。她转过身来,好奇道:“弟弟娶了媳妇了吗?我到不知道,也没人跟我说。”又向南乔招手,“你过来让我瞧瞧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