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紫堇这几日也没闲着,既然御医已经肯定青环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至少两个月了,那么她这个主母也得不仅仅责任,挑选了两个精奇的嬷嬷过去伺候,并一再叮嘱:务必要细心照看,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并又趁着跟前没人的时候细细的问了一遍赵玉臻和他喝醉那晚的情形。准确的时间还有除了青环之外身边还有谁伺候等细节。
赵玉臻细细的回忆了一遍,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时间不对。赵玉臻一再确认自已喝醉回来的那晚至今不足两个月,而青环肚子里的孩子则至少两个月。赵玉臻一听洛紫堇说这话,立刻跳了起来,连声说道:“我就说不是我的吧?我就说不是!你这女人偏偏不信,如今怎样?如今怎样嘛!”
洛紫堇撇了撇嘴巴,哼了一声:“你想要怎样?”
赵玉臻又咬牙切齿的等着洛紫堇,瞪了半天自已却笑了。然后又腻过来搂着洛紫堇闹了一阵,洛紫堇又推开他,一本正经的问道:“这事儿到底是要彻查,还是要稀里糊涂的过下去?”
赵玉臻立刻瞪眼:“彻查!我可不稀里糊涂给别人养孩子。这也太他妈的冤了。查出来把这一对狗男女架在火堆上烧死!”
洛紫堇立刻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话?怎么能动不动就烧死人?”
赵玉臻轻轻的哼了一声,说道:“男女私通,给本王爷戴绿帽子,还不该烧死他们么?不诛九族就是便宜他们了。”
洛紫堇想了想,劝道:“若是这青环是和别人有情,我们就悄悄地放了她吧。就算是替我肚子里的孩子积福,好么?”
赵玉臻叹道:“若只是她单纯的和别的男人有情,她就早早的来求你把她放出去嫁人,如今她明明和别的男人有私情,有了孩子却说是我的,这口气我咽不下。你若是想给咱们的女儿积辐,尽管拿银子去寺庙上香,不然出去盖粥棚施粥给那些叫花子也行。总之不能饶了这些阴险狡猾的小人。”
洛紫堇拗不过他,只好保持沉默,后来寻了个机会,她把事情说给了柳雪涛。柳雪涛也同意赵玉臻的做法,劝着她说道:“王府里人太多,事情绝非那么简单。郡王爷说话有道理,这祸根若是不除,将来肯定会威胁到云骁和你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悄悄地查,然后来个可蛇出洞,把那些人一锅端了比较妥当。”
洛紫堇叹道:“你如今也变得心狠了。”
柳雪涛无奈的叹息:“不是我心狠,是这个世上的事情本来就是你死我活。我们心软了,人家就当是我们懦弱。等到他们喘过这口气儿来,会把我们给置于死地。所以趁着如今我们还有能力把对方至于死地,就尽早出手吧。”
赵玉臻要查一件事情,自然会有他的办法。
然而青环却一直很安稳,跟着她的两个婆子也没发现什么不妥,她每日都嗜睡,除了睡觉之外,便是在院子里随意的走走,有时会呕吐,但并不严重。
如此平稳的过了半个多月,当赵玉臻也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却突然有了动静。
原来是青环的姑妈来找她,知道她如今坏了郡王爷的孩子,特地带了些补品来看她。二门上的人先来回了洛紫堇,洛紫堇回问:“她姑妈是雅?她一家子不都是我们府上的人么?什么时候又跑出来一个姑妈?”
旁边的一个管事婆子回道:“青环的奶奶是改嫁过来的,在嫁给他爷爷之前,曾经跟别的男人生过一个女儿,想必就是她这个姑妈了。”
洛紫堇笑道:“还真是复杂。既然人家是亲戚,也没有不许见的道理。叫她进来吧。只是你们都给我看仔细了,可别让她带进不干净的东西来。”
婆子答应着出去,叫了青环的姑妈梁氏进来,直接带她去青环现在住的小院子里去见她。
粱氏带了一个半大小子,跟着她身后背了一个粗布口袋,而她自己也垮了一个大蓝子。王府的管事媳妇便问:“你这带的什出东西呀?我们府上还能缺了青环姑娘的用度?快些放在门口,郡王妃说了,不干不净的东西不许往里面带。”
粱氏忙赔笑道:“这是我们特意给姑娘带来的补品,这红枣,这糯米,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我们专门去农庄子上捡着人家留的尖儿,才买来的。我们也知道王府上什么也不缺,这好歹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吧,我们来看姑娘,总不能空着手呀,嫂子就行个方便吧。”
管事的婆子想了想,说道:“行,那就带进来吧。”
青环见了她姑姑,并不十分亲热,只是淡淡的叫她坐,也不看她带来的东西。
她姑姑粱氏倒是上赶着问了她一些话,又问她身体怎样,这几日有了身孕可能吃得下饭去,有没有害喜的症状等话。
奉命照顾青环的两个婆子一直都在,青环只是淡淡的跟她姑妈说话,不过是些家带话,并无可疑之处。
梁氏便把自己带来的东西给青环看,青环便叫婆子收起来。
两个精奇的嬷嬷对视一眼,一人上前拿了红枣,一人上前拿了糯米出去了。
屋子里没了外人,青环立刻气愤的瞪着她姑妈,低声斥道:“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也不看看时候!这阵子王妃正怀疑我肚子里的孩子来的蹊跷呢,你就沉不住气找上来了!”
粱氏也低声叹道:“我的姑奶奶,你当我愿意走这一趟么?那边催的紧,你这里只管没有动静,你表哥的命都快没了!”
青环又生气的说道:“你只顾得上他的命,便顾不上我的命么?你们找来的那药也不准,御医竟然诊治出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到如今要三个月了!原本不是说是一个多月的么?这和我跟王妃说的伺候郡王爷的日子根本不符。你没看见刚才守在这里的那两个嬷嬷么?那不是伺候我的,竟是监视我的!反正若是我活不成,你们谁也别想活!”
粱氏忙抬手捂住青环的嘴,焦急的说道:“哎呦呦,我的姑奶奶,你好歹顾忌着我们一家子的性命吧!当初若不是我,你娘早就把你弄出去嫁人了。你哪里有今日?做人不能太忘恩负义呀!”
青环叹道:“早知道是今天这样的牢笼,还不如早早的嫁出去呢。也比这样死无葬身之地的好。”
粱氏刚要再说,忽然听见门帘响,于是忙改了口,笑道:“你如今是熬出了头儿了。等过几个月,给郡王爷生个大胖小子,王妃定然封你做姨奶奶,到时候你也是半个主子的身份了。到时候可别忘了姑妈我疼你一场。”
青环看了看外边进来的婆子,淡淡的笑道:“姑妈何必一再的提醒,你的大恩大德青环一辈子也不敢忘的。如今时候不早了,姑妈也回吧,晚了可就出不了城了。”
梁氏忙笑道:“说的是呢,今儿好不容易进城一趟,我还得去买些米面。如今外边这米面是有钱也买不到啊,家家米铺面铺每天只开半日的门,一过了中午,直接都关门歇业了。存着那些米面等明日再卖,说不定明儿又涨了钱了呢。哎……真真是不叫咱们老百姓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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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环淡淡的笑道:“那姑妈为何不一次多买一些,反正总要吃饭的嘛。”
粱氏叹道:“多买?那也要人家卖才行啊。每人每次只准买十斤。多了人家还不卖。哎呦,真是坑人。好了,你好生养着,姑妈走了。改日闲了再来瞧你,记得好好地吃东西,没胃口也得吃,吐了更要吃。你不饿,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会饿的。”
青环答应着起身相送。粱氏便抬手扶了一把她的手腕,青环许是坐的时候久了,脚下一软差点没摔倒,粱氏忙伸出另一只手挽住她的手臂,原来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边悄悄地塞了个东西到她的手里。旁边的两个嬷嬷只是担心青环会摔倒,忙上前来扶,哪里看见她们二人悄悄地递了东西。
不过幸好刚才她们悄声说的话已经被其中一个听见了。粱氏一走,那婆子便悄悄地去回了洛紫堇。
洛紫堇听了之后皱眉沉思了一会儿,问道:“这也没什么呀?你们听得仔细不仔细?”
那婆子忙打包票:“王妃,青环的姑妈指定是有事儿才进来的。不然她们两个不会在奴才进门的时候转了话题,前面奴才瞧见青环的脸色很是不好看,像是和她姑妈吵嘴的样子。还说到了什么药……奴才也没听的很真切。”
洛紫堇皱眉,斥道:“真是糊涂!偏生这药听不真切?”
那婆子忙回道:“好像是青环抱怨她姑妈的药不准……”
“药不难?”洛紫堇越发的疑惑,想了想,便叫那婆子继续回去照看青环,然后叫人把赵玉臻请了回来,说道:“这个青环的姑妈有鬼,要立刻叫人去查她的底细。”
赵玉臻听后点头,说了一句:“放心吧。”便出去安排人。
却说着粱氏也不是寻常的百姓家,她的丈夫乃是颜祖同的远房侄子,如今京城里米面涨价,说白了就是她的夫家江北粮商颜祖同家暗地里捣的鬼。
颜家受康王府和杨驸马等人的挑唆,又联合起来利用户部今年广征粮食的事情,制造谣言,哄抬米价面价,然后带动了所有食材相继跟着沸价。造成了如今人心惶惶的局面。
粱氏从安庆王府出来之后,上了马车并没着急回家,而是去了一家胭脂铺子里。
这家胭脂铺子就在上京城北,正好在皇宫正北的玄水街上,乃是一条以经营胭脂水粉,丝织绣品,珠宝首饰等女人用的东西的铺子组成的街道,沿着这条街道一直走到北头往东一拐,便是上京城有名的烟花巷,倚红阁,云衾搂等京城几大青搂都在这一带。
这条玄水街曾经是卢峻熙之前住在城北静雅轩的时候,每日上朝进宫的必经之路。
而粱氏今日进的这家胭脂铺子正好就是当初卢峻熙揍庞焕容的哪家铺子。而粱氏进了这铺子之后,竟然像是进了自己家里一样,进门便叹道:“哎呦,怎么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呢?这都去哪儿暖和去了呀?”
“谁来了?”说话间,一个胖胖的女人从楼梯口旁边的屏风后转出来,看见来人立刻笑开了花,上前来挽着粱氏的手,说道:“哎呦,这不是贵人到了出?可是有些日子没见到妹妹了,今儿怎么有空儿来我们这小店了?”
梁氏瞥了一眼胖女人,淡淡的笑道:“还说呢!你们上次给我的好胭脂!如今还让我那侄女担惊受怕呢!”
胖女人笑道:“没有的事儿啊,我那可是独门秘方,百试百灵的!”
“灵什么灵呢?见效么,倒是见效了,只是日子不对。你不是说应该是一个多月的症状呢么?怎么那御医居然能诊出两个月的身孕来?这日子不对,可是要出大事儿的呀!”
胖女人忙道:“哟,这怎么回事儿啊?莫不是吃了什么相冲的东西?不过这也没什么嘛,连御医都诊断着是有了身孕,这还怕什么呢?难道他们还能怀疑你们侄女偷人不成?”
粱氏叹道:“此事太过冒险,必须谨慎行事。”
胖女人叹道:“放心,只要每月用我家私制的,‘胭脂’,保证十个月后,你们家侄女会生个大胖小子。”
粱氏皱眉:“只怕不到十个月,她的命就保不住了。到时候咱们都得玩儿完!”
胖女人压低了声音,冷笑道:“妹妹可以小瞧了姐姐我,却不能小瞧了康王府。”
粱氏叹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只要家人都平安也就罢了。却不求什么大富大贵。”
胖女人干笑了两声,拍拍粱氏的肩膀,叹道:“令郎在康王府上的差事,却是前途无量的呀,多少人羡慕还羡慕不过来呢!”
粱氏叹了口气。摇摇头,闷声不悟。
搂上忽然有放浪的笑声传来,梁氏抬头看了看,又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全身上下都圆滚滚的胖女人,说道:“行了,王爷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东西已经交给她了,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走了。”
胖女人送粱氏到门口,笑道:“妹妹有空儿来玩儿啊。”
粱氏点点头,淡淡的回了声:“是了,你也回吧。”说着,人已经走出了铺子门口,头还回头看着身后站着的胖女人。却冷不防差点撞到对面走来的一辆马车上。粱氏吓了一跳,赶紧往后躲了两步,那马车却忽然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梁氏叹道:“这么大的马车可是那位官老爷经过呢?今儿真是怪了,接二连三的事情都碰到一起了。”
这样的马车,如今虽然在京城算不上独一份,但却也找不出第二辆一模一样的来。
真是无巧不成书,天下就有这么巧的事儿。不错,这正是柳雪涛的马车,里面坐着的也正好是卢峻熙和柳雪涛夫妇。
马车停下来并不是因为差点撞到粱氏,而是因为车内的卢峻熙到了这里忽然想起往事,便掀开车窗帘子看着这家万紫千红胭脂铺子跟柳雪涛说:“我总觉得这家铺子不简单。你说她明明是个开胭脂铺子的,怎么庞焕容那样的人会在这里寻欢作乐?凭着当初庞家的权势,庞焕容找什么女人没有,还用得着在这种地方偷情?”
柳雪涛刚要说话,便听见外边车夫的声音:“喂,你没事儿吧?好好地走路不往前看,反而看后面。你说你若是真的撞到我们车上,算是怎么回事儿呢?”
粱氏忙道:“没事儿,没事儿,是我自己不小心。并没有撞着……”说话时,她又忍不住抬头打量着马车,却正好从半掀开的车窗帘子里看见了卢峻熙那张秀美到极致的脸,一时间竟有些痴了,心道,原来这世上真有如此俊美的男子?老天怜我,竟能在这大街上遇见他,这辈子也算是没白活一回。只是——这男子到底是谁呀?如此年轻,又乘坐如此奢华的马车,定然是哪家的贵公子哥儿了……
卢峻熙素来最讨厌被人家盯着看,美女倒也罢了,还能回看一眼,而如今连个半老徐娘也敢在大街上如此肆无忌惮的盯着自己,真是叫人生气。于是他忽的一下放下车帘子,吩咐车夫:“走!”
柳雪涛坐在他的里侧自然看见了外边那个盯着自己男人看的中年女子,心里也好生纳闷,于是笑道:“卢大人的倾慕者真是广泛的很啊,从十四五岁的少女到四五十岁的妇人,一个个儿见了您都是失魂落魄的。以后上街可得小心点儿了。实在不行,我回去也做个帏帽给你,档一档卢大人这祸国殃民的脸。”
卢峻熙气急,转过神来抬手捏住她的下巴,问道:“雪涛,你是不是有点儿皮痒?”
柳雪涛咯咯的笑道:“妾身不皮痒。”说着,她反而贴过来,伏在卢峻熙的耳边,悄声笑道:“不过,的确有个地方很痒……”
“……”卢峻熙的脸反而倏然红了,猛然把她推倒在榻上,俯身过去狠狠的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