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话说那日苏汐汐提着胡峰的人头刚走进陈府,四面八方突然现出弯弓搭箭的数十名守卫。陈大富一摇一摆地从书房里走出来,冷冷笑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陈府!”

苏汐汐可不是来找他的,闻言将人头高举过头,喝道:“何菱,江小呆人头在此!”

陈大富大怒:“放肆!竟敢直呼皇后名讳,来呀,给我拿下!”

苏汐汐冷冷一笑,一脚踹倒冲在最前面的守卫,正要再次呼喊,左腿突然一痛!

一支利箭深深地扎进了她的肉里。

她浑身颤抖了一下,咬着牙屹立不倒,跟手一掌拍晕一个守卫。

“嗖”!

右腿紧跟着中了一箭!

“你……”

身形摇晃两下,她栽倒在地上。

陈大富挥挥手:“绑了!”

何菱正在陈府的后花园赏景,听闻来报有人携人头闯入,便知是苏汐汐,微微一愣,继而冷冷一笑。

“人可抓住?”

何菱随手撒落几撮鱼饵,引来一池锦鲤竞相争食。

“人已绑至大厅,听候皇后娘娘发落。”陈大富擦了擦额上汗渍,随即艰难地跟着何菱的脚步,沿石阶攀爬。眼前是一处渐次抬升的小山坡,青石铺就的小径蜿蜒于山间,自池畔而起,往上行不远便见树木葳蕤、秀竹娉婷。

“哦,可有异常?”

陈大富努力回想片刻,这才回答:“血肉模糊,已无法分辨是否为江小呆。”

“送到春香楼,哀家要看着她被千人睡,万人骑。”何菱淡淡一笑,事情果然如她所想的一样。

陈大富心中着实吃了一惊,不知皇后娘娘与苏汐汐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竟要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卖入烟花之地。

“嗯?”听不到回应,何菱微微侧目。

“是,皇后娘娘!”

“稍晚些,哀家便要回宫了。此事你要安排妥当,出了差池,我拿你试问。”

“是,皇后娘娘!”

陈大富躬身而退。

入夜,陈府书房。

陈大富正细细品味江陵府尹新送来的新茶,心想道下午皇后娘娘提出的安排,不由暗自叹息,好好的美人,白白的浪费了。

“爹,事……事情……安排好了……”

也不敲门,陈蓉蓉气喘吁吁地直闯进来。

陈大富一见,眉头一皱,训诫起来:“像什么样子!.......”心里想到自己才智绝伦,运筹帷幄于千里,可女儿却如此不堪,心里顿时不是滋味,无奈道:“平价粮行那边可有动静?”

“平价粮行出了个昏招,粮食每石一百两,纵然他金山银山,怕也是要吃空的。我已经买通魏盟主,那江小呆一直跟我们作对,断我们财路,这次必定要他人头落地!”

话落,一口将茶杯里的茶水饮尽,陈蓉蓉又得意的道:“还有,爹,春香楼今晚举行梳弄仪式,价格已涨至五千两了,那臭女人可真是值钱!我能不能去凑凑热闹……”

陈大富怒道:“胡闹!你能去那种地方么!”

虽禁止女儿前往,可他却换了装,扮成商人模样去了春香楼。倒不是他想要身体愉悦,实在是皇后娘娘的那句话,出不得半点纰漏。

今晚,是决定苏汐汐何时梳弄之夜。

何谓梳弄?是指苏汐汐第一次留客过夜。按春香楼习俗,未婚女子头上只梳辫子,等第一次留客过夜后,就改梳成发髻,故而称之为“梳弄”。

虽然春香楼里面的姑娘让人鄙夷不屑,但是梳弄在她们的生涯中,起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就好比人生中结婚时的婚姻礼仪。她们对此看得极为重视,老鸨也往往以此为奇货,将其视为摇钱树,不得重金,绝不放手。

老鸨也是动了心思的,给苏汐汐下了十香软筋散,让她只有喘气的份,丝毫使不上力气,毕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第一次绑着绳子办事的。

苏汐汐呆呆地坐在梳妆台前,淡妆丝丝晕开,衬得她绝美的面容白皙明艳,面若桃花。老鸨为她精心打扮后的俏脸,黛眉似弯月,樱唇若朱丹,如仙般的绝美容颜令人痴迷。

再看这身新娘喜装,火红的嫁衣,用的是最上等的蚕丝制成,金线编织出的凤凰图案,耀目生辉,宛如旭日的万丈光华,金丝滚边的波纹裙裾,绣着一大片连绵的莲花纹路,上面布满无数珍宝玉佩。

苏汐汐从未穿过如此精美的新娘服,就算她向来对财富珠宝不屑一顾,可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上,还是忍不住的在镜子前一遍遍看着自己,若新郎是江小呆该有多好……

“牡丹,妈妈让我来问您,可收拾好了?”门外响起侍女的声音,“牡丹”是老鸨给苏汐汐起的“艺名”,在这个地方,女人是没有地位,没有真名的。

这已经是第三次催促了,苏汐汐还是犹豫不决。

“唉......”

一声叹息在房内响起,苏汐汐眉头紧锁,心中做着极其复杂的斗争。自己真想一死了之,可早已发现,她竟然连自杀的气力也没有。转念又想起刚才以五千两黄金买下她第一次的那个人,身体肥硕,走起路来横肉乱抖,不禁让她惴惴不安。

约莫过了半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模样,苏汐汐默默地流下两行清泪,心中终于下定决心,暗道:“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保住性命,日后再找何菱算账。”

当她走到门前推开门踏出改变她命运的那一步,苏汐汐心中明白,自己走出门的这一刻,便不再是从前的那个苏汐汐了。

大厅里,人头攒动,却没人加价,毕竟五千两黄金不是一般的富有人家能够拿的出来的。

苏汐汐一身蚕丝红衣新娘服蒙着盖头,酥胸敞露,默默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只见那肥猪拿起玉如意走到苏汐汐跟前,轻轻挑起那片红绸,当那张花颜月貌的俏脸展露在众人面前时,底下发出阵阵惊叹。

肥猪大呼:“真是个美人儿!”

老鸨扯着嗓子喊道:“还有加价的没?上等货色,错过了可惜啊!”

苏汐汐巡视着四周,目光中充满着无奈,她感觉此时自己就像一只羔羊,正等待着最后的猎人宰杀。

“我出黄金一万两!”

人群中突然有人举手大喝。

循声望去,苏汐汐的心底冒出丝丝凉意,加价的是一个体格健壮,身材极其高大的络腮胡男子,一米七三的苏汐汐在这个人眼里,就如同一只小鸡。

肥猪男怒道:“你非要跟我抢么?”

络腮胡男笑道:“价高者得,不是么?”

肥猪男怒道:“我出黄金两万两!”

络腮胡男伸出四根手指,笑道:“四万两!”

“你……”

看着唾手可得的美人儿就要投入别人的怀抱,肥猪男气到浑身发抖,手指戳着络腮胡男的胸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甩甩衣袖,恼怒离去。

能卖出这个价,老鸨自然喜笑颜开,随即启动梳弄程序。

结线头。

吃清。

合酒。

一套接一套,络腮胡男却是不厌其烦。接着,老鸨与络腮胡男择定黄道吉日,定在第九日为苏汐汐的梳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