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蓝凌雪放下手中的笔,对着那冰冷的手掌呵着气。
她从木椅上站起身子,那从脚底传来的冰凉,让她小脸煞白。
眸光扫到床上,看到香碟还在睡着。香碟从午后一直躺在那里,都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了,怎么睡了这么久?
她坐在床沿,此刻香碟正背对着她,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香碟,香碟?”
唤了几声,香碟依旧没有动静。蓝凌雪将她扳过身来,便见到她脸颊酡红。
将手背贴在她的额上,那滚热的触感,蓝凌雪顿时面色阴沉。
“香碟,香碟?”又唤了几声,她依旧意识迷离。
蓝凌雪咬着唇,望了眼漆黑的窗外,那飘飘洒洒的鹅毛大雪,顿时心头一紧,今晚香碟若得不到即使医治,怕是凶多吉少。
她打来温水,将拧干的绢丝放在她的额间,然后为她掩好被子,拿过一旁的鹅黄色披风,便出了门去。
西佛堂在冥幽国的最西面,离内宫有很远的一段距离,要翻过两座墙,经过午门,还要穿过正殿,才能到达。
那漫天大雪,落在她的身上。她一边在暗夜里掌着灯,一边在风雪中艰难的行近。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内宫,她欣喜的加快了脚步,匆忙的赶到药司房。
那御膳房里值勤的御医,看到来人是她的时候,神色里充满了厌恶,可毕竟皇上没有扯去她的头衔,即便她如今住在西佛堂,可仍旧还是个身份显贵的贵妃娘娘。
蓝凌雪借来纸笔,写下了方子,递到那御医手里,他便差遣了奴才,为她抓了些药。
蓝凌雪连连道谢,那御医脸上的冰封才稍稍融化些。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雪云轩。
蓝凌雪站在门前,看着那一片漆黑的雪云轩,心隐隐刺痛。曾经,她将这里视为乐巢,每天她都会坐在床边,等待着冥寒冽归来。似乎只有冥寒冽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才不会感觉孤单。
只可惜,人走茶凉。这雪云轩院落了满地的雪,堆得厚厚的,平整的雪面上,看不到一个脚印。眼眶酸涩,难道,他就这么厌恶她么,甚至,就算她离开了,他不愿意再回来看一眼?
冬日的寒风纷飞了她鬓角的头发,却依旧无法遮掩住,她一脸的哀伤。她抬眼望了眼雪云轩三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生疼。
就在她呆呆的伫立的时刻,从不远处听到脚步声,蓝凌雪连忙藏在了暗处。
是两个小宫女,此刻正掌着灯,厚厚的雪在她们脚
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蓝凌雪将自己淹没在夜色里,因为她怕被别人看见了自己的满脸的泪痕,她虽是柔弱,却从来不在别人面前露出情绪,尤其是她最软弱的时刻。
这时,她突然听到那两人的谈话声。
“这几天,皇上一直都在若水宫留宿,真是想不到,之前皇上对贤妃娘娘真是疼到了骨头里,可转眼间,这又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了!”
另一个宫女说道,“你懂什么,皇妃偷情是多大的耻辱啊,皇上身为九五至尊,怎么能容忍这些。要怪只怪那贤妃娘娘,偷情不成却被抓个正着,如今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唉,原来有多少人羡慕皇上和贤妃娘娘这对璧人啊,可如今,却落得如此结局,以后我可不在相信什么情啊,爱了!”
两人的声音渐渐的远去,蓝凌雪才缓缓地站起身来。她的斗篷之上雪飘扬在空气中,丝丝凉凉的洒在她的脸上。
她将手中的药纸攥的死死,左耳里不断回放着,那句“这几天,皇上一直都在若水宫留宿”,她不禁到退一步。
扶住了树干,才不至于跌倒。她摇着头,不,不会的,寒冽他不会跟纳兰……眸光闪动,她收回手,落在那渗出血的掌心,才有片刻的怔仲。她们说的不是真的,肯定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不,她不信!
收回思绪,她便向着若水宫的方向奔去。
若水宫
“贤妃娘娘,您不能进去!”门外突然传来吵闹声,纳兰素婉不悦的挑了挑眉峰,
“巧儿,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巧儿福了福身子,“启禀娘娘,是贤妃娘娘嘲着要进来!”
纳兰素婉面色一沉,这司徒雪鸢这时候跑来做什么,低头看着阖着眼眸的冥寒冽,她突然敢坏她好事,真是该死!
刚想开口,让巧儿将她赶走,听到男人那磁性的声线响起。
“让她进来!”
巧儿为难的望着纳兰素婉,纳兰素婉垂眸道,“皇上……”
“本尊说的话没听见么?”
听得那句冰冷的声音,巧儿吓得身子一颤,连忙走向了门外。
当两臂的束缚松开后,蓝凌雪便冲进了寝宫。
她知道这样做很唐突,她也知道,不经他的允许,擅自离开西佛堂是死罪。可是,此时此刻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因为她只想确认一下,他到底是不是同那宫女说的一样,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可当她不顾一切跑进去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还是让她痛心了。
此刻,男人袒露着胸膛,腰身围着亵裤,躺在纳兰素婉的腿上。而纳兰素婉身上的纱衣褪至肩头,那粉色的肚兜,丰满若隐若现,修长白皙的腿上,冥寒冽正阖着眼眸,似乎很享受的模样。
蓝凌雪手中的药袋落了地,那声响让男人不悦的蹙起眉头。菱唇微启,他说道,“不好好在西佛堂抄写诗文,来这里做什么?”
纳兰素婉歪着脑袋,斜睨着她,眸光里斥满了嘲讽与不屑。
她秋眸里蓄满了泪水,拳手握紧,直到骨节泛白。她死死地盯着男人的面容,不吭一声,因为她怕只要一开口,就要落下泪来。
“哟!妹妹,几日不见,变哑巴了不成,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纳兰素婉那鲜红的指尖在男人的胸膛摩挲,冥寒冽勾起唇角,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很是亲热。
她别开眼,以为不去看就不会疼;可是转过头,眼角便湿润了。
“我来这里,只是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男人缓缓地睁开眼睛,眸光里转瞬即逝的疼惜被纳兰素婉撞见。她紧了紧眉头,生怕他说出那个字。
半响,男人坐起身子,反将纳兰素婉拥在怀里,然后在她的唇瓣上用力的一啄,纳兰素婉随即便溢出一声娇媚酥骨的娇吟。
男人潭底波澜不惊,不羁的脸庞上,唇际绽放一抹玩味儿的笑容。
“如今,你又有什么资格问本尊爱不爱你?嗯?本尊的女人这么多,又怎么会爱一个与他人偷情的女人!”
她脚下轻微的晃动,泪水还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我是被人陷害的,我没有跟那个男人偷情!”咆哮一声,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那又如何?可你还是被他玷污了身子,本尊最不屑的就是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他冰冷的声线,面无表情的俊容,让她再也找不到那个疼她爱她的冥寒冽的影子了。
控制不住的颤抖,蓝凌雪感觉胸口那袭来的痛彻入骨的疼快要将她侵蚀,她一步步后退,泪如雨下。
她望着他,哀伤的眼眸里是望不穿的秋水。
她轻轻的说了声,“冥寒冽,我恨你!”
男人的身子轻轻的晃了晃,却依旧面色冷凝。
“我恨你!”咆哮一声,蓝凌雪转身推开了挡在面前的奴才们,便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纳兰素婉欣喜的拥住男人的臂膀,娇嗔道,“冽……”
冥寒冽站起身子,冷冷的推开她的束缚。
蹲下身,捡起地上遗落的药包,越捏越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