剢云刹生根之地在地形上属于“挂地”易去难返。前方还有一处隘地,有重兵把守。
“清缨,你有何见解。”唐仲宣出言问道。
营帐里的人便齐刷刷的看了过来,还不等清缨说话。这次领队的曹毅便一脸不耐的说到。
“唐公子,行军打仗,剿匪制敌可不是儿戏。”
语气中带着一丝愠怒,虽说 没有讲的太过难听。但仅仅就“唐公子”三字而言就是带了不少蔑视。
唐仲宣此次是奉圣上之命为监军大人,怎么算曹毅都应该称呼一声“唐大人。”
“曹将军,你是觉得我们是在儿戏吗。”
萧湛问话时带了一丝皇家气势不怒自威。
若是一般的将领可能就圆滑的揭了过去。没成想曹毅却是一根硬骨头,对自己不认同的事情那叫一个冥顽不灵。
“臣就是这样认为的,圣上既然任命我为这一次的主帅,就要为此次剿灭剢云刹负责。之前招揽江湖人士,我念在太子与唐公子第一次随军打仗也就忍受。如今商讨排兵布阵,居然还要询问闺阁小姐的意见,这难道不是儿戏吗。”
说完,毫不示弱的看向萧湛。
萧湛这时恨极了当初同意曹毅为主帅的决定。还不等他发声,骆翰刹时间就炸了。
“江湖人如何了,曹将军可不要忘了,要不是我们,你们还在四处追捕剢云刹的教众们。我倒要看看你们是如何组建一支军队的,两人成队,三人为伍吗。”
曹毅听到此话倒是有点心虚,不过还是死鸭子嘴硬的说道。
“一码归一码,老夫甚是感念荆陌兄弟的情报。但是术业有专攻,老夫从军多年,还没见过哪些娇滴滴的世家小姐能够排兵布阵的。老夫不过是丑话说在前头,忠言逆耳。此间言语要是有什么不妥的,还望唐大人、荆兄弟见谅。”
说完,倒是向他们赔了一礼。
骆翰正欲与他继续辩驳,清缨却出声制止了他。继而又看着其他与曹毅同仇敌忾的将领们。心中有了计较,如今这局势,多说无益,可能更会乱了军心。当下便决定以大局为重。
“将军说的有理,清缨一闺阁女子实在不宜掺和军中事务,只是清缨身为女子也有一颗拳拳为国之心,又恰巧结识一众愿意为国效力的江湖儿女。前人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我们倒是可以功成身退了。对战敌方,行军作战还是要看曹老将军决策。”
虽是温和委婉的话语,却也暗藏讽刺。说的曹毅也不由的老脸一红,他倒没体会到这背后的深意,甚至暗暗回想,自己之前是否太过咄咄逼人。
面上却是一副高傲的样子。
“哼,看来还是何姑娘明事理。”
清缨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清缨就不在此打扰各位将军商讨军务了。想来曹老将军多年行军,经验丰富,之后也不需要多余的助力,我想我们也不必在营地浪费各位将士的粮草。”
转而又对着一旁的悦昭说到:“悦昭,虽然你是武安公之女,我也深知你的本领,但我看曹将军对付这些剢云刹这些乌合之众应是绰绰有余,不若你也随我们一同回京吧。”
梁悦昭其实有些不想离开,她往日里都是在自家演武场习武,从来没有真枪实战的体会过对战。不过清缨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此次前来也多亏了她,无论如何,她也做不出抛弃朋友的不义之举。
“清缨,你这是何意。”
萧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清缨,当初清缨可是斩钉截铁一定要来的,如今已经到了两方对战的局面,为何又要轻易离开呢。
唐仲宣倒是没说话,他知道清缨的任何决策都不会是一时之气。这么做肯定有她自己的道理,只是现在人多眼杂。
“清缨,可否借一步说话。”因而出言说道。
清缨点头应允,只是在出营帐前还是好心提醒了曹毅一句。
“虽说曹将军,自认带领强兵猛将,不过如今局面,于我方而言并不是最有利的局势。贸然强攻不是最好的办法,望将军三思。”
说完便出了营帐。随后白正,骆翰,荆陌,悦昭,蔡灵儿也纷纷跟了出来。
那一天,营帐之外,不知道清缨和唐仲宣,萧湛说了什么。只知道离开的除了江湖人士,还有三百太子亲卫,不过区区三百亲卫,曹毅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手上还率领着两千士兵。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自清缨离开之日起,他每次派兵都以惨败收尾,让他不由的想起清缨最后说的那句话。
“现在这个局面,你怎么还是如此悠闲。”
萧湛看着坐在帐中,慢慢品茶的唐仲宣说到。
“你不也是如此。”唐仲宣斜瞟了一旁细心擦拭宝剑的萧湛一眼。
萧湛闻言轻笑一声:“现在最着急的当属曹毅老儿了,不过他也是活该,谁要他自视甚高,一副瞧不起别人的样子。”又不由的懊恼起来。
“早知道,我就不该同意他当主帅了。”愤愤不平的说道。
“虽说曹毅是思想顽固了一些,倒不是没有不可取之处。起码他是一心为国,也算久经沙场了。”唐仲宣倒是十分中肯的说道。
“他那也能叫久经沙场,这几日可不知道,折了多少我们厂凌国的将士在剢云刹手中了。”
“可能正如清缨所说的一样,曹毅还是太过轻敌。说实话,其实我也不曾料到剢云刹的实力如此强劲。你说我们也算是直逼老巢,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竟还是难以攻克。”
唐仲宣轻呷了一口茶,摇了摇头,其实自己也与曹毅一样还是太过轻敌了,果然剢云刹的猖狂也不是不无道理的。
“怎可如此对比,你二十年来都是身在京城,要我说比起权谋计策来,除了老师是没人制的住你。要是行军打仗,那武安公便是朝堂上的老师,可惜,因为熏香案,他这次需要留在京城休养。”
萧湛看着好友一副妄自菲薄的样子,如是宽慰到。
唐仲宣看着自己从小长大的兄弟,两人同是被父亲教养。却还是有很多不同的。
萧湛身为一国之君,学广却并不独精,因为他有朝一日还是会登上那个位子,手底下会有大把的人才为他解决事务,所以他更会看人,更懂制衡,也更明确自己想要什么。
而他自己,虽然父亲说过任他放纵恣意,入不入仕皆看本心。但是,该懂的权谋,该学的才能一样也没有落下。虽然他曾经想过要当一名闲散公子,不过如今时局动荡,他依然已经成了棋盘人。
摇了摇头,低叹一下。罢了,罢了,毕竟自己已经有了想要守护的人,而那个人怕是自己都没发现,她是多么想守护这个国家。
到了夜间,扎营的士兵们哀声叹气,今天白日进攻他们有惨败而退。如今营地一片萎靡不振,哪还有当初的高昂士气。
“曹将军,接连落败,我看将士实在萎靡,不若修整几日。”唐仲宣适时建议到。
“虽说此处地形十分奇怪,与我们而言局势不利,但是出兵在外,怎可因一时失利就心生怯意。”
曹毅虽然也觉得进攻不妥,但还是拉不下面子。
“你这可不是一时失利,而是接连失利,我念着你是主帅,也是我国肱骨之臣,之前几番忍让。曹将军,现在可不是逞一时之气的时候,你就这么不将我这歌太子放在眼中不成。”
萧湛佯装愠怒,突然发难。
曹毅实在理亏,惶恐说道:“太子息怒,末将没有此意。修整几日也未尝不可,全凭太子做主。”
“既是如此,就让他们好生修整,何时出兵,在听吩咐。”
曹毅没法,只好应下。
翌日午夜,只远远瞧见,剢云刹占据的山头浓烟汩汩。
剩余的太子亲卫已整装待发。唐仲宣看着稍稍来迟的曹毅说到。
“曹将军,时机到了,整队出发吧。”
曹毅虽有一些不解,但也不敢再出言阻拦,毕竟之前自己行事有误,折损了不少兵力。如今他倒要看看自己久攻不下的地方,这两个人能有什么法子。面上言听计从,内里还是有几分不屑。
令他没想到的是,等他们赶到隘地时,此时竟然没有一个人。
“怎么回事,这里竟然空无一人。”曹毅震惊极了。
“将军不必惊奇,等下就会来人了,将军还是吩咐众将士擐甲执兵,准备迎敌吧。”唐仲宣看着渐渐消散的浓烟说道。
不出所料,很快剢云刹教徒便匆匆赶来。与朝廷很是一番厮杀,因占据隘地,又有强兵把守。很快,剢云刹并死伤惨重,折损过半。厮杀了大半夜,除了几个落网之鱼,几乎全部歼灭。
等他们马不停蹄赶到剢云刹老巢,只见一路进去皆是死士尸体。
曹毅更是纳闷极了,打开大门,他便恍然大悟。
只见清缨坐在主位上,笑着对他说道:“曹将军,我真是等你多时了。”
又对着唐仲宣说道:“罪证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此外我还发现了许多锻造的兵器,与澜城相比,只多不少。”神色凝重,没想到堂堂天子脚下也有人堂而皇之私造兵器。
不过还不等唐仲宣仔细询问。
只见曹毅对着众人行了一礼。
“是老夫目光短浅,有眼不识泰山,各位真是能人异士,老夫惭愧,之前言语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说完,身后的将士也跟着行了一礼。他们虽然不知缘由,但是应该是上座的少女的计谋,才让他们得以胜利。
“不过,老夫有一事不解,何小姐是如何端了剢云刹老巢的。”
清缨看着眼前的众人,笑着说道:“说来简单,那日我在营帐中的地形图上,观察到剢云刹地处挂地,虽易进攻,但难以返回。并且与我们扎营之处中间还有一处隘地,他们常年居住于此,肯定熟悉地形,重兵来犯,必会抢占此地。到时与我们而言更是难以进攻。”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到。
“我便又观测了一下周围,发现剢云刹仗着这两处特殊地形,并没有过多的改造其他出路,四周更是林木茂密,便想着绕山而入,放火攻之,并提前告知仲宣趁他们慌乱松懈之际,占领隘地,如此一来,这个地势,反而让他们插翅难飞了。”
曹毅听完不由的咂舌,没想到,想到这个法子的竟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
“原是如此,那何姑娘又是如何判定这火攻会又用,或者说,这火又如何烧起来,我看这林外,树木茂盛葱郁,干柴甚少。”
清缨笑道:“既然火攻,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清缨看了悦昭一眼。
“首先,我们要确定好火攻的主要位置,一是粮草,二是器械。我乔装打扮,趁他们松懈的时候,混入其中打探好位置。”悦昭在一旁接着说道。
“既然放了火,但是我们只是打算逼走他们,并没有打算全部销毁殆尽。因此我和荆陌就负责准备了灭攻设备,只等时机成熟,便灭火,占领宫殿,搜寻证据。”骆翰在一旁补充。
清缨又看了一眼蔡灵儿。
“最后便是我与白大哥和何姐姐率士兵,提前装扮成剢云刹的样子,让他们一时间分不清敌我,只以为出现了叛徒,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蔡灵儿向曹毅解释。
“至于放火,还要讲究时机,要天干物燥之日,更需要月亮运行到“箕”、“壁、”“翼”、“轸”四个星宿的位置,方是起风之时,这也是我们久伏而未动的重要原因。”清缨将他们遗漏的地方告诉大家。
听得众将士们佩服极了,往后也再不敢轻慢任何人。
“不过虽说我们打了胜仗,但是他们的头领应该还是已经事先逃离了。我们还是在殿内发现了一处暗道,不过修建的甚窄,只能够通过几人而已。”
“没错,风采和玄尘子也不见踪影。”蔡灵儿一脸惋惜的说道。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天会将他们绳之以法的,当务之急,我们整理罪证,上报朝廷吧。”唐仲宣上前主持大局。
曹毅率兵对剢云刹宫殿再次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倒真的查出一些重要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