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哥和周二离开了维修室后,就到外面闲逛去了。大主任和老赵有什么猫腻儿,他俩不关心。因为比起那个来,这个月多少奖金才更实惠些。
下午晚一些的时候,一个消息在生产线上传开了,大主任下岗了!传播这个消息的是谁,已经无从得知。反正大家都在议论着这件事儿,工作啥的反而变成次要的了。
彪哥有两个徒弟,消息比较广。小昭告诉彪哥,是一个叫徐磊的人举报了大主任,说他在班长竞选的时候吃拿卡要。总公司派人核查之后,给了大主任下岗的处分。彪哥点头称是,的确有这事儿,当时彪哥亲耳听到大小眼就是这么说的,要找机会报复大主任。
不一会儿,二徒弟大伟回来了。大伟就是那个长的像黄晓明的小伙子,被小昭逼着叫师姐,所以是二徒弟。据大伟说,大主任下岗,是另一位主任举报的。那个主任是从别的公司调过来的,因为受到大主任的排挤,才把举报信送到了总公司。
俩徒弟你一句,我一句,都说的有鼻子有眼儿。彪哥不知道那个外调的主任是谁,也分不出到底是大伟说的对,还是小昭说的对。不过彪哥想知道的事情,自然有他的办法。手里商标往桌上一丢,走了。剩下小昭和大伟干瞪眼,只好留守在贴标机上给彪哥干活。
丢下俩徒弟抱怨彪哥不说,只说彪哥这个欠儿灯(方言:好事儿的家伙)来到刷瓶机。班上唯一一个比彪哥更欠儿灯的家伙——射箭,就在这里看着刷瓶子。两人坐在控制台上,开始说起大主任的这段恩怨。
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饮料厂当时还是个人承包的私人企业。现在的大老板XX集团,当时在饮料厂里只有40%的股份。不过人家是国有控股,黑心老板也不敢得罪人家。就把单位里中层干部的任免权,交给当时的小股东,XX集团全权处理。
XX集团在得到这个权利后,一度调来了几个中层干部。对外说是交流先进的管理经验,可实际上,就是拿饮料厂当垃圾坑了。一些工作上,生活上犯过错误的家伙,都借着这阵东风,来到小镇上的饮料厂里作威作福。而单位里一些地产的,有能力,有经验的技术员。也在至此活动中分赴各地,,给XX集团卖命去了。
“这就是人才的盗窃!抢劫!XX集团就是一条狼啊!混进羊群,胡作非为!”射箭是高中二年文化,说道起来那是一套一套的,让彪哥自愧不如。
“你小点声吧,现在都归人家管了,那叫大老板,还XX集团。”这是彪哥唯一的反击。
射箭从怀里拿出一把花生豆来,又在裤兜了掏出一瓶白酒,打算跟彪哥边喝边聊。可是换岗时间到了,彪哥很高兴的拉着射箭,到维修室里继续扯淡。喝酒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射箭继续白话(方言:胡说)。包装车间在那次风潮中,很不幸的中镖了。一个有生活作风问题的家伙,从某省会级工厂里调到了饮料厂。因为他执法宽松,为人随和搞笑,大家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老松。
老松同志是个很容易打交道的人,同时呢,他的技术全面,包装类设备那是手到擒来。为了证明这一点,射箭还讲了一个小故事。
有一次,一包装生产线的刷瓶机出现了故障,运行中总是会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维修工们都不以为然,反正瓶子还在刷,有点儿动静无所谓。但是另一位从外地调来的设备部经理在视察的时候,发现了这个问题。当时就大发雷霆,事后还大做文章,说包装的维修工和主任一样——不作为。
这件事儿给人家闹大以后,正在办公室里喝酒的老松,被黑心大老板打来的电话臭骂了一顿。老松心中有气,就吩咐手下立刻去搞定。可是那些混吃等死的维修工,平时扯犊子一个顶十个,真有难题全灭了。机器停了三个多小时,也没弄出个子午卯酉来。
维修班长无奈,硬着头皮来找老松。被老松边走边骂,一直骂到了刷瓶机。打开机器,生产线运转起来后,老松就拿个饮料箱子,坐在机器边上听着。不一会儿老松就有了想法,他命人拿来梯子和手锤,准备亲自上阵了。
“唔!挺厉害呀,我都没见过主任亲自动手干活。”彪哥不敢置信的说道。
“那是没逼到份儿,狗急了还跳墙呐!”射箭继续讲。“老松当时都喝多了,上梯子以后都直晃悠。大伙害怕他掉下来,就在梯子下面接着。只见老松用手按在一处轴承附近,抡圆了锤子就是一下。”
“一下就好使了!”彪哥惊讶道。
“你回答错了,老松一锤子就把自己的手指头砸坏了。嘻哈哈哈”射箭阴险的笑道。“后来大伙把老松抬走的时候,老松还叫唤呢。”
“我还以为真是个高手,原来也是个二五子。”
“高手?高手在这破地方呆着?这就是一垃圾坑,完犊子的东西都在这儿混。搂够了贪足了,花钱到别处买个官儿当,继续搂大钱去。”
原来大主任和老松的恩怨,就是从这件事儿开始的。在事后的总结会上,大主任很无耻的把事故的责任,都推给了老松。在更后来的车间内部生产会上,也总是有事儿没事儿的提起这个。
据射箭分析,老松在这里天天穿小鞋儿,自然会对大主任记恨在心了。另外老松就是从总公司的直属工厂调来的,在总公司自然会有不少熟人儿。托关系在集团老总视察的时候,送个举报信,递个小话儿啥的,肯定是易如反掌。反而是大小眼那货狗屁不是,射箭不看好他。
“就那损样儿,要是真有这本事,也不会在这儿受气了。总公司随便来句话,谁敢让他下岗啊,还想不想干了?”射箭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