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拿起酒杯,更加小心地喝了一口,他们才开始喝。

丁亮突然停下来,笑着看唐建。唐建见丁亮在看他,觉得丁亮笑得太傻,自己心里也跟着笑,嘴上就“噗”一声喷了。

丁亮大笑。

唐建擦擦嘴,问丁亮:“你笑什么?”

丁亮笑着说:“没什么。”

唐建说:“好啊,你居然拿我开涮,看我不整你!”

我们一起大笑。之后在丁亮喝酒的时候,唐建总是对着丁亮傻笑,丁亮被逗得喷了好几次,便对唐建说:“别笑了,别笑了,我都喝不下去了。”

唐建说:“谁叫你先逗我的?”

我说:“丁亮,你再喝酒的时候,就把脸冲着唐建,他再逗你,把你逗喷了,你正好喷在他身上,也算是他自作自受。”

丁亮说:“对啊,哈哈!”

再喝了一会儿,我看见他们都有些醉了。丁亮去夹盘子中最后一粒花生米,夹了八次才夹住,还没放在嘴边,那粒花生米却掉在地上。唐建有些神志不清,脸红红的,眼神飘忽,我听见他幽幽地说了一句:“我是被冤枉的……”

丁亮和姜雷都没有在意唐建说的这句话,可能他们也已经神志不清了。我问唐建:“你刚刚说什么?”

唐建说:“我是被冤枉的……”。

我说:“你冤枉?谁冤枉你?你是不是喝醉了?”

丁亮和姜雷还是在一旁自顾自地耍酒疯。

唐建重复着这句话:“我是被冤枉的……”

我说:“你喝多了吧,我送你回房。”

唐建看着我,他说:“韩大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我突然打了个寒颤,问:“你……你说什么?”

唐建说:“我说……韩大人不是我杀的……”

我明白了,唐建一定是在说他已经的事情,现在他喝多了,要酒后吐真言了。

我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唐建说:“他们冤枉我,说是我杀了韩大人……”

我说:“你能说具体点儿吗?”

唐建说:“两年前……我在韩大人府上……”

他告诉了我两年前他来南城派的原因。

那是两年前的初冬,大约是子时,廓落的夜空繁星点点,所有人都睡了,院子里只有风的声音。

这是韩大人的府邸。那时唐建是韩大人府上的门丁,他到后半夜才可以睡觉。

唐建坐在府门旁的一个小凳子上,对面是韩大人的卧房,韩大人和他的夫人在那里面就寝。月光落满整个院子,可以让人看清院子里的景物。

这天夜里非常冷,唐建耸着肩膀,把手揣进袖筒里,他观察着院子里的风吹草动。

然而,真有事情发生了。

他看见院墙上面蹲着一个人,那人先看了看院子里是否有人,但没有看见唐建,因为唐建坐在门檐下,那了沾不到月光。

墙上那人以为院子里没人,就跳下墙,落到院子里。

唐建以为那人是个贼,刚要大喊,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脖子上一阵冰冷,像是处到了某种金属。

他低头一看,一把剑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持剑的人在他身后。

唐建听见身后那人说:“不要乱动,更不要乱喊,不然你马上就可以跟阎罗王聊天了。”

唐建问:“你们想要干什么?”

身后那人说:“你不用问,只要看着就行。”

唐建说:“看什么?”

身后那人说:“看他。”

唐建抬起头,看着刚从墙上跳下来的那个人。

那人贴着院墙走,慢慢地接近韩大人的卧房,他十分谨慎,不时地张望,但始终没有发现门檐下面的唐建,或许那人已经知道,唐建已经被他的同伙控制了。

唐建问:“你们是贼?”

身后那人说;“不是,我们只是来报仇的。”

唐建问:“报仇?”

身后那人说:“不许再问。”

唐建只能把目光重新落到正贴着院墙走的那人身上,那人走得很慢,几乎是拖着两条腿走路,就像瘸子一样。

唐建小声说:“你们是要找韩大人报仇?”

身后那人说:“没错。”

唐建说:“可是,你同伙的腿好像有点儿跛。”

身后那人说:“你小看他?那你要仔细看好了。”

唐建看着院墙边上的那个人,他已经来到韩大人房间的窗户旁边,轻轻推开窗户,往房间里面看了看,韩大人和韩夫人都没有醒,他便跳进了房间里。虽然他的腿有点儿跛,但这一跳干脆利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很快,那人从窗户跳出来回到院子里,然后跃上墙头,消失在夜色中。

唐建问他身后那人:“他不想杀韩大人了?。

身后那人说:“不,韩大人已经死了。”

唐建说:“死了?不可能,如果他死了,总得惨叫一声,而且韩夫人就睡在他旁边,难道她也……”

身后那人说:“韩夫人明早醒过来,就会发现自己是跟死人睡了一个晚上。”

唐建问:“那你想把我怎么样?”

身后那人说:“放心,只要你听话,我就不会杀你。”

唐建问:“你要我怎么做?”

身后那人说:“你收拾东西,明早马上出城,不要再回来。今晚的事情,你不可以对任何人讲

,不然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会杀了你。”

唐建说:“好,好,我……听你的。”

唐建没听见身后那人回话,便回头一看,原来那人已经走了。唐建战战兢兢地回房收拾东西。

第二天,他来到西城门,看见有人往墙上贴通缉告示,那告示上画的正是唐建。

这时有人大喊:“就是他!没错,快抓住他!”

一帮子捕快围住了唐建。

在公堂上,唐建跪在中间。县太爷一拍惊堂木,问唐建:“韩大人是不是你杀的,如实交代!”

唐建喊道:“不,韩大人不是我杀的!”

县太爷说:“你不认罪是吧?”

唐建说:“我没罪!”

县太爷说:“今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有人报案,说韩大人被人谋杀,凶手就是他府上看门的人。本官马上去韩府,他的一个家丁绘出了那个看门人的画像,画的就是你!来报案的那个人说你会逃离京城,所以我派了众多捕快把守城门,果然就将你抓获。”

唐建心想,原来是昨晚那人要陷害他。他对县太爷说:“韩大人不是我杀的,是今天早上来报案的那人是杀的,他是要陷害我!”

县太爷说:“你当本官是个三岁小孩子吗?!如果你没罪,干吗要逃跑?你一定是做贼心虚!”

唐建说:“不,是那个人威胁我,如果我不出城,他就会杀了我!”

县太爷说:“一派胡言!看来不用刑,你是不会招的!”

县太爷将令牌掷在地上,恶狠狠地说:“看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板子硬!给我用力打,打到招供为止!”

两名衙役把唐建按在地上,一板一板地打在他的屁股上,疼得他直哎哟。他咬着牙,心想,碰到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狗官,这谋杀朝廷命官的罪自己是吃定了。

最后,他不忍剧痛,终于招了。

县太爷说:“犯人唐建,于做夜子时杀害韩大人,犯人现已招供,本官宣判,犯人唐建谋杀朝廷命官的罪名成立,先把犯人关入监牢,三日之后行刑。”

衙役把唐建押走,唐建挣扎着大喊:“我是冤枉的……韩大人不是我杀的……”

唐建说:“之后我被关入死牢。”他苦笑一声,再喝一杯。

我问:“是不是县太爷查明真相之后把你放了?”

唐建醉得更厉害,他说:“那个狗官怎么会去查!”

我问:“那你是怎么出狱的?”

唐建说:“在我进死牢的第二天夜里,突然狱卒们大喊‘有人劫狱’,我看见一个拿着铜斧的黑衣人闯进牢里,他把狱卒打昏,然后用铜斧劈开我的牢门,他说他知道韩大人不是我杀的,所以来救我。”

我问:“他是什么人?”

唐建说:“我不认识那个人。”

我问:“你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救你?劫狱可是大罪啊。”

唐建说:“我也问过他,但他没回答,只是说要救我出去。”

我问:“你从大牢出来之后就来了南城派?”

唐建说:“对,那个人说南城派比较安全,让我到这儿躲一阵子。”

我说:“原来两年前你来南城派,是为了躲避衙门的追捕。”

唐建说;“你相信是我杀了韩大人吗?”

我说:“不,我相信你是无辜的。没关系,南城派很安全。明天我就要去京城了,我一定会找出杀害韩大人的真凶,还你一个清白。”

唐建说:“已经过去两年了,到哪儿去找凶手……”

我说:“你说凶手是个瘸子?”

唐建说:“对,那个人走路一瘸一拐的。但在我身后把剑架到我脖子上的那个人,我没看见他的模样,但听他的声音,是个中年人,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说:“没关系,知道一个人就行了,京城不会有太多瘸子的,我一定帮你找到他。”

唐建醉倒了,“咚”一声趴在桌子上。

丁亮和姜雷还在喝。

我觉得好晕好困好想睡觉,眼皮不禁慢慢地合上,最后我看见丁亮也趴到桌子上,姜雷拍着丁亮的肩膀。我闭上眼之后,听见姜雷对丁亮说:“你的酒量不是很好吗,怎么也倒了……”

当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我叫醒丁亮、唐建和姜雷,他们也都是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宿。

丁亮说:“天亮了?”

我说:“是啊。”

唐建说:“大师兄,你去京城之后一定要保重。”

我说:“你们也要保重。”

我去找师父,一个师弟告诉我,师父已经在正门等我好久了。在正门见到师父。

师父说:“昨天晚上出事了。”

我问:“什么事?”

师父说:“昨天晚上花影派的掌门人花无影,出现在城西郊外王神医的家中,他杀害了王神医。”

我说:“花无影不是死了吗?”

师父说:“那只是传闻而已。”

我说:“她为什么要杀王神医?”

师父说:“王神医之所以被江湖人士称为‘神医’,以为他练出了一种仙药,这种药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还可以使受了严重内伤的人恢复功力。十年前花无影在京城受挫,便一直消失了十年,想必是功力大损,调养了十年却无法恢复,只能冒险去找王神医。”

我问:“花无影得到仙药了吗?”

师父说:“没有,王神医知道自己灾祸将至,

便将仙药尽数毁掉,不让花无影得了去。”

我说:“王神医真是一位可敬之人。”

师父说:“如今花无影没有得到仙药,功力无法恢复,但杀起人来还是干脆利落,至少她还是那么狠毒。这十天中,你若是遇到花无影,也不要轻易和她动手。”

我说:“那我该怎么办?”

师父说:“如果你能查清她的藏身之地,自然会有无数江湖人士去诛杀她。”

我说:“好。”

师父说:“你路上一定要小心,十天之后比武就要开始,你必须在比武之前回来,记住了吗?”

我说:“记住了。”

师父说:“那你去吧。”

我说:“等等,师父,你还没给我银子呢,我怎么上路?”

师父说:“让你去闯江湖,就是要磨练你的意志,培养你的谋生能力,如果给你银子,还能算你的本事吗?”

我说:“如果我没挣到银子,就住不了客栈,那我晚上睡哪儿?”

师父说:“如果你挣不到银子,就睡大街吧。”

我说:“师父,你真忍心让我睡大街?”

师父说:“没办法,这是南城派的规矩。”

我说:“早饭我还没吃,那我得吃了早饭再走。”

师父说:“不行,你已经来到正门,不能再回去。”

我说:“啊?!”

师父说:“你‘啊’什么‘啊’?还不快走!”

我说:“好……那我走了。”

我转身,走出南城派正门,向京城出发。

京城距南城派有五十多里,如果有匹马给我骑那就好了。

我连早饭也没吃,软趴趴地朝着京城的南门走去。

路上来往的人很少,偶尔有马车经过。

路边的小河已经结了厚厚的冰。

走了整整一上午,我终于进了京城。城里非常热闹,我路过一个市集,看见都好多卖包子的,那蒸笼一掀开,包子的香味穿过浓浓的白烟飘到我鼻子里。我身上一文钱也没有,只能眼巴巴看着那些笼屉里的包子。

我穿过市集,又走了好久,心里不停地想如果才能赚点儿银子,不然就要饿死了。

正想得入神时,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我的视线。

他迎面向我走来,然后和我擦间而过。

正是王赫!

两年之后居然又见到他了。

我只看了他一眼,他穿得很干凈,而且比在南城派的时候长得更结实了一些,看来这两年他混得还不错。

他似乎没有看见我,我也没有叫住他,也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而是加快脚步往前走。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或许两年前他离开南城派之后就一直住在京城。无论两年前他是要害我,还是我错怪了他,总之两年的时间,我觉得我们已经疏远了很多,就算见了面,也一定无话可说。

这样擦肩而过也好,各走各的路吧。

我什么也不再想,继续往前走。

再过一会儿,我发现街两旁站满了人。

我问街边一个抱着小孩子的女人:“这是要发生什么事了?”

她说:“你不知道吗?今天罗大人接任,我们都是来看他的。”

我问她:“罗大人是谁?”

她说:“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们都来看看。”

我说:“哦。”

她说:“其实罗大人将要接任的是个很晦气的官职。”

我问:“为什么?”

她说:“因为十年前金大人任这个官职,他被人杀害了。”

我问:“被人杀了?”

她说:“对,金大人在半夜被人扭断了脖子,不声不响地死了。”

我说:“扭断了脖子,真可怜!”

她说:“金大人死后,韩大人接任,但是两年前,韩大人也被人杀害了。”

昨晚唐建跟我讲了韩大人是如何死的。

她继续说:“我听邻居老大妈说,韩大人也是被人扭断脖子死的,凶手就是在韩大人府上看门的人,本来衙门捉住了他,但又让他给逃了,好像是他的同伙劫狱把他劫走了。”

我问她:“你知道韩大人有什么仇人吗?”

她说:“我哪能知道呀!”

原来在韩大人之前还死了一个金大人,而且被杀的手法是一样的,所以凶手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可是金大人是十年前死的,韩大人是两年前死的,之间相隔了八年。杀害韩大人的应该是他的仇人,因为唐建问过凶手的同伙,那个同伙说杀韩大人是为了报仇,所以,只要找出韩大人的仇人,再从仇人中找出一个瘸子,就是杀害韩大人的凶手,正是这个瘸腿的凶手,害得唐建丢了工作,还被迫在南城派里躲了两年。

我想,既然凶手杀了金大人和韩大人,就有可能再去杀这位刚上任的罗大人,所以我就在这儿等一等,看看罗大人长什么样。

街道两旁等待罗大人的人越来越多。

我听见身后的一个人说:“这位姓罗的大人可真有胆子,在他之前已经死了两个大人了,凶手到现在还没抓住,他居然还敢上任。”

另一个人说:“是啊,金大人和韩大人都是被人扭断了脖子,了,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我转身,看见身后那两个人,他们看上去都是商人。

我问他们:“两位老哥,你们知道多少关于金大人和韩大人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