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太子生病昭佩倒是以这个由头躲去了高门贵妇的求见,本来身为儿媳是要时常去宫中问安的,一并都免了。让原先曾经教过规矩的黄姑姑和程姑姑一个留在门房哪里打点送来的拜帖,该留的留、该婉拒的婉拒,一个每天写了问安贴送至皇后宫中,虽不能侍奉婆婆身边,但礼不能废。虽然昭佩在家从不管家理事,但两世为人也算经验丰富,渐渐显露出些本事。

至于昭佩自己,天天带着莲蓬和小翘忙前忙后,端茶奉药,活脱脱一个好媳妇的模样。可萧绎自打能睁开眼就每日让人把奏疏都送到房中翻看,昭佩说了几次也不管用,只能暗自着急。

萧绎眼部的疮只长在一侧,昭佩觉得像是原先见过的带状疱疹,昭佩前世上学时候曾经也得过,的确是十分疼痛难受,可这里又没有什么能用的抗生素,遂用起原先妈妈曾经给她用的方子,命人大叶金钱草放瓦片上锻灰研未,用麻油调搽后擦在脸部,新婚燕尔这几日两人倒是心里渐生情愫。

这一日刚刚服侍萧绎用过早膳,便有人通传说太后遣了冯姑姑来探望太子。昭佩急忙迎了出去,只见冯姑姑今日与那天在宫里穿着打扮不同,着了一身浅蓝色挑丝双窠云燕的长襦,头上发髻干净利索,别有一身气派。

冯姑姑见了昭佩躬身行礼,道:“皇后娘娘得知太子有恙在身,特遣奴婢前来探望,一并带来些鹿脯、花胶好让太子补身。”昭佩谢过皇后娘娘引着冯姑姑入内探望太子。冯姑姑刚一见萧绎,大吃一惊道:“太子面上这乌黑一片是何物?哪位太医开的药么?可有经过太医局验方?”

萧绎笑答:“姑姑多虑了,不过是娘子说儿时也曾得过这种病,便拿曾用过的方子帮我涂的。若不是姑姑前来,我这脸是断断不给外人见的。”

冯姑姑狐疑的看了几眼,“奴婢多虑了,只太子贵体,有病需当谨慎,不过即是太子妃曾用过的方子,那自是没事。”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冯姑姑见太子精神尚好便赶着回去给皇后娘娘复命,临出门前又打量了昭佩几眼这才又开口:“太子妃送去的问安贴娘娘每日都有读,让奴婢给太子妃稍一句话,媳妇有心了!”昭佩连称不敢,冯姑姑笑了下回去了。

昭佩对冯姑姑一直对她隐隐的戒备心里觉得不解,想不出来先搁置一边,准备日后再找程姑姑跟黄姑姑问下再说。

约莫过了近十日,萧绎面上才渐渐好了起来,即是对他起了心思,后院那些娇妻美妾莫须有的事便如鲠在喉,不问不快。有天昭佩晚上临睡前给萧绎涂自己土方炮制的药,一边状若无意的问:“这几日我那么辛苦,夫君怎么不让那些妹妹们一同来服侍,好让我也松快几日。”

萧绎正闭了眼任凭昭佩在自己面上涂画,听见这一句话便睁开眼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昭佩:“我怕他们给娘子添堵,这才不让她们凑前,既然娘子这样讲,我也不好劳累娘子,明日就让她们给娘子问安。”接着握住昭佩一双小手,“这样的粗活娘子就不用做了,早些歇息吧!”

昭佩从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便如五雷轰顶,眼泪几乎落了下来,萧绎那么说的意思就是不仅有,还有很多,还是在成亲之前就有很多!为何这几日他对自己还那么好?分明就是浪子一个,处处留情,可惜自己这几日劳心劳力的伺候他,结果就是伺候了一个白眼狼!傻呼呼还想一生一世一双人,日后登了基,后宫三千还不是他!居然还能对这种人动心,徐沛沛,你就是个白痴!

昭佩觉得自己的手都不自觉的微微抖了起来,当萧绎握住他的手简直如烫了一般甩了开,从床边跳了起来,头扭到一侧不敢看萧绎,眼泪顿时铺了一脸,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一些道:“那就明日见见吧。我先去洗漱。”

昭佩出了屋子,撇开小翘和莲蓬找了个角落呜呜的哭了一会。上一辈子暗恋了近十年,可是却从来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一辈子又是如此,萧绎虽然眼睛瞎了,可是昭佩心里并不是很在意,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即使他是个瞎子又如何?只要能对自己好就足够了啊。真的希望萧绎根本就不是太子,哪怕他是个樵夫渔民,这样他就不会有娇妻美妾环伺四周。

也不敢哭的太久,昭佩回屋的时候萧绎已经睡着了,她蹑手蹑脚的爬到床的内侧,独自扯了一床被子面向内墙蜷缩着睡了。新婚这几天,除了萧绎眼睛疼的最厉害的那一日,都是一起盖被拉着手睡,还没同房该摸该看的也都被他占尽了,这是第一日,昭佩对他如此的抗拒。

有心事自然睡的不会太沉,天还蒙蒙亮昭佩就起来了,没有惊动萧绎,将衣柜里那些新婚后不得不穿的女装都恶狠狠的丢在一边找了个包袱卷了起来。翻出最后一次打架赌博穿的那件小厮的衣服穿好了,这次打开门出去。

昨天晚上值夜的是莲蓬,睡眼惺忪的,猛的以为一个男人从太子房中走出,唬了一跳刚要喊人,昭佩低声道:“是我。”

莲蓬大骇,“太子妃怎穿这身衣服?”昭佩目无表情的丢过去一个大包裹,“给我找地方埋了去。”

莲蓬看了眼包裹,包不严的地方露出的衣服边角无一不是刺绣葳蕤,瞅了眼汉子打扮的昭佩,低声劝道:“太子妃这样不和时宜。”一句话戳到昭佩的痛处,前世今生的感觉一下涌上心头,昭佩冷笑,“不合时宜,不合时宜,本来我就是个不合时宜的人!”

莲蓬苦劝:“小姐,你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为了老爷夫人也不当如此。”

“如此了又如何?”昭佩索性抬脚一脚丫子踹上了墙柱子,雕龙泥金的柱子被踹下几片龙鳞,“休了我么?正好!老娘不伺候了~!格老子的!大不了老娘我剃头做姑子去!”

萧绎起床,瞅见的就是昭佩穿着一身小厮的短打,端着茶杯两腿翘到桌子上晃着,小翘正给她揉着肩。

昭佩如此目的就是为气下萧绎,最好是过来挑她的毛病,然后大吵一架,摔上个把东西这才叫出气。可惜昭佩用余光一直看着萧绎,那厮却神色如常道:“娘子起的好早。”

一顿早膳昭佩吃的味同嚼蜡,碗碟还没撤下去,便状若无意的说:“吃好了,太子没事就让姐妹们都来见见吧,按说这成亲第二日应该都来见见我才是,夫君大意了。”萧绎扭头,看着昭佩笑的灿若桃花的脸正儿八经的点头:“娘子说的对!”

昭佩就穿着一身汉子的布衣脂粉未涂随着萧绎来到明轩堂,这是太子府中待客用的正厅。两人端端正正的在太师椅上坐正了,萧绎朗声道:“都进来吧!”

听了这话昭佩双手亲不自禁的握住了垂下的腰带,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只见莺莺燕燕的涌进来约莫十几个女子。身量差不多高,个个眼含秋水纤腰婀娜,行走之间步态柔美,进门后齐齐下拜:“奴婢参加太子、太子妃。”

昭佩面无表情道:“挨个上来领赏吧!”一边心里暗暗思忖,这些个姑娘个个长的貌美如花,都是个暖床的好人,十四五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在身边,指不定萧绎早就掏空了身子,指不定就不能人道了!想到这里,昭佩还扭过头用淫邪的眼光看了眼萧绎,只见他坐在那里微微含笑,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了一句:龟儿子!

鉴于昭佩思绪乱飞,挨个上前领赏报名字的侍妾压根记不住,之前早就吩咐好了小翘,站在她身后只管一个一个扔银子就好。务必要扔的掷地有声、财大气粗、趾高气扬、傲视群芳才成。

徐家二哥临走前私下给了昭佩不少钱,又给了两间在西渭城的铺子,为了就是让妹子留着压箱底用,因此小翘一把一把的往外丢小金锞子,丢的那个是豪气干云霄。

昭佩将房中的妆奁也带了来,遇见个把长的漂亮的,自己顺手也丢下个朱钗花钿,“长的不错,赏了!”

一堆金锞子扔的差不多,这十几个娇滴滴的美女也见完了,萧绎道了声:“退下吧!”只见队列里出来个脸盘略方的,道:“奴婢们谢太子、太子妃赏赐。”

萧绎摸着下巴道:“你们赏也领了,太子妃的生辰快到了,务必要好好拿出几个像样的舞乐来才是。”那女子躬身万福:“奴婢们必不负太子所托。”

昭佩张大嘴,一直等到那些女子都退了出去,这才呼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柳眉倒竖骂道:“萧绎你个瓜娃子!”一声怒喝,吓的屋里几个伺候的人无不低眉耷眼竖起耳朵,乖乖,河东狮吼了!

“这些女子是谁?”

“唔,宫中教坊里的歌舞姬。”

“老娘不是说要见你的二奶三奶四奶么?龟儿子拿这些人糊弄我?”

“没有”

昭佩顿时像被踩了脖子的鸭子,拿下踩在椅子上的脚,姗姗的问“你说啥?”

“我说没有侍妾,我的好娘子!”萧绎笑的眼睛亮晶晶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