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子嗣

萧绎去的时候,萧大白正穿着一身布衣道服守着丹炉,一面小心翼翼的扇着扇子,一面不时的看一看火候,宋公公在一旁伺候着。

萧绎躬身下拜,也不废话,“父皇,边疆事急,还请父皇定夺。”说罢呈上密报。萧大白将手里的活递给宋公公,这才拍拍身上的灰,接了过来。不过上下扫了几眼道:“如今只能将兀布索要工匠抓紧送去争取时间,这些都是权宜之计。”顿了一顿,叹了口气道:“你且平身,赶紧备战吧。”

萧大白看着长身玉立于面前的萧绎,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要提点一二。

“早先你曾因此事问过本王,本王意思当时也明白的告知你,打!本王知你向来体恤百姓,仁德布施,不想两国交战生灵涂炭,也尽了不少力斡旋拖延,可你要懂得,若是因为施仁政伤了国本,便是德不偿失。国之不立,民以何存?”

萧绎顿时心中大惭,的确是因为担心减免税赋一事使得国库空虚,若是打起来难免征兵动武,用尽全力四处斡旋,没想到竟然落得如此被动。接着重重下拜道:“父皇提点的极是,儿臣不孝,还请劳动父皇主持大局。”

萧大白略一摆手,道:“此事就当你去历练,放手大胆去做,待边疆安定本王便传位与你,潜心修道。原先跟本王打天下的国公将军都老了,这些人家的子嗣依着本王看来没几个可用的,可守,不可攻,想必他们跟你一样,以为安心做个守成之人便可。倒是可以在御林军里好好挑一挑,找几个年轻有勇有谋的冲锋掠阵。”

萧绎正欲告辞,萧大白忽然喊住他问道:“太子妃可有身孕?”

“不曾。”

萧大白忽然有些失望,挥了挥手:“你且回去吧,若是太子妃有喜了,立刻着人禀报一声。”

萧绎从萧大白处出来,心中已然有了决断。回到勤政殿,天色已晚,文光第还在焦灼的踱步等待,桌上一杯凉透的茶丝毫未动。远远的见了萧绎,文光第急忙迎上前去,叉手行礼问道:“圣上可有决断?”

萧绎将萧大白的意思说了下,立刻又宣昭参政知事吕庆忠,负责西北战事的兵部侍郎齐弢等人入宫商议。估摸今日回去不早,萧绎高声喊道:“张和!”

“在!”

“你速速回府禀报太子妃,说今日宫中有事耽误了,让她不需等我。再差人上些膳食,我少不得与文尚书先进一些。”

张和应声出去,提到昭佩,萧绎自己心里先软了一些,方才连父王都问起子嗣之事,果真要加紧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方才宣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到了。萧绎将西北之事细细分说一番。齐弢因着年岁最小入职也短,忽然觉得一股子热血上头,忍不住开口道:“微臣以为,兀布此举有诈,兀布国目前正是适宜春耕季节,忽然与巴彦交好,无非就是与我明元施压罢了!”

萧绎神色平静,微微一笑道,“爱卿所言极是,依着你看,此时应当如何?”

齐弢心中似有万般主意,却似乎都行不通,张了张嘴,半响低头道:“也只能依着权宜之计了。”

萧绎手指敲了几下桌子道:“齐弢,我听闻原先你是大理寺出身,我预备在御林军中遴选将领,要能文能武,有勇有谋,待武选出来之后,你且考考他们。”

萧绎顿了一顿道:“题目就是:自昔君天下之道,莫要于内治之政修,外攘之功举……修内治之政,必先于爵赏刑罚,而举外攘之功,必本于选将练兵。且爵所以待有功,必待有功而后爵,则天下有遗善。刑所以待有罪,必待有罪而后刑,则天下有遗恶……一郡用兵,而取给百郡,非善策也。夫众至千万,必有一杰,然智愚混淆,同类忌蔽,何以能知其杰,而拔置军旅之上欤?一方之人,有戍有农,然戍非土著,农不知武,何以能作其勇而驱列御卫之间欤……”

这考题洋洋洒洒,意思不外乎如何赏罚、如何练兵、如何选将、如何戍边。萧绎心知这一战兹事体大,父皇指的这条路不管有意无意,这些遴选出来的将来便是他的班底。御林军本来就是优中选优,明元国虽承平日久,但也是边疆骚乱不断,务必要选些曾经真正上过战场的有谋略之士。

除此之外,又令吕庆忠配合户部吏部在全国各郡县广贴皇榜,招募愿意去兀布国的能工巧匠,凡是愿意去的,永免全家税赋。

一直到二更更鼓想起,这才逐一敲定细节,众人散去。

春夜的风吹的让人微醺,隐隐带着不知名的花香。昭佩想是睡了吧?萧绎想到自己小妻子,唇角莫名的勾起微笑。

当初选她,无非被她不同于贵女的性格所吸引,母亲又极力促成此事。所幸,成亲那么久,不曾成为行为举止都如一个模具套出来的皇室女子,还是那么的热情,那么的,不可替代……

回到府中,进了跨院看见迎上前的莲蓬,萧绎随口问了句:“太子妃可睡了?”

“还在等太子殿下,未曾入睡。”

萧绎入得房内,看见昭佩正和小翘等三个丫头在打马吊,昭佩跟前堆了一堆彩头。

见萧绎进来,众人慌忙起身问安退了下去。昭佩笑咪咪的迎上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帮忙摘下面具问道:“我让莲蓬在门口候着你,怎不听她来报?”

萧绎顺着昭佩的手蹭了几下,道:“方才看见莲蓬了,是我让她别打扰你的。”接着伸手将昭佩搂在怀里,“娘子辛苦了,早些休息吧。”

软玉温香在抱,接着又想起父皇的问话,萧绎将昭佩一把横抱起来,放在床上压了上去。慢慢轻吻的昭佩兴起,这才开始宽衣解带。两人云雨一番在床上躺着喘息,昭佩折腾一番正是汗流粉面花含露,却是不甘示弱,勾着长腿将萧绎的腰紧紧箍住,又翻身坐了上去,道:“忙了一天不累吗?怎回来还有这般精神?要不要为妻让你再累一些?”

这般动作胸前一片春~光荡漾,惹的萧绎又起了三分兴致,伸手箍住昭佩的腰又动了几下道:“今儿父皇问你是否有孕,我说不曾,父皇很是失望,说等你有了身孕务必早早告诉他。”

昭佩顿时心中不爽,嘟嘴道:“成亲才半年,怎么就催的那么急?再说我还不想生!”

萧绎有些不解:“为何不想生?成亲难道不是为了绵延子嗣?”

昭佩顿时失了兴致,从萧绎身上翻身滚下来,随手扯了被子盖在身上,“难不成你是太子,我就要早早生个儿子才成?”

黑暗中昭佩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萧绎问道。

萧绎难得见昭佩一脸正经,伸手搂住昭佩柔声安抚道:“莫管是女儿还是儿子,你生的,都是好的,我都会待他们如珠似玉。”

昭佩冷哼了一声问:“你娶我就是为了生孩子吗?”

萧绎道:“当然不是,你可是我萧绎的妻,是我的伴,将来要陪我并肩看天下的人,可是子嗣难道不应该生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既是太子,你是太子妃,就算是为了国祚,也得早早生孩子才成。这些我以为定国公夫人应当早于你讲了的。”

昭佩想到今天白天收到徐母送来的药,顿时如炸了毛的猫一般,一掀被子,光着~身子“呼”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若是我不能生,难不成你要休了我?”

萧绎不知昭佩生的什么气,坐起来陪了小心道:“当然不休,那么多国医圣手,要真不能生,我们慢慢治,实在不行……”

昭佩冷冷斜了一眼,“实在不行还能納侧妃!”

接着一指头戳上萧绎的脑门道:“你休想!要想有别的女人,那就先休了我再说!”

萧绎顿时无语。忽然觉得昭佩有些无理取闹。也不愿意跟她过多纠缠这个话题,“三更都过了,我们早些歇息吧。”接着伸手去拉昭佩,昭佩拧着身子甩开萧绎的手,如此这般几次,萧绎便由她去了。

萧绎想着是息事宁人,谁料此举在昭佩眼中就是默认。昭佩坐了半天,觉得身子都快凉透了才躺了下来,眼泪簌簌的忍不住掉了出来。

子嗣!子嗣!难道生孩子真的那么重要吗?昭佩前生虽然未曾嫁娶,可是也知道两人好好的,就算是一年半载才开怀的有的是,哪像她成亲半年,不管是皇上皇后,还是自己的亲妈夫君,无一对她不是翘首企盼赶紧怀孕。

若是不能生,是不是真的要给萧绎納侧妃?或者找个女子,到时候去母留子?

昭佩忽然就患得患失起来,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