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你们快点儿的,整啥呢?一会儿车都来了。”
穿着一身西装,头发打得倍儿亮的帅哥,正是我,张伟。十里八村儿,我是出了名的医生。治什么病先不说,名声在外,来我的诊所看病的人可是天天都不断。所以,我的妹妹结婚,那叫一个气派。
我跑里跑外的张罗着,一群大小伙子在我的指挥之下到处布置着。迎亲的队伍按我算的吉时准备到位,这可不能有一分一秒的差距。说起算命看手相,我可是一绝。我算的日子,从来没错。我算好了我妹妹这时候结婚,就肯定能一生幸福。
乡亲们都列队在边上,一人手里拿着一束花。大长鞭从村口一拉,直连到了我家门前。冰冰虽然不是我亲妹子,但比亲的还亲呢。我们俩平时高兴了,都搂一个被窝里睡觉。她对象都知道这事儿,却从不在意。因为谁都知道我的为人,谁都知道我和我妹妹的关系。
看了看时间快到了,我拿着对讲机冲向了村口。刚到那就看到了一个妖怪冲我跑来。这把我吓的,大喊一声:“我草!哪来的妖孽?”
那妖怪迎我面甩了我一个大嘴巴,抽完之后我才醒过来,这手劲儿,这像砂纸一样的皮肤触感,这人不是妖怪,是他。
“爸,你怎么打我。”我苦笑道。
“你骂你老子是妖孽,我打你是轻的。快点儿的,好好张罗。”我爸喝叫着。
我看着他跑回队伍,嘴里小声嘀咕着:“麻比的,谁给老头儿化的妆,脸比死人还白,还抹了两个地主红的小脸蛋儿,让我知道,非把他皮扒了不可。”
正说着,我的手机响了。定时到。我一声令下,大家点了鞭炮。轰当!左手边,迎亲老乡吹唢呐,敲大锣。右手边,交响乐团开始演婚礼进行曲。这叫一个热闹。为什么这么办?那是因为来的人太多了,不止有我的乡亲们还有很多上流人物。为了照大家的感受,我当然要把所有人的爱好都办全了。
事实证明我把这婚礼办砸了,现场跟演猴儿戏似的。但我也来不及改了。因为这良辰吉日,我算得好,十年才一次。我能等,我怕我妹夫等不起。十年啊。
打头的加长礼车十八米八,一开进来,全村人都傻了。我连忙拍着手到处跑着。他们这才想起来,摇着手里的花喊起口号来。再往后,一水儿的小宝马,因为我要求整齐,低调。所以妹夫家里特别提前订了这么一批车,全新的。
再看婚车一到,门一开,新郎下来了。大红袍子黑马夹,十字大花胸前插,整的跟军阀时代似的。但他人长得帅,什么也挡不住。那全村里的年轻女孩一个个犯了花痴,尖叫声一片。
我扬手道:“唉,小妹儿们,别喊了啊。名草有主了。要是晚上闲不住,找哥,哥给你们算命啊。免费。”
嘘声之中,我带着他们接了人,办了该办的。聊了一会儿后,上车走人了。龙虎山庄一处新盖的大别墅,外面的院子里早已经搭好了台子,摆好了桌子。这一大群人被拉了进去,四千平大院子都挤满了。
整个一天,闹得欢啊,大家都喝多了。我当天也是高兴,多喝了二两。第二天醒了,据说我上台唱歌了。我不信,还有人给我放了录相,那叫一个难听啊。我顿时怒了,把手机抢过来就砸了。
“这不是我的水平!我当年唱歌跟张学友一模一样!”我红着脸说着。
大家更笑得欢了。终于,我的妹子嫁出去了。当然跟她结婚的就是那个曾经被我打废的小子。在家里住了两天,他们开着车就准备出发了。孔家人有钱啊,人家的计划是用一年时间做个全球旅行的蜜月。
我含着泪跟在车后送着,车开的也慢。我们一直送到了龙虎山下。除了我,再没有人跟上来。可就在这时,天空中一声惊雷炸响把我吓了一跳。
“啊!”我惊叫了一声就开跑。
虽然我再无法力,虽然我看不到,但我凭经验就知道,这绝不正常。婚车突然加速,然后打滑,然后翻了车。车撞在山体上不动了。我憋足了劲儿跑着,把鞋都甩飞了。等我跑到时,一看车里的人都已经晕过去了。我妹妹的头上一道血正向下滴着。
“冰冰!别怕哥来了,别怕!”我激了。
我瞪着两眼拉住了车门,但这一边的车门变形了根本开不了。再一看,那边的车门没事,但却被山挡着。我连忙跑到边一边,就要把车推翻过来。可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来,车连晃都不晃一下。
我的力量,我的力量啊!我一闭眼,想起了很多。当年,这种车我一脚就能踢飞出去。但现在呢?我那百年内力已经化为乌有了。车油箱漏了,随时可能起火,这一爆炸,我妹妹和妹夫哪还有命在?
“呀!力量,给我力量,我的力量回来一次,就一次就好。让我死都行!”我闭眼吼着,两手扣进车边,手指被勒得都出了血了。
但车还是不动。天魔魂眼,曾经,在我最绝望之时,我都会想到它。那个让我避之不及的东西,现在我真想用它一次。可惜它也不在了。我还能干什么?我不过是个普通人,一个连两百斤都抬不起来的普通人。
“不!就算我什么也没有了,我也不能失去她。冰冰,哥来了,别怕!呀!我的力量!”我憋着气喊着,眼前一片金花,我缺氧了,渐渐的耳朵开始响起来,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了。
人在激动的时候,会让肾上腺超标工作。这时,往往会发生奇迹性的事件。比如某个女人,看到孩子被车压了,她就能把车抬起来。我呢?我连个女人也不如?我疯狂地催动着自己的身体,想也上演一次奇迹。
但奇迹要是谁想发生就能发生,那就不叫奇迹了。多少人到死都逼不出潜力来?很可悲的是,我就是那种到死也激发不出超人潜力的人。我干瞪着眼,进入了失力状态。我的手开始滑了,我的腿开始站不住了。
车子向下沉去,我开始发软。就在这时,我大叫了一声:“不!我一定要救下你!”
吱!车身一响,奇迹发生了!我手上的车子开始变轻起来。我身边,响起了一阵阵口号声。
“一二,三!一二,再上!”
车被抬起来了,我缓过了一口气,左右一看,感动得我瞬间就不行了。原来一大群叔叔大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我身边。十几个人抬着车,正往上推着。其中赫然就有我那画了一长冤死鬼脸的老爸。
“大家再加把劲儿,起来了!”我爸叫一声。
砰!车被翻了过来。车门一开,大家连忙把人抬了出来。接着,
又有一辆车开来,把他们拉往医院。我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当时就闭眼了。接着,我就觉得有人把我也抬了起来。我迷迷糊糊地到了医院。
等我再次醒来,刚一睁眼就叫道:“冰冰!”
床边一女声笑道:“呵呵,你看你呀。真是亲哥,含嘴里怕化的,放眼里怕夹了。放心吧,新人脱险了。”
我向后一躺,这才看清来人。坐在我床边削着苹果的,正是马小一。
“我真没用。”我不好意思地低头笑道。
“你怎么没用?要不是你一开始就跑,大家早进屋了。晚那么一会儿,人可能就救不回来了。你用处可大着呢。”马小一安慰道。
我点头道:“是么?”
随后,我闭着眼,听马小一絮叨个不停。我却在心里想着自己的事。规则改变了么?应该变了吧。我的世界又恢复原来的规则了。我没有了力量,但我却有亲人们。我救不了人,却有医生能救人。突然间我就明白过来了。这世界本该如此不是么?人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人人都有自己有限的能力。当大家加在一起时,就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当人与人接触后,便成了精彩的生活。这,才是应该有的规则吧?
“其实……”我睁开眼,看着马小一说着。
马小一大眼睛呼扇扇的,看着我等着我说话。我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了。其实什么呢?任世界运行去吧。但我可不能就这么废下去。我可是七道门的传人呢。
回到家之后,我就闭门在家中,开始修练。我的身子彻底废了,按我师父的说法,我这辈子别再想有什么成就了。天下太平,七道门也不再需要了。除个小妖小怪的,有别人就够了。
但我却仍然坚持着,坚持着。时光飞逝,直到这一天晚上,我出门抬头看到了天上的一颗星星。不知它叫什么,突然间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之中。它是那么的漂亮,就好像是在天上一直盯着我看。
“唉。”我叹了一声,伸手试着去摸它。
突然间一股热流顺着我的丹田向上升起,直蹿到了我的手臂之上。我的两手一暖,让我忍不住惊呼一声:“这!这是?我的内力?”
我连忙坐在地上,盘膝运功。几次流转之后,我笑了。我的肌肉开始变得有力量,我的筋骨也活了,心跳都有力了。刻苦的努力之后,我终于又感觉到内力的存在了。虽然它还很弱,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再走上除魔之路,再继续我应该有的人生。
“大伟!在家么?唉我说啥时候把欠我的钱还了啊?”门外有人扯着破罗嗓子吼着进来了。
我看到来人立即跳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道:“别好意思。那天我喝多了,根本不记得跟你打过麻将。”
骂归骂,我的脸上却是笑的。那人正是我的铁子,李大巴。他回到家后,仍然是从事他的小事业,打麻将喝小酒,没什么正经的。但他跟我出去那些年,挣的钱也够他养老了。这就是人,人各有志。他就是想要这样的生活,当然这样对他来说就是幸福的了。
“我草,大伟,你耍赖的功夫见长啊。行,不服今天干啊?不喝酒,就搓麻。”李大巴道。
“行,走就走。”我上去搂住他,一起向我的诊所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