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 请托

李署令怔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隔了半晌,李署令才说:“下官年少时曾随先父去过许多地方行医,象玉瑶公主这样病症也只见过一两例。其中有一位是已经年过五十的妇人,因为全家遭了盗匪只活了她一个,从此痴痴傻傻的,经过针灸与服药双管齐下之后,她渐渐恢复清醒,但是之前的事情她没有再想起来。公主是不是会想起生病之前的事情,下官也没有一定的把握。公主年纪太小,之前的事情可能记得也不清楚,纵然能想起一二,对以后的影响应该也不大。”

谢宁点点头。

她也但愿如此。

不是她不愿玉瑶公主想起关于过去的事情,而是她冒不起这个险。

纵然现在她想不起来,淑妃毕竟是自尽的。玉瑶公主将来长大,也总会有一天会听说这一切。

谢宁也是个母亲,她有时候也会想,淑妃自尽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可能会想到过去,想到家族,但想到最多的应该还是她的女儿。

她有没有想过玉瑶公主以后会如何看待她这个母亲?如何看待将林家抄灭的父皇呢?

谢宁振作精神,问李署令:“近来李大人替皇上请平安脉脉相可还一切安好?一夏天里头身子亏耗的多,这两个月李大人还请多费心替皇上调理调理。”

李署令应道:“这是下官份内之事,还请娘娘放心。”

送走李署令,谢宁问青梅:“王供奉来了没有?”

“王供奉已经来了小半个时辰,这会儿怕是连给大皇子殿下的课都要讲完了呢。”

“请王供奉走时到这里来一趟,我有事请教。”

王默言依旧是青绿色袍服,这种老绿色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换个人穿大概就跟入秋时节的蛤蟆皮是一样,难得王默言还能把这身儿半旧的袍服穿出一股洒脱磊落的意韵来。

他行礼时说:“恭贺贵妃娘娘。”

谢宁摆摆手:“这话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快省一省吧。”

王默言微微一笑,谢宁客客气气请他坐下,上了茶之后才说:“昨日晚宴上应汿吹奏了一首曲子,连皇上都赞不绝口,这都是王供奉教导之功。”

“娘娘客气了,是殿下自己天资过人。”

“玉瑶公主情形如何?”

王默言停顿了片刻说:“今天下官吹了两首曲子,公主殿下大半时间似乎都在走神,并没有听进去。”

送走了王默言之后,谢宁坐了好一会儿一动没动。膳房送来了切成莲花状的西瓜,雪白的盘子下面垫的碎冰在屋子里缓缓的融化,盘子的边缘结上了一层细小的水珠。

青荷进来禀报说,针工局的人来送衣裳了。谢宁应了一声:“知道了。”看了一眼那盘西瓜,又添了一句:“这个你们拿去分了吧。”

针工局的人是来送谢宁册封时要穿的吉服的。

从皇上颁旨到现在不过短短三四天功夫,针工局的人已经将三身儿吉服全赶了出来。她们把箱子抬进来,打开箱盖。怕夏天手上的汗渍沾到那质料上,所以打开箱子之后,领头的尚宫先取出一副丝质的套子套在手上,然后才和身旁的人一起,将吉服从箱中取了出来,缓缓在谢宁眼前展开。

屋里比外头要暗,但是这件明黄色吉服仍然让谢宁本能的眯起了眼睛。

衣裳太华贵了,上面的绣纹精美平滑,鸾鸟绣的栩栩如生,领襟和袖口的镶边处钉着珍珠与宝石。从选料子开始,上头的每一个花样都是有讲究的。针工局的那位尚宫殷勤又不失恭敬的向谢宁夸了一番,待谢宁点了头,再展开第二件给她过目。

如果说三件之中谢宁最喜欢哪一件,应该是那件绛红色夔凤纹吉服。这颜色听说最难染,染一匹这霜绛红比明黄色和那件黛紫色都要难得多。针工局那位尚宫轻声说:“禀娘娘,这霜绛红缎今年只贡了一匹,裁了娘娘这一身儿就不够再做旁的了。娘娘看这颜色,这样深,这样浓,得反复浸染近十次,哪一次火候拿捏不准就前功尽弃了。”

言下之意,施慎妃和韩谨妃两人的红色吉服必然不是用的和谢宁一样的料子。同样是红吉服,可从用料上就分出了三六九等来。

这不是谢宁吩咐的,可还用得着另外吩咐?针工局的人绝不会在这样的大事上头出错。这匹缎子做这一件吉服理应是绰绰有余的,但即便余下的料子还够再做一件,他们也绝不会给韩、施二位用上。不然回头谢贵妃见到那二位竟然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料子,心情能好得了吗?

“您再瞧裙边这里绣的八片团花,这是由八个绣娘同时赶工,绣成后再把裙幅拼到一起,要不然只怕这裙子得半个月功夫才能做得好。”

谢宁微笑着说:“让你们多费心了。”

针工局这位老尚宫受宠若惊,忙说:“奴婢们粗手笨脚,不求能给娘娘增添光彩,能让娘娘满意就成。”

谢宁试了衣裳,让人把吉服收起,给了打赏,针工局的人捧着刚刚拿到的荷包,恭恭敬敬的退出了屋子。

荷包里装的是银锞子,份量并不重,但花式打造的很精巧,即使不拿了花用,用络子络起也可以佩在身上、挂在屋子里头。针工局来的几个人都得了赏,人人兴高采烈,脸都涨红了。不在乎钱多钱少,关键是这个体面难得。永安宫现在红的发紫,谢娘娘更是炙手可热,能得她一句赞,还领了赏赐,那是多有面子的事儿。

她们在宫门前迎头遇上了来永安宫的明微公主,连忙避到墙根处行礼。

明微公主是坐着软轿过来的,头上撑着一把罗伞,还是热出了一头的汗。她往侧旁看了一眼:“这是做什么呢?”

胡荣已经从门里迎了出来,作了揖笑着答:“回公主的话,刚才我们娘娘册封时穿的吉服送来了。”

明微公主一下子想起来了:“你不说我都忘了,也是该送来了。”

她进去的时候屋里头还没收拾好,明微公主一眼看见了那身儿绛红色吉服。

“啊哟,这身儿衣裳可真漂亮。”明微公主凑上前去细看,啧啧称赞:“瞧这颜色,再看这绣工,针工局的人是把压箱底的本事都使出来了。”明微公主十分感慨:“当年我成亲的时候那吉服比这个都差得远了。”

当年她是爹不亲娘不爱,嫁的又是个被人视为平庸之辈的乔余栖,针工局的人哪会打起精神使出浑身解数给她干活,不过是应付差事而已。

谢宁笑着说:“你要是喜欢,那你就拿走吧。”

明微公主赶紧摇头:“我可不要,看着就觉得热,真难为了你,太史局的人算出的吉日肯定是个响晴的天气,到时候你这全副披挂上不算,还要又跪又叩的折腾一天,实在受罪的很。”

“可不,我还想着那天要是阴雨天就好了。”

想也知道不可能,太史局算好的吉日如果真的下雨,那他们可以收拾包袱辞官滚蛋了。

“今天天气也够热的,你怎么挑今天来?”

“一来是谢你,昨日皇兄同我们驸马说了,让书英进南苑书房念书。二来是有人托我的事,我得来问问你的意思。”

谢宁问:“还有谁家的孩子要一起念书吗?”

明微公主尝了一口茶汤,被酸的脸都皱起来了,可是酸过之后又觉得回味泛甘,口舌生津。

“这是什么茶?”

“膳房煮的消暑汤。”膳房这些天翻着花样的殷勤伺候,绿豆汤酸梅汤解暑汤轮番的换着来,这消暑汤里放了荷花荷叶山楂甘草金银花等等好几种材料,光闻着这汤的气味就让人觉得暑意顿消。

明微公主又喝了一大口润润喉咙,这才说:“有人托我给说媒,求娶娘娘的堂姐谢大姑娘。”

谢宁十分意外。不是意外有人会向谢莲提亲,这事儿她早料到了。她意外的是,这人情居然都托到明微公主那里去了。倘若是不入流的人家,根本也没法儿同明微公主扯上关系,更不要说让她特意进宫来跑这一趟。

谢宁问:“是哪一家?”

“安亭侯张家。”

“什么?”谢宁一愣:“张家?”

随即她也明白过来了,安亭侯府并不止一个儿子,更何况除了儿子肯定还有侄子之类的晚辈。明寿公主谋反一事,皇上并未降罪于安亭侯府,但是这也不代表安亭侯府就能扬眉吐气挺直腰杆做人,只怕现在阖府上下仍然战战兢兢,唯恐皇上降罪。

“有这种打算的不止他们一家吧?”谢宁了然的问。

明微公主笑着点头:“当然不止,可其他人家同我又没交情,我管他们呢。安亭侯府说起来也是够可怜的,老大病了了多年了,张俟衡不用说,原本是被寄予厚望的,结果成了驸马。这么些年因为明寿的牵累一直七灾八难的,现在又被扯进谋反的事情里头。他们家提的是安亭侯府的老六,张俟衡的庶弟,今年二十七,原配两年前过世了,有一个儿子。”

一百八十八 赏菊二百八十七 苦夏三百二十六 歌谣三百二十六 歌谣三百六十五 孝顺二百一十七 出继二十四 新人三百九十二 沏茶一百四十四 仓库五十八 探望二百二十四 恐慌三百三十三 道贺二百零八 苦酒三百七十八 福晖一百五十 针线六十九 断息二百零九 肯定一百九十五 喜事一百九十八 斗篷九十四 桃子二百七十六 深水三百六十五 孝顺六十三 动静二十六 无题二百九十四 家常一百四十五 底牌三百二十四 赏月九十 恩赏二十 偶遇三百二十七 征兆九十一 入画三百二十九 花招十四 夜雨一百一十七 学艺三百六十一 不解六十三 动静三百八十六 离别三百四十二 秋千七十四 主使三三百七十五 遗孤一百六十七 贺礼一百四十五 底牌二百九十 手工一百四十五 底牌四百三十一 使者一百二十一 水榭一百一十五 祭奠四百三十二 太监八十九 见面一百八十八 赏菊二百七十四 君臣九十四 桃子一百九十五 喜事二百七十五 恐慌三百三十五 疑惑二百四十三 小吃三百八十三 姑嫂三百三十六 太医三百二十八 心急二十五 袜子二百三十七 爬山四百三十三 求亲二百八十七 苦夏四百二十四 玉镯一百六十七 贺礼一百六十 请托一百零三 擢升二百三十一 主仆三百六十六 旧物二百七十三 晴天一百五十二 纪念一百五十 针线八十四 进宫一百零四 寡人二十四 新人二百二十四 恐慌二百八十二 心计二 伴驾三百九十八 习惯二百八十六 衣裳一百零九 同眠三百零三 闲谈一百八十 探望三百九十八 习惯一百零六 白绫一百七十六 进学二百零五 年关二百零五 年关二百九十一 下雨三百六十六 旧物三百九十 猜疑四百二十五 夕阳一百七十 行礼二十 偶遇七十章 吃药一百三十六 探讨六 殷勤三百八十 照看三百零八 问题一百九十五 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