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还在不断的蔓延。
纪礼渊收回手,眯起眸子冷冷看着白光在石室中扩散,整个石室被白光幽幽的充斥,仿佛进入了一片光的海洋。
“这是怎么回事儿?”石室中的异样也惊扰了沈清墨,她撤掉了灵,好奇的看向纪礼渊。
纪礼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双眸凝重的看向虚空的一点。
见他如此,沈清墨也顺着纪礼渊的视线看去,却惊讶的发现半空有一道模糊的人影从光海之中凝聚出来,如此神奇的一幕,让沈清墨一时间微张着唇,也忘记了说话。
无数的光点飞蛾扑火一般的凝聚在一起,先是头部,然后是身体四肢,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这道人影便完全出现在石室的光海之中时,静静悬浮在空中,闭着双眸。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虽然只是光点凝聚的,仿若水中月镜中花和真人不一样,却能看出样貌和纪礼渊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气质有些不同,纪礼渊是冷俊而淡漠的,而这个男人看起来却温润如玉,如浊世的翩翩公子。
沈清墨好奇的转头看向纪礼渊,“这会不会是你的父亲?”
之前在玉佩空间中见到过月思儿留下的影像,沈清墨很自然就联想到了这上面,猜测可能是白晟留下的影像。
纪礼渊沉默不语。
他的心中杂乱不堪,不知道怎么回答沈清墨的问题。
说不是,他却是看着白光从白晟的名字上扩散开来,这个阵法如果不是白晟留下来的,又怎么会和他的署名扯上关系呢?更别说此刻漂浮在半空中的男人,眉目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他的身份简直呼之欲出。
说是……他却极为不想承认。
如果真的像是他想的那样,白晟就是害死沈清墨母亲的凶手,甚至是当初强迫过她母亲的凶手……他不敢再往下想。
从没有这么一刻,纪礼渊觉得自己的脑子乱成一团麻,害怕和担忧已经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礼渊,这个是你父亲吗?”
见纪礼渊沉默,沈清墨以为他没有听见没她的问话,又问了一次。
她并没有看到白光是从白晟的名字上冒出来,是以根本没有多想。
纪礼渊沉默了一瞬,回道,“应该是,但是我从有记忆以来就没见过他,并不确定。”
多少年来,在母亲日以继夜的灌输之下,他觉得父亲只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就算成年之后,他心中也有一种根深蒂固的疏远。
他没有做好准备见到白晟,更没有做好接受白晟是幕后元凶的勇气。
纪礼渊的声音中透着无尽的冷意,可是却让沈清墨对他起了几分怜惜,想到张老曾经对她说过的上一代恩怨,她下意识的以为纪礼渊是因为白晟对他们母子的冷淡而负气。
这事说起来,还有些让她觉得亏欠。
她走到纪礼渊的身边,第一次主动的握住了他的手,想给他一些安慰。
就像是在她无助的时候,他所作的那样。
“你可怜我?”纪礼渊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被一只柔软的手握住,心里没有
涟漪,却有一些不同于以往冷静的烦闷。
“我只是觉得你现在需要我。”沈清墨柔柔一笑,另一只手掌也覆上去,将纪礼渊的手紧紧握住,“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你救了我,我怎么能看着你难过而不站在你身边呢?”
在这个小小的石室中,似乎是外界是隔开的,另外一个世界。就暂且让她抛开一些内心的束缚,就这么陪着他吧。
说不上是被异香影响,还是如何,沈清墨这一刻只想陪在纪礼渊的身边,不愿意看着他眼中露出孤寂清冷的眸光,却还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
“无论如何,你都会一直站在我身边吗?”
“当然会……作为你的朋友或者知己。”沈清墨笑道。
她并非不记得刚才那个缠绵的吻,可是……有些事情是需要掩饰而过的。
“嗯。”纪礼渊喉中发出一个单音节,原本冷峭的眉眼变得柔和起来,只要她不会和他反目成仇,他也不敢再奢求更多。
两人说话的这一会儿功夫,虚空中凝聚的人似乎已经积蓄了足够的力量,睁开了眼睛。
甫一睁开眼睛,一股玄奥的气息便从他身上释放出来,一阵清脆的犹若瓷器碎裂的声音过后,纪礼渊敏锐的感觉到,原先隔开石室和台阶的透明屏障已经解开了。
下一瞬,他的目光又移回到光影中的人身上,眸色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清墨却没纪礼渊那么重的心思,对着半空中的人问道,“你是谁?”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小家伙。”温和的目光落在沈清墨和纪礼渊交握的手上,白晟眼中似乎含着笑意,“原以为你们不会触动这个阵法,没想到,还是有这一天。”
沈清墨心里的羞涩一晃而过,毕竟刚才和纪礼渊之间的亲密她还清楚的记得。只是这种情绪没有存在多久,很快就被凝重所代替。
“阵法?”她秀气的眉头蹙起,冷冷问道,“你是说,这画面中能释放出异香的阵法?那个阵法是你布置的?”
如果这样,那说明了什么?
听到沈清墨的问话,纪礼渊心中的沉重愈发的清晰,握着沈清墨的手蓦然攥紧。
似乎是察觉到了两人小动作,白晟发出一声轻笑,“不,我布置的阵法只存储了我的一道灵力,除了能让我以这种形态显露出来,和你们闲聊几句,别的作用再无。事实上,如果不是当初预见到你们有可能会被困在石室,我也不会特意留下一道灵力蕴于画中,等待这个时候来给你们解围。”
纪礼渊神色一松,飞快的问道,“这么说,你并不是那个异香阵法的布置者?”
“当然不是,布置那个阵法的另有其人,可惜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挽救。”白晟温和的眉眼中带着淡淡的伤感,“本来我应该毁去这一幅画的,可是一时心软还是让它流传了下来。”
只因为上面画着的女子是他一生珍爱的人,他不愿意毁去她的美好,哪怕只是一幅画而已。
“这么说,您知道布置异香阵法的人是谁?”沈清墨抓住了白晟话中的关键
,开口问道,“前辈,您能告诉我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害死我母亲的那个黑袍道士,到底是谁?”
白晟却有些为难,“我也只是全凭猜测,并没有亲眼所见。”
“前辈,请将您的判断告诉我,哪怕您只是推测,也能给我一个求证的机会,也好过让我跟无头苍蝇一般啊。”沈清墨急切的看着白晟,想要说服他,“求您了。”
白晟叹了口气,“也罢,那我便和你说说吧。”
沈清墨杏眸一眨不眨的看着白晟,认真倾听。纪礼渊将她的手又复而握在掌心,陪在她的身边。
“我和你母亲皆是归元宗的弟子,归元宗在修仙界中是三大宗门之一,在归元宗中我们都是核心弟子,在宗门中都是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当初你母亲资质绝佳,又是天生的圣阴之体修炼宗门的功法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更是被选为归元宗的圣女,宗门长老的殷殷期待都被寄托在她的身上。”
“修仙界中的宗门和凡间也有相似之处,各大宗门之中也有联姻的先例,你母亲被选为圣女之后,剑宗的宗主给他手下一名天才弟子求亲,为他求娶你母亲。那名天才弟子叫北堂宸毅,天资卓越比起你母亲来说不遑多让,甚至要更为不凡,我们宗主便心动了当场答应下来。当时你母亲知道自己被定亲之后,小女孩心性一起,便非要拉着我去偷偷瞧一眼和她定亲的北堂宸毅,我拗不过她,又怕她自己悄悄去了闯祸,只能带着她去了。”
听到这里,沈清墨问道,“难道出了什么意外,我母亲这才因此叛出宗门?”
“并不是。”白晟摇摇头,“那一次你母亲和北堂宸毅相谈甚欢,我远远跟着,虽然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但是从相处的情景看来,北堂宸毅应该是极为喜欢她的,而她……也对北堂宸毅动了心。只可惜,后来不知道为何还是出了差错。”
“出了什么差错?”沈清墨急忙问道。
“北堂宸毅居然单枪匹马到了归元宗,还以为他是为了见月儿一面,不料却是来退亲的,虽然后来又收回了这个决定,可是依旧对月儿伤害极大……哎,事情太复杂了,一言难尽,不过那件事发生之后月儿便消沉了许久,之后她又失踪了一段时间,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等到她再次出现在归元宗的时候,她却说想要退出宗门,从此不再追寻修仙途。宗门和长老们为了栽培月儿费了不少心思,怎么可能让归元宗的圣女就这么退出宗门?在极力挽留之下月儿还是坚持已见,甚至不惜拔剑相向,宗主一怒之下便动用了护山大阵对付月儿,毁去月儿修炼的根基,将月儿的灵力完全剥夺了干净……如果不是大长老相劝告,只怕你母亲连性命也不能留下来。”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叛出宗门吗?不管做什么事情,总得需要一个理由吧。”作为归元宗的圣女,是被当做掌门一般培养的存在,除了感情上许是受伤过,几乎没有别的理由能让她做出那种决定啊。
沈清墨不解的看向白晟。
白晟却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此事在归元宗是一个谜,也许只有你母亲自己才能回答上来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