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也不怒,低头看着她的脸淡淡的笑,“刚才是我用枪指着他让他离开的么?嫣然,他是追着别的女人出去的。”
他的姿态温和,妖孽的眉目残忍都丝毫的不显山露水,“嫣然,男人不爱你,才会让你在全世界的面前蒙受这样的屈辱,我哥的心,不在你的身上很多年了。”
如此明白的事情,她死死的执着了这么多年。
连他都不知道,她的勇气跟偏执究竟从何而来。
柳嫣然抬眸看着他笑了出来,“亚瑟可以,凯撒,你不也是同样可以吗?否则,刚才那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婚礼现场?没有你参的那一脚,她怎么可能把亚瑟叫走?亚瑟已经答应娶我,那赢的人就是我了,是你为了得到我才这么不择手段——”
她的眼睛里冒着泪花,歇斯底里的转身提着婚纱的裙摆不顾一切的就转身离开。
凯撒看着她光洁的背,自嘲的勾起唇畔。
夜间,傍晚时分,夕阳将整座古老的庄园镀成最漂亮的金色,美轮美奂得如同童话里的存在。
议事的大厅里,乔治的手里端着袅袅的茶,氤氲的清香蔓延着肆意,他淡然而威严的眸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皱纹勾勒出浅浅的沟壑,徒增了年岁深刻的褶皱和痕迹,亚瑟一身冷然沉静的黑色西装,凯撒的白色染上了邪肆的不羁。
柳嫣然已经把身上的婚纱换了下来,穿着一件素白而清新的大衣,黑色的长发显得楚楚可怜。
乔治厚重浑浊的声音淡淡的开口,“凯撒,”他的提问没有任何的迂回和宛转,“倘若嫣然和你哥哥离婚,你还愿意娶她吗?”
柳嫣然一惊,急急忙忙的开口,“爸,我没有要跟亚瑟离婚。”
亚瑟和凯撒一个抿唇沉默,一个似笑非笑却笑而不语。
乔治看着亚瑟,忽然变了语调的森冷开口,“亚瑟,你就只会躲在女人的身后是不是?顾家的那个小丫头片子,我能杀她第一次,就能要她的命第二次——你以为,她次次都能逃得过去?”
一身黑衣的男人染着隐隐的戾气,他抬头眸光里的深怒满得要溢出来无法控制,极低的声音很哑,“父亲,”他的目光灼灼,极冷极热,“当初她怀有身孕,你在下令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是么?”
“是,”乔治应得没有半分的犹豫,嗤嗤冷笑着道,“她那条命就是用她肚子里的孩子偿还的,否则你以为,她凭什么活到现在?”
男人身侧的拳头被捏得咯咯作响,就像是野兽发作的前奏,乔治微哼,浑浊的目光净是无情的逼迫和嘲笑,“怎么,亚瑟,你还打算杀了我为你的女人和孩子偿命?”
亚瑟低下头,染红的墨色眼眸也被光线掩住,短发下的额际暴露着跳跃的青筋,修长的身形紧绷得仿佛要被折断。
柳嫣然急急的出声,“爸……”
“够了,”乔治猛地拍了下桌子,震慑的声音让整个大厅都鸦雀无声,他冷冷的看了亚瑟一眼,随即看向凯撒,淡淡的道,“明天上午十点股东大会,我老了没那么多的时间盯着集团的事情,明天选出的副总往后负责大部分的事情。”
柳嫣然彻底的慌了。
里昂集团的副总裁,如果落在凯撒的手里,就等于整个集团大部分势力都会被他所收。
等他把亚瑟踩下去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不择手段得到她。
乔治走后,凯撒朝着亚瑟施施然的淡笑,“是不是觉得很遗憾,如果今天顾安西没有出现,那你就不必惹怒父亲,我帮你把下面所有的风声都挡住了你都没能成功——一个女人你都管不住,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用了。”
如果今天的婚礼现场顾安西不出现,又或者他没有追出去,也许明天的格局就不一样了。
手指一抛,黑色的钻石在空气中划过漂亮的弧度精准的被亚瑟接到,他的一只手插进裤袋里,徐徐淡淡的笑,“明天见。”
回到住处,亚瑟已经累极了。
布鲁早已在等着他,看到男人英俊的面容阴沉如水,连忙汇报道,“大公子,顾小姐还没有离开罗马,”他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道,“据下面的手下来报,顾小姐现在在南沉别墅区等着您。”
亚瑟正在脱大衣的动作一僵,迅速的转身,“她在哪里?”
“南沉别墅,”布鲁看到男人好看的眉目间隐隐的亮色,不由咬牙的提醒道,“大公子您别忘了,易北和易溪还在我们手里,我估计顾小姐是等着您还人的,顾睿没有陪同,但是顾家的保镖在。”
亚瑟半点犹豫都没有,把刚刚脱下的大衣重新穿上,冷硬的轮廓面无表情得厉害但是仍旧压抑不住那股情绪。
“大公子,您现在去见顾小姐如果被族主知道了……”
亚瑟冷漠的打断他,“那就不要让他知道。”眼神微暗,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活在父亲的监督下,总有些事情,他是不知道的。
黑色的风衣上身才走到门口,就看到站在门口凄风苦雨的柳嫣然,她双眼红红的看着要出门的男人,“亚瑟,你要去见她吗?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这三年来她做的还不够吗?为什么他就郎心似铁到这个地步?
男人比她高出了很多,他轻扯着薄唇,寡然无情,“嫣然,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凯撒比我爱你……”
“可是我们已经结婚了……”
“似乎从我说跟你扯清关系开始,我就再也没有给过你我会再对你产生感情的错觉,没有说过类似的话也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至于我为什么跟你结婚,倘若你头脑不聪明真的不知道的话,那么凯撒他应该也点拨过你。”
这样淡薄无情丝毫不留情面,她忽然想起凯撒曾经说过的,男人说不爱了,就是斩钉截铁的不爱了,再没有任何回头的可能。
亚瑟是这世上最绝然的男人,不管是爱和不爱。
是她和凯撒伤透了他的心。
南沉别墅。
客厅的灯光亮堂而漂亮,顾安西静静的垂首坐着。
她的手搭在沙发的扶手上,黑色的长发微卷的发尾被拢到左肩上,十分标准而沉静的等人的姿态。
亚瑟走进去的时候室内一片安静的冷清,连洒在她皮肤上的光线都低了温度,淡淡的瞟了眼站在沙发后静默的高大的保镖,薄唇微张开口低唤她的名字,“小小。”
顾安西抬眸,似乎她出神得他出声她才回过神来,她微微的往后仰了些靠在沙发的后背上,“易北呢?”她的眉心蹙着,“亚瑟,我打电话回去了,他父母也说联系不到他,把人放了。”
亚瑟笔直的走过去,过于高大的身形和隐隐压迫的气息让安西的眉间蹙得更加的紧,她猝然出声,“别靠近我。”
男人的脚步未停,还有三步的时候,黑色的枪口精准无误的对准了他的心脏,亚瑟瞄都没有瞄上一眼,脚尖就停在她的高跟鞋脚尖上,俯身凑到她的面前,四目相对,“你来这里是因为我,”他微哑的陈述里带着微末的愉悦,“不是易北。”
顾安西唇畔微扬,要笑不笑的看着他,“洞房花烛夜,亚瑟,你的新娘被你弟弟抢走了吗?”她眯着眼睛拼命的忽视因他的姿势而笼罩在她身上的强烈气息,“我是来要易北的,麻烦把人完整无损的还给我,否则——”
粉色的唇瓣一张一合一字一顿,“我会代表易家起诉亚瑟公子蓄意伤人!”
女人翻脸起来都无情,谁都一样。
温热的大掌单手扶着她的脸颊,墨绿色的眼眸流转着内敛的暗茫,“小小,”他的手指从她的眉梢慢慢的转移到她的下巴处,黯哑的嗓音里带着淡淡的的疲惫,唇息的气息很温热,“你才跟我翻脸,难道就想跟他重修于好吗?”
她仰起下巴,“就算我上一秒跟你分手下一秒跟任何的男人好也强过你昨晚还躺在我的身边今天就跟别的女人结婚了,是不是?”
顾安西的手指从发间梳下,“我要带他回去,我要嫁给他,那又如何?”明明在这里坐着等待的一个小时里,她的心绪没有半点的起伏她以为她也不会再有任何的起伏了。
可是看着这张她曾经迷恋曾经在无数个夜晚念念不忘想得想得自己觉得好像要病了的男人……还是忍不住那股蠢蠢欲动的想要报复的心理呢。tGV6
亚瑟脸色微变,下巴的线条变得冷硬而紧绷,他哑哑的低语道,“小小,”语气温和而夹着淡淡的不一样的味道,“别说这种气话来惹我生气。”
俯首,唇瓣落在她的眉心上,他淡淡的嗓音很低沉,“这次瞒着你是我不对,小小,你怎么生气都好,不要扯上别的男人,”眼眸睁开,犀利得让她无处可逃,“而且那个男人跟自己妹妹纠缠不休,他配不上你。”
现在,易北跟那女人……应该是待在一起的。
“那又如何,”顾安西平淡的笑着,风轻云淡杀伤力十足,“至少,他愿意娶我,愿意娶我的男人,总比娶了别的女人让我当个见不得光的小三要来得强的,是不是?”
她的手抵在他的肩膀上站了起来,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她刻意的换了件红色呢子衣,色彩明艳灼目,“亚瑟,把易北还给我,趁着我现在不想折腾出什么事。”
男人温淡的眸光十分专注的落在她的脸上,薄唇扯开微笑,“把他还给你,你准备嫁给他?”
据说,他们原本就已经是要谈婚论嫁的关系了。
如果她铁了心的要跟他分手从此划清界限,也许真的就披上婚纱嫁给那个男人了。
顾安西看着他俊脸上的阴影,笑意浅得好似没有,“我真的想嫁人了,亚瑟,就算你杀了易北我也能找到别的男人嫁,除非你能杀了所有能娶我的男人,但是你我都知道你做不到也不能这么做是不是?”
她踩着足足十二公分的高跟鞋,才勉强的让两人的身高没那么悬殊,侧开视线,她满脸的凉薄,“把易北还给我,你的战场在你们家的庄园,小心你的新娘子真的被别人占了。”
抬脚想要拉开距离,还没有落下脚跟腰就被有力的手臂搂住撞进他的胸膛里,亚瑟低头抵着她的额头,距离近得像是随时能吻上她,“你什么都不问我?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不问我为什么要娶她,你就理所当然的把这些都当成是我在欺骗你,玩你?”
落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的紧紧攥住,她仰着脸蛋忽然就笑了出来,“你想要我问你什么?问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她?你想告诉我什么?告诉我你虽然娶了她但是最爱的人是我?”
顾安西咬着唇死死的忍住那股压抑的情绪,“不要告诉我这些我也不想知道,我虽然傻了点迟钝了一点,但是我也知道能娶别的女人把我置于这么不堪的位置的男人——多爱都不过如此。”
她的瞳眸盯着他终于变了的脸色,唇瓣开始泛白,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的盛开,“亚瑟,婚姻是男人给女人最大的尊重,你不懂吗?”
他的眼神一震,扣着她腰肢的手终于微微的松懈了力气,他淡淡启唇,“小小,你恨上我我了。”
一句话,如沉重的车轮碾过他的心脏。
顾安西的眼神微微的恍惚,她拧着眉头不愿意再谈论这样没有意义的话题,遂淡淡的重复道,“把易北还给我,我哥还在等着我回去,我没这么时间耗在这里。”
他眯着眼睛沉声道,“这么不想跟我在一起,为什么要亲自过来?你要易北,叫你哥过来不是更好么?”
安西轻轻的笑了笑,“没你想的那些理由,不过是今天步楠来接无忧和瞳瞳回去,所以我哥才腾不出时间,我来或者他来没什么区别,”她的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易北到底在哪里?”
亚瑟定定的瞧了她半响,忽然笑开了,“想回国是么?那你就回去吧,你的男朋友不在我的手里,顾小姐误会了。”
说罢,他就松开了搂抱住她的手臂,淡淡的转身,修长的身形就要这么离开。
顾安西睁大眼睛,想也不想的拉扯住他的衣服,“你不承认易北在你的手里?”
亚瑟没有强行拨开她,回首扔下一句,“是,你可以代表易家正式起诉我,如果你的证据够。”
看着她显然被气到的表情,亚瑟淡淡的道,“对了,起诉我故意伤人找不到证据的话,你还能起诉我强暴,反正最近凯撒要上位,正好是帮着他扳倒我的好时候,连着你哥哥也一起帮了。”
顾安西咬着自己的唇瓣,手落了下去。
亚瑟头也不回的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又道,“如果你离开罗马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又或者你身边除了你哥出现了第二个男人,我不保证什么都不会做。”
…………
凯撒的卧室。
柳嫣然是抱着一盆花进来的,干净而典雅的白玫瑰,肆意飘散的花香无端的让人觉得妖娆。
混杂的除了花香还有酒的味道。
凯撒鼻尖微动,他原本倚在床头,皱着眉头在翻一本杂志,她瞟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单膝的靠在床头,忽然笑了出来,“你怎么会看这种有杂志,你的房间和书房里都只有财经杂志时政类的杂志的……”
凯撒黑色的眸底倒映着她醉得晕乎乎的模样,很随意的回答道,“小诺的。”
“她的东西在你的卧室……你们是一起睡的吗?”
凯撒薄唇勾起笑容,“我跟她一起睡很奇怪吗?”他睨了她手里抱着的花,“怎么,我哥去找别人了吗?”
他穿着浅灰色的浴袍,微微湿润的发,偏白的肌肤让他看上去有种精致美少年的温润,慵懒随意的姿势性感淡然。
柳嫣然将她手里的花盆放在床头上,因为喝了太多的酒而变得红晕的脸庞凑到男人的面前,“是啊,你哥他在婚礼上追着那个女人出去了,在新婚夜也出去了,他不把我放在眼里,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凯撒,我做得还不够吗?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
凯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似笑非笑,“所以呢,你来找我弥补你的新婚夜?”
柳嫣然脸颊红红的,她的视线有些模糊,不知道是酒精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落在她眼里的男人渐渐的蒙上了一层光晕,她把另一条腿搁在床头,跪行着慢慢的爬了过去,如一只刻意诱惑的小兽。
她圈住了男人的脖子,呼出的气息带着迷醉的酒香味,“你要吗?这是我的……第一次哦,以前没有给你,亚瑟也没有要过,说起来……这原本就应该是你的。”
渴望的温香软玉在怀,凯撒微微勾唇,“嫣然,我结婚了,勾引有妇之夫不像是你的作风,下去吧。”
柳嫣然看着他正人君子的模样,心底的那点不甘和其他的微末的情绪都涌现了出来,,亚瑟不想要她,为什么他也一副不想要她的模样?
她低头,红唇落在他的喉结上,故意暧昧的呼气,嗯,她醉了,只有醉了她才能这么做,“你没结婚……”
她吃吃的笑着,“宋小诺……告诉我了……你没有跟她结婚……你们没有婚礼……甚至连结婚证都是……造假的,”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你用的沐浴露很好闻,哪个牌子的?”
“不知道,”他微微的拧眉,“小诺买的。”
宋小诺的买的啊……他看的杂志是宋小诺看的,他用的沐浴露都是宋小诺买的,“怎么,你真的喜欢上她了吗?”
凯撒把手里的杂志搁到一边,“她还说了什么?”
柳嫣然想了想,摇了摇脑袋,“没有……”宋小诺派人带话给她,又让人交给了她一份文件袋,那个传话的男人说,看了这些她就不会跟亚瑟结婚了。
她等这场婚礼这么长的时间了,怎么可能在婚礼第二天就改变主意呢?所以,她没有看。
从白玫瑰里散发的香味愈发的浓厚。
柳嫣然展开笑颜,“你要……吗?”她的手指开始扯开自己的衣服,卧室的灯光十分的明亮,她的动作很慢,带着某种娇羞,直到薄薄的衬衫褪去,里面黑色蕾丝的文胸便乍然的出现男人的眼前。
他依然没动,她的身段很丰腴,因着呼吸而上下的起伏,耸动出血脉喷张的一幕,腹部下方的位置开始迅速的紧绷,血液往一个地方流去,凯撒的额头上青筋隐隐的跳跃。
柳嫣然主动的吻上他,“宋小诺告诉我这些的意思就是……她已经不要你了,凯撒,我累了……你要了我吧……我明天就跟亚瑟离婚,你说过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我虽然结过婚,但是我还是干净的……”
女人的唇瓣落在他的唇上,舌尖很轻易的撬开他的牙齿探了进去,凯撒看着自己面前的脸,身体里的热流逐渐的蔓延开凯斯焚烧,卧室里的温度也在不断的上升。
他的手腕用力,轻易的就将在他身上作乱的女人压倒在床上。
凯撒眯着眼睛,眼睛因为身体里窜起的情欲而变得赤红色,他一手将她压在床褥之中,低低的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想清楚了?你明天跟亚瑟离婚然后跟我重新开始?”
柳嫣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上方的男人,她咬着唇瓣,心底忽然一阵刺痛,他看上去这么认真,她知道他是真的打算跟她重新开始,甚至不计较她嫁给过亚瑟的事情。
如果……如果没有那么孩子的存在就好了。
如果没有那么孩子永远提醒着她背叛的存在,也许她真的过去了,她没办法原谅。
让自己的腿缠上他的腰,柳嫣然用力的贴上去不去看他的眼睛喃喃的道,“是……我认输了,我跟亚瑟离婚,我们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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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爱了很多年的女人,虽然中途走了弯路但他们最后到底是要在一起的,她已经把自己送到他的床上来了。
那么他又有什么理由不要。
没有吧?
眼前猛然的划过某张明艳的笑脸。
没有。
一室旖旎的缠绵。
天际露白之际,凯撒是被一阵血腥味唤醒的,他敏锐的睁开眼睛,侧首看着窗外刚刚泛白的天空。
他锁眉好几秒钟才恢复所有的清醒,这样的血腥味是从浴室里飘过来的,抬眸,眼底闪过某种慌张,掀开被子就直接奔向了浴室。
眉梢跳动,血红色的血液染红了整浴缸的水,红色的温热从浴缸里蔓延到了同样是白色的地板上,鲜艳得刺目,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
凯撒几步就冲了过去,男人精致的眉目十分骇人,“柳嫣然。”浴缸旁的地板上有一把刚刚落下去的水果刀,上面还有被水冲淡的浅浅的血痕。
一看就知道,她是用这把水果刀割开了自己的这样的冲击,比当初她红着眼睛却斩钉截铁的要跟他说分手更加的强大,他忍不住捏住她的肩膀,不管她有没有听到,低吼着开口,像是发泄着某股强烈的情绪一般,“柳嫣然,你想干什么?”
柳嫣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你这么快就醒来了……”
他的第一反应甚至不是送她去医院,而是如此愤怒的质问,这么多年了,她很少看见他这样愤怒,应该是……察觉到什么了吧。
他血红着眼睛,情绪第一次如此无可抑制的冲破了他的理智,冷笑又嘲弄,“跟我上完床就在这里闹自杀,柳嫣然,你昨晚又何必爬上我的床。”
柳嫣然看着他俊美的脸庞,蓦然的涌出一股她没有意料到的心疼,她看着满室都是红色的,艰难的开口,“对不起……凯撒,”她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人显得苍白极了,“如果我不这么做,那么亚瑟明天就会输给你……我没有别的办法。”
凯撒的瞳眸震住了,随即低低的笑开像是地狱低语,“为了帮亚瑟扳回明天的局面,你不惜带着做了手脚的花来主动找我,柳嫣然,”她第一次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这么深刻的嘲讽跟恨意,随即就像是龙卷风过境一般恢复了最原始的属于他的平静。
柳嫣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却已经用她自己的语调道,“明天的新闻会昭告天下,你强暴了哥哥的新娘,致使她只能自杀,凯撒,这一次,你输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温蒂那样骄傲的女人她不会再帮你,你父亲会改变主意,你再也不会翻身。”
“呵,”凯撒控制不住心底翻滚的情绪,胸口那处宛若被人彻底的撕裂开了,从未有过的嘲弄漫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他亲手守着长大的女孩,当初信誓旦旦说非要嫁给她不惜跟所有人翻脸的女人。
那些甜蜜和温暖在这片满世界的红色中褪去了所有的颜色。
他始终以为是他不知道的什么地方出错了,他甚至是在无数次的辗转反侧也曾想过是不是她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苦衷。
那个不惜不做柳家千金不要富贵无忧的生活也要跟他在一起的女人,她利用他们这么多年来的感情和他最后的信任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刀,毫不留情的讽刺他这三年的点点滴滴。
人的记忆总是很奇特,就像凯撒此时想起的不是他和眼前女人十多年相濡以沫的回忆,而是当初亚瑟的手下派人开车撞上宋小诺时他挡过去被车装得浑身的骨头都裂开的感觉。
不知道留在回忆里的是宋小诺惊慌失措不可置信的模样,还是那被车狠狠的撞上无法躲避的白骨震碎的痛楚和此时相似。
那时他其实跟了宋小诺很久了,看着她跟顾睿分开,然后一个人走在人来人往许喧闹不已的大街上,神色恍惚不知道有没有哭。
是的,当初他是想知道她有没有哭,所以才一直跟着的。
顾睿说她是最繁华和孤独的人,其实他很早就知道了。
宋小诺太寂寞,又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她的孤独和落寞,所以留在他的身边,时近时远。
凯撒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浴缸里的红色愈发的深,用最淡然的声音道,“柳嫣然,我千方百计的想从亚瑟手里夺回所谓的夺权,他为了他的女人,我为了我妈以及你……恭喜你如愿让我成为了一个自以为是的笑话。”
他漠漠的表情像是在看着一个最无关紧要的陌生人,除了自嘲就是无比深刻的嘲弄。
嘲弄着她对亚瑟的所谓深情。
“对不起……”她知道,她其实是有些过分的,就算凯撒当初背叛了她,她也不至于要算计他至此。
淡红色的水漫过地板愈发的深,凯撒的眼角和眉梢是终于不加掩饰的冷漠,那种寒意是无声无息而深入骨髓的,“你从小便陪着我,在过去的十多年里选择的也是我,除了我妈之外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也是你,三年前你无缘无故的说分手,我已经尽了男人所该尽的最大的力气来挽回你——包括这一次,你想要让亚瑟赢,我也成全你。”
柳嫣然有些慌,这种感觉无法形容。
明明她已经做到了,凯撒比她想象中的要容易松手,他甚至已经主动地提出要让给亚瑟了。
“嫣然,”他淡淡的如此唤着她的名字,却已经毫无亲昵,更像是最后一次这样唤她,“我再不会回头,如果日后后悔今天的选择那么记住,这些都是你亲自选的路,这三年我给你的机会比你给亚瑟的机会多了太多,我也会累。”
他的漠然而毫无温度的眼神从她手腕上的伤口掠过,“你要是能把亚瑟从顾安西的手里抢过来,我往后敬你为嫂。”
失血过多和男人的话带给她的冲击一波波的,她已经分不清到底她的头昏目涨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凯撒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么长的一段话。
他虽然没有亚瑟那么的沉默和闷然,但是也不是个喜欢唠唠叨叨的人,她有些恐慌,磕磕盼盼的道,“这些都是我的主意,如果你要报复冲着我来就够了,这些是我和你欠着亚瑟的。”
凯撒蓦然勾唇,“我欠他的早已经还清楚,至于你。”他薄唇呈现的弧度无比的妖冶,“我会爱上别人,永远提醒你嫁给我会比嫁给亚瑟的女人来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