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落出了林家大门后,脚步越来越沉重,最终坐在路边的一张长椅上,再也控制不住,捂面痛哭起来。
她知道,刚刚妈妈就是在交代遗言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肚子开始隐隐作痛,她才慌忙从包里掏出手机打给了霍斯越。
霍斯越这个时期也很敏感,没响两声就接了:“落落?”
林浅落一手捂着肚子,有些哽咽地回:“霍斯越,你派人过来接我,我在林家门口不远处的长椅上。”
“好,你有没有事?如果肚子不舒服的话,就在路边拦辆车去医院,千万别硬挺着。”霍斯越连忙嘱咐道。
“还好,就是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心里有些难受。你晚上早点回来,我有话想跟你说。”林浅落说完,就挂掉了电话,她怕再打下去,就又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不可否认,她曾经怨过吕红英,觉得她自从进入林家后,对林夕月比对她还要亲,不顾她的意愿,以断绝关系为要挟,让她改专业,并且后来又和林耀祖一起要求她嫁到霍家,甚至后来,又再一次不顾她的意愿,非要让她复婚。
这一切一切,若说没有怨是不可能的。
可是到现在,她哪里还管得了这些怨啊恨啊的,她只恨自己,子欲养而亲不待。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她的眼前,男人推门下车,黑色皮鞋站在她的面前,她感到头上一重:“坐这里多久了?”
林浅落抬头,她双眼通红,嘴唇泛白,憔悴不堪,他心里一咯噔,坐在她身边,又问:“落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妈,她检查得出癌症晚期,你能帮我给她找个这方面的护工吗?现在她一个人待在林家,我有些不放心。”林浅落断断续续地把话给说了。
“好,”他揽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给她擦眼泪,“这事交给我,你能不能先别哭了,哪怕是看在孩子的份上?”
林浅落闭上眼睛,深深叹一口气:“以前我怨过她,但是现在,我发现比起怨她,我更爱她。霍斯越,我这个女儿是不是太不称职了?”
“落落,这件事是谁都不想的,你千万不要过分自责,要怪你就怪我吧。”
林浅落笑一声:“你有什么好怪的啊?你帮助林家这么多,是我们欠你的。”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夫妇一体,你妈也就是我妈,怎么谈上欠不欠的?现在,妈是什么意思?她是想继续化疗,还是...”
林浅落吸了吸鼻子,哭腔很重:“她说,受不了化疗的苦,就只想呆在家里面,哪里都不去。”
其实吕红英一生爱美怕疼,化疗既掉头发又会变丑,所以林浅落知道她的心思。但是她心里还是很痛,哪怕知道现在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但是,哪怕是多留她一段时间呢?
“那就听妈的意思,落落,你多陪陪她,陪她度过最后一段时光。”
林浅落有些听不得这种话,眼泪又扑簌簌地落了下来,霍斯越怎么擦都擦不完。
他心中叹一声,很是担心她的身子。
“落落,这儿风大,我们回去吧。”霍斯越温声说,“我会再安排医生过来,保证让妈不受太多的苦痛。”
林浅落点点头:“好。”
坐上车后,她抹了一把泪,突然又改变了主意:“霍斯越,我想先去老房子拿爸爸的遗物,就在老城区那块。”
霍斯越见她的心思被转移,点了点头:“好。”
老城区的小区从外表看,黑黢黢的墙面,还有一条条裂缝,像是危房。
但在十几年前,这儿可是有名的小区,只不过经过时间的推移,这儿又不是政府发展的重点,慢慢就破败了,只剩下了一群老人还守在这。
林浅落下车的时候,差点认不着路,但脑子里对自家的房子还是有点印象的。
迈巴赫一停,自然吸引了小区门口闲聊的大妈大爷的目光,有大妈居然还把她给认出来了:“你是,落落吗?”
林浅落顺着话音看过去,也把她给认了出来:“王婶子,我是落落呀。”
“哎呀!”王婶子连忙走过来,“女大十八变,我差点没能把你给认出来,旁边这位是谁吗?你老公吗?”
林浅落看一眼霍斯越,点了点头:“是的。对了,王婶子,我家是住在这里的吗?”
“哎,对的,你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肯定忘了吧。来,跟着我走,我带你回去。”
王婶子很是热情,林浅落也不好推拒,连忙点头应道:“好。”
就这样,王婶子在前面带路,很快就带到了她家门口。
林浅落忙跟她道谢,王婶子摆摆手说不用谢之后,便走了。
林浅落看着布满蜘蛛网的门,很是感慨,这里住过几年,也是她和妈妈被赶出家后,第一个落脚的地方。
她想蹲下身子掀地毯,被霍斯越一把拉住腰:“落落,我来。”
他掀开地毯,赫然一只斑斑锈迹的钥匙出现在他们眼前,林浅落长吁一口气:“幸亏还在。”
霍斯越拿起钥匙,将门打开,顿时扑簌簌的灰尘往下落,林浅落后退一步,捂住了嘴巴。
素有洁癖的他,自然是皱起了眉头:“落落,你爸爸的遗物在哪,我去拿,你就不要进来了。”
林浅落摇摇头:“不了,我还是进去吧,拿完就走。”
霍斯越见拗不过她,只好先进去,为她扯掉头顶上的蜘蛛网。
这间房确实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房间的地上布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脚踏在上面,立马就是一排脚印。
林浅落咳嗽了两声,也不敢耽搁,直奔小房间,这小房间是他们家的储藏室,什么暂时不用又不能抛弃的东西都会被放在里面。
打开门后,林浅落顺着记忆开始扒拉杂物,她记得当初搬家的时候,好像就把那个皮箱子放在了角落。
霍斯越也走了过来,跟着她一起扒拉,只不过全程眉头都是锁着的,也实在是为难了他这个重度洁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