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
便是这样矢口否认,他心里却没底。
这人之所以找上他办事,看中的便是他的功夫,现在这话一出,倒是自砸招牌了。
不过比起自砸招牌,更不能承认自己和那小姑娘认识,否则日后他在江湖上就成了言而无信之人。
做他们这一行的,最忌讳的就是把主顾的消息透露出去。
温雪轻自知行踪暴露,于是轻飘飘的跃下房顶,回到正门处,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的那个偷尸贼冷汗涔涔,这丫头都已经翻上人家的房顶偷窥了,此时还在乎这点礼数,简直可笑。
依旧是那不起眼的仆从开了门,将人迎进来。
此时他们二人倒像是真的来做客一般,相互谦让着坐在前头。
大摇大摆的进门,屋内却只见偷尸贼的身影,那所谓的主顾,却坐在对面,她的视线被一盏屏风隔绝。
这些人,总喜欢用屏风来遮挡真容,可若是她想知道对面的人是谁,只管拆了这屏风也未尝不可。
但她还是按捺住了那种暴躁的想法,施施然站到偷尸贼旁边,与他一起面向屏风那边。
“你是何人?”偷尸贼觉得自己必须要问一句,才好与她划清界限。
否则就从这丫头毫不见外靠过来的举动来看,对面那人用脚指头都想得到他们俩是一伙的。
“我是过路的客人。”温雪轻底气十足。
“什么样的客人,会从天上过?”里头那人语气沉闷,如老旧斧头摩擦树干的声音,不太好听。
“自然是天外来客。”
温雪轻嘴上从善如流的瞎扯,眼神到处乱瞟,想知道这屋里除了他们,是否还埋伏着别人。
暂时来看,应该是没有的。
自温雪轻话落,屋子里好半晌没人答话,气氛陷入诡异。
那偷尸贼眼神落在温雪轻身上,心里已经认命了。
自从碰上这丫头,他就倒霉得很,就算被揭穿被追杀都是有可能的,他只希望到时候还能够有机会将这丫头也一并带出去,否则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刚这么想着,里头那主顾果然开口说话了:“你自称是过路的客人,却如此凑巧的落脚在我们的房檐上,想必也凑巧的听见了我们的谈话。”
这种明摆着是瞎扯的话,他果然不信。
因此这话更像是威胁。
“我本是无意撞见,你们若不想我说出去,要不给我点钱财封口,我这就走。”
温雪轻刻意表现出一副贪财的模样,希望他能真的放松戒备。
顺便照顾一下这个急于和她撇开关系的偷尸贼,不知道他有没有感动呢。
“世界上有一句话,只有死人,才会永远的保守秘密。”
“这话我听得多了,可还没有谁能留下我的命。”温雪轻大言不惭。
屏风里那大主顾轻笑了一下,声音沉闷,语气愈加冰冷:“盗羽,杀了她。”
盗羽?
那偷尸贼身子一震,低声道:“我只偷东西,不杀人。”
原来这偷尸贼在江湖上的名讳是叫盗羽。
这主顾让盗羽灭口,是想确认他们是否属于一伙的吧。
“哼,就凭你一个小贼,也想杀我。”
温雪轻突然朝他扔了一张符,符打入身体里,盗羽感到轻微的麻意,却见温雪轻这时候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盗羽会意,立刻倒地。
“卑鄙!”
温雪轻对他不加理会,转身一脚踹开那屏风:“我今日便要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却见屏风后那人披风一甩,从后头破窗而出。
逃了?
盗羽刚想说别追,当心陷阱。
温雪轻已经不假思索的跟上去了。
“诶!”盗羽也想紧随其后,奈何温雪轻为了骗过那人,使的是真符,他身上的麻劲要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好不容易找到了幕后之人的行踪,温雪轻哪能这么轻易放他离开。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跟着前面逃跑那人跑了大半条街。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见前面那人身形从容,却始终不紧不慢,她若尽全力追他,他便快一些,她若是跟不上了,他便慢一些。
如此不像是她在追他,更像是他不紧不慢的逗弄着她似的。
温雪轻懊恼此人做法,也疑心这其中的陷阱,却不能不追。
她一咬牙,又催动了一道符,那符破开空气,直直朝那人追去。
那人左右一晃,便躲开了。
温雪轻眼里却划过喜色,两指一挥,便见那符来回转了个圈,贴在了那人腿上。
此时那人正准备从一栋屋子的房顶飞到另一边,那符贴上他腿的那一刻,却恍若千斤重,将他整个人往下拖。
人是彻底落地了,并且狠狠将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那人彻底迈不动道了,温雪轻也几个纵身跟了上来。
却见那人毫发无损,这人内力果然不弱,虽被千金符拖着动不了,下坠的时候却用强悍的内力将自己护了个严实。
“你跑得挺快。”
温雪轻总算追到他了,她有些泪,蒙在黑色头巾里的额角显出了微微的汗意。
“你为何紧追着我不放?是不满于我放你一条生路?”
这人好大的口气,温雪轻看着他,以他为中心的三米之内,是一个半米深的大坑。
这符她不常用,也不太会画,平时几乎用不到,只偶然画了一张试试看,竟然成功了,现在还派上了用场。
还真是意想不到呢。
温雪轻站在那坑外围,好整以暇的盯着那人看。
他身形挺拔,整个人同样披着一身黑色的衣袍。
他们都很懂得低调二字。
在这样深沉的夜色里,披上与夜色一样颜色的衣裳,正方面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被温雪轻这般打量着,那人纹丝不动。
“小姑娘,大半夜了,还在外面晃荡可不安全。”
这人突然蹦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温雪轻皱了皱眉头。
小姑娘?
“现在可是小姑娘把你给困住了,现在你只能回答我的问题了。”
“哦?”
“你是谁?”
温雪轻话落,便见那人缓缓摘下了头顶的斗篷。
乌云遮月,暮色笼罩,迷离了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