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伤了?怎么样?伤势严重吗?”
她愣了一下:宋羽怎么会知道她受伤的消息?她于是很快回复过去。
——没什么大事,只是软组织挫伤,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对方像是在手机前等她的消息,几乎是秒回。
——那就好。
——那个,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一下,你被禁赛的原因吗?
阮空星这下彻底愣住了,她来不及回应这个问题,直接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微博上已经发了。宋羽这样回道。
阮空星现在的手机上还没有下微博。
她只在很久之前注册过,微博里也没什么东西,只是发了一些关于比赛的记录之类,但后来自己渐渐忙起来,就没再上了。再接着,她换过几次手机,就再也没有将它下载下来。
她打字回复他:可以稍微等一下吗?我想上微博看看。
对方这次倒是没有再回消息了。
她迅速打开应用市场下载了微博。
所幸当初的手机号现在还在用,她很顺利地登了上去。可她才上线,就被满屏的私信和评论挤到手机卡顿。
她等了一会才将微博重新打开,这下终于能够看到私信的内容了。
——喂,假公主,你不会真的害我们沅沅受伤了吧?
——沅沅没有上线,你身为队友,难道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吗?
——这次禁赛就是因为你害了我们沅沅受伤吧?希望人有事【祈祷】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这种垃圾还能继续参加比赛吧?祝你伤到残疾【祈祷】
……
她能看到的,基本都是这样咒骂的话,还有更多更多不堪入目的脏话,她甚至无法将之复述出来。
她回到主页,这才发现自己原本几乎没有评论的寥寥几条微博竟然有了近十万的浏览量,评论里……评论里终于有人替她说话了。
——姐姐解释一下吧,你的实力那么强,我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事的。
底下是另一条评论,那人的语气更加坚定:胡说八道什么呢?实力强的人只需要用实力说话就好了,不可能用这么下作的手段。现在骂得这么难听,不怕被打脸?
他的头像竟然是她那天见过的人物形象,她还买了个盲盒送给他。阮空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点开那人的主页,往下翻了翻,恰好看到了他发布的照片。
青年穿着红色的卫衣,身后是点燃的烟火。他在那漫天的烟火中比耶,咧开嘴露出一个笑来,虽然有点傻兮兮的,但的确很帅气。
赫然是宋羽。
她给这张照片点了个赞,可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迅速取消了。
她看到这张照片底下的评论。
大概是因为他说的话中对她袒护的意味实在是太过强烈,战火竟然都蔓延到了这里。
有人说什么“这么自信?你主子都没站出来说话你就站出来了,不怕被打脸?”还有些吃瓜群众,大概是对花滑并不感兴趣的人在说些“没想到吃瓜能吃到这种帅哥”之类的话。
她抿了抿嘴,想要发条微博,澄清自己并没有伤害傅江沅,可门却在此刻被人推开了。
来人是宋知陆。
他并没有穿队服,头发也乱糟糟的,下巴上甚至生了胡茬。
他看起来风尘仆仆的,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疲倦。
“我回来了。”他说,“你在干什么?”
“发微博。”阮空星回道,“好多人在骂我,说我害的阮空星受伤了。我……”
“不要发。”她的话音还没落下,就被宋知陆打断了,“什么都不要发,你先去官博看看。”
阮空星停下手,听他的话去看官博。
她这才知道官博底下也沦陷了。
阮空星抬起头,看向宋知陆。
眼前的情况一团糟,她的生活也一团糟,那么多人都在辱骂她诅咒她也让她难以承受,她只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成了一条橡皮筋,已经拉到了最大限度,再也撑不住了。
宋知陆的声音响起来:“我对了一下时间线,先是有人在赛后说了你被禁赛的事情,然后大批的人跑到官博去问为什么刚刚取得这么好成绩的选手被竞赛了,大家都一窝蜂的去骂官博,队里商量后,作为回应,同时公布了你受伤和禁赛的事情,大概是觉得影响不好,并没有说明禁赛的原因。”
阮空星没有回应,宋知陆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又爆出来原本进入总决赛的傅江沅没有参赛,傅江沅本人又发了一条自己因伤退赛的微博,但态度暧昧不明,并没有完全说清楚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受伤的,这两件事同时发生,有人给傅江沅发私信问这件事和阮空星禁赛有没有关系,傅江沅已读不回,没有做出回应。所以发私信的人将聊天记录截屏公布了出来,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现在不管她到底有错没错,不能改变的都是傅江沅“因伤退赛”这件事,她已经被打上了受害人的标签,阮空星现在什么都不能说,她说什么都是错,不管她说什么,都会被觉得是在狡辩。
因为大家的态度只有一个,那就是绝对偏袒所谓的“弱者”。
更何况,她禁赛的原因,的确与傅江沅有关。她现在如果真的发了声,后果只会更加严重,会有更多的人过来骂她。
因此她什么都不能做。
阮空星听着这些话,呆愣愣的看着宋知陆,像是不理解他在说什么一样。过了好几秒,她才像累极了一样,彻底塌下自己的肩膀。
她只觉得无力。
而宋知陆也并没有劝慰她。
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无力,不仅仅是身体上的。
大奖赛结束后,家里又来了电话,再加上接下来并没有什么已经安排的活动,所以他跟队里请假回了一趟家。
电话里说,爸爸住院了,在做透析。
他买了最早的机票,一路赶回去,直到站在病房门口时,他的心才定下来。
可他不敢、没有勇气进病房的门。
他印象里原本强大的健壮的父亲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只剩下一具干瘪的躯壳,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受折磨,都是在从死神的手里偷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