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心里此时汗津津的,身上也是冷汗淋漓,欧阳的手最终因为她手心渗出的汗水骤然滑落,欧阳终究是憋不住了,说:“阿艺,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不是答应我忘了过去吗?”
从那天相见以后,阿艺为了避免上次那种情况再次发生,两人再也没见过面,一直用电话沟通,聊的也是正儿八经的公事,谈论的主题也是主要围绕他要求的一幅规模较大的田园山水风景画。
阿艺停下脚步,蹲下身子微喘着气,头晕目眩,她闭着眼睛,右手撑着额头许久,才扶着路旁的树干站起身,回答欧阳的话,语调与平常无异,启口道:“欧阳,我只是觉得心空洞的厉害,你让我缓一缓,一会就好。”
欧阳点头与她一起靠在路旁的杨树上,都没说话,在她们的前方恰好有一个人工湖泊,在这闲暇时刻有人悠闲地在那垂钓,有人闲庭散步,湖面只是在有微风拂过时才泛起点点涟漪,可她此刻的心潮却是波涛四起,走过她们身旁的人像看怪物一样的观赏着她们俩人。
脑袋里一闪一闪地全是刚刚她看到的那幕,那两个人并肩站着,周影眉语目笑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神态如此亲密,脸上的幸福显而易见,连她都想感叹上一句这两人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这可真是够巧,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努力地在追求新的生活,寻找新的出路,可在他回来之后,命运却能让他们两个在这个嘈杂又繁华的街头不期而遇,让她甚至都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上天无意的捉弄,还是某人刻意安排的巧合。
阿艺用力地靠着背后的这棵杨树,仿佛她身上所有的重量都要靠着它才能支撑着活下去,手无意识地抠着树干,一下一下地抠着,用尽全力,指甲都被刮掉了,这回终究是彻底死了心了,连心中那点微乎其微的感觉也消失殆尽了。
周四一大早阿艺就早早地到了公司,将自己昨天晚上连夜写的辞职报告毅然决然地交到林女士的手中。
林女士捏着手中的辞职报告,冷下脸,对她说道:“你要辞职,为什么,因为陈知遇的事,假如是因为这件事,你大可不必如此,我会以公司的名义好好与他协商,到时应该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你看,这样行吗?”
林女士难得没有发飙,用的还是好商量的语气,阿艺不知道是否为今天感到庆幸,她不卑不亢地答道:“对不起,林总,我知道现在我提这种要求是一种完全不负责任的表现,可是我辞职和现在的案子没有关系,工作这么多年,我突然觉得累了,想换个环境,或是换个活法。”
林女士将手上的辞职信轻轻扔在了桌上,生出无限感慨,走到窗前俯瞰着外面的世界说:“年轻真好,可以随性地追求自己的想要的生活,我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你走吧,我同意了,但愿你选择的路会是一条康庄大道。”
阿艺垂头丧气地走出林总办公室,她真该庆幸自己的老板在这个时候感时伤怀,并没有对她过多责问,大舒了一口气,一时又被外面的阵仗吓到,昔日的同事都围站在她的办公桌旁,静默地看着她。
小美泫然欲泣地跑过来拉着她的手说:“阿艺,你为什么要走啊,都没同我打个招呼,决定地这么突然,害我都没反应过来。”
小李也讶然出声:“对啊,你要走了,我们办公室又少了一美女,我工作的热情都浇熄一大半了。”
就连她平时几乎不怎么打过交道的同事老陈都感伤地对她说:“阿艺,你要走了,我就再也听不到你那银铃般带着希望的笑声了,这可真得成为我生命中的缺憾了。”
阿艺听了这些话非常触动,深深地向他们鞠了一躬,说:“谢谢大家这么久以来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又半开玩笑地说:“小女子我感激不尽啊……好了,小美,就算我走了,以后也可以在一起喝茶聊天的,对了,我现在手上的案子已经移交到你的手上了,你可得好好将她完成,不得出半分差错的,知道吧。”
小美立马精神抖擞,笑着打趣她:“你给我滚吧,你可真是好命,即使你没工作,起码还有个周信可以养你,我就可怜了,要是工作没了,就只能到路边去乞讨了。”
阿艺嗤笑:“你啊,别整天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女人呢,一定要经济独立,所以赚钱才是正道,感情嘛,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到时你自然而然就水到渠成了,知道吧。”
“是,姐姐,您可真是新时代的新女性。”回答得响亮干脆,就默默地帮着她收拾桌上的残局。
阿艺这种工作也没有什么交接不交接可说,随意性太强,把辞职报告一交,将手上的事情一一交待清楚,就能卷铺盖走人,其实也就这么回事。
将桌上一些有的没的都一股脑装进了蓝色的塑胶箱里,原以为自己也没有多少时间在公司,没想到会倒腾出这么多东西,相框,文件袋,颜料,宣纸,画笔……几乎装了满满一大箱,当她两手搬着塑胶箱走得时候,又回头望了一下这个她工作了三年的公司和相处了三年的同事,心里难以割舍,可她不得不做出这个选择,要不然她只怕到时自己会无路可走。
阿艺和同事们一一挥别,就匆匆就离开了那个地方。
从陈知遇走后,这似乎成了她的惯性,清醒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默默地躲在暗处偷偷地为自己疗伤,也许她外表看起来柔弱,可她的内心却有着一股韧劲,决定了的事从来都不会回头,即使头破血流都无悔。
此时的阿艺并不想回家,她搬着手上的东西漫无目的地走到了一个公交站牌那里,混杂在那些等待的人群里。每个人都有一个目的地,好像在那群人里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该走往何处,通向何方。
一辆黄绿色的公交在她的眼前停了下来,她呆呆地看着,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将脚蹋了上去,因为现在并不是上下班高峰期,她难得的坐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她将手中的东西搁在脚边,左手托住下巴,头抵在窗缘上,看着窗外的景色一点一点地向后退,可她的眼神却是迷茫而空洞的,这些路旁的景色并没有到达她的眼底,只是觉得冷的慌,如今只是初秋的天气,她恍如自己置身在了冰天雪地里,心脏好像已经被冰给冻结住了。
下了公车,站在她大学的校门口,仰望着那几个极其熟悉又亲切的大字,昔日里那些久远的记忆重新回到了她的脑海。她已经四年没来过这里了,虽说是母校,而且在同一个城市,可她从来都没想过要回来这里看看,一次都没想过,这里拥有太多他们过去美好又辛酸的回忆了,她害怕回到这里,回到这个熟悉的场景。
走在校园的主干道上,原来这里还是旧时的摸样,路旁两排整齐生长的茂盛参天的香樟,散发出幽幽的青草味的清香,身旁走过带着书生气的意气风发的少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成双成对的情侣,手挽着手交叠在一起,恨不能永远都不分开,牵手一直走到天涯,可他们并不知道或许在走出校门的那一刹那,这一切都成了海上的泡影,最终消失不见。
她记得那年骑着单车的知遇载着她穿梭在校园的每个角落,在转弯的时候转头对她笑着,酒窝深陷,高声对她说:“阿艺,抓紧咯,转弯了。”
在图书馆自习,满是书本的腐旧陈香,为了和他呆在一起,从不跑自习室的她整日泡在图书馆,就算是不看书也静静地陪在他身边,看着他,最终惹来他的抱怨:“你下次别陪我来了,你在我看不了书。”
她撅着嘴,将头甩向一边,故意和他作对:“不要,为什么呀,你看你的,我做我的,你别理我就行了。”
陈知遇无奈,在她耳边悄声说:“你要来也行,那以后你别和我坐一起,也别总盯着我。”
她那会心里窘的厉害,脸色通红,嘴硬道:“谁盯着你,我瞧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