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一个人。为了他, 我从太原一路奔袭至岭南,千里迢迢,快马加鞭。这是我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情。只愿郎心似我心, 定不负相思意。
--轻蓝(黑匣子)
轻蓝一直很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如果苏袖袖愿意跟哥哥走, 季家面对的可能就是灭门之祸, 如是袖袖不愿意跟哥哥走, 那么哥哥他一定很伤心。伤心到日后绝对不会再有心意去这样同等的喜欢一个人。因为人一辈子的喜欢就这么多, 给了别人很多,再去给另外一个人的时候,就只能添些水, 从此淡了心思。
但是她还是愿意陪哥哥来,因为他从小就心思重, 为季家付出太多太多了。他随性而为的时候, 她实在不忍心再去阻止他。
除了这些原因, 一路上使她心思雀跃跳动的还有就是她那一点儿的儿女情长。她想见到李荣浩。
她从很小的时候便知道长大以后是要嫁给这个小哥哥的。那个时候只是听着大人们说嫁娶,她并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嫁娶, 只隐隐约约的明白嫁一个人就是要很长很长时间的跟他在一起。
那个时候的李荣浩还没有现在这样的沉默与内敛,他是一个笑容明朗,性情开阔的小哥哥。每次来府里见她的时候,会给她买外面没有的小玩意儿,会跟她讲外面有趣的事情, 还愿意陪她看书。
那个时候尚不懂情动, 只是知道每次他来的时候, 她都非常开心。
及至后来出事, 爹爹为了保全季家, 退了婚约,从此季家满门抄斩, 她再也没能见过李荣浩,甚至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来不及说。她终于明白。跟一个人告别的时候,一定要尽力的多看他一眼,多说一句话,因为很可能那就是你看到他的最后一眼,说的最后一句话。
想到这里,她突然间呜咽一声,泪意湿然。那个时候她多么后悔之前没有多跟他说两句话。
小的时候不懂事,难免埋怨父母在季家危难的时候不仅不施以援手,反而却要退亲。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一直在跟父母使小性子。及至稍微长大点,知道权势斗争的可怕,明白保全一家人的不易,她才终于体谅父母的苦处。可是李荣浩就像是她心里的一个梗,她始终不能释怀。
后来再见到李荣浩的时候,她有多么的欢欣雀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儿时的稚气已经变成了眉目间犀利的英俊。他沉默而内敛。
袖袖一直劝她,不要跟他在一起。他贫穷而落魄,身上还有血海深仇。可是若是管得住自己的心,她这许多年便不会心心念念了。
她在岭南再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练剑。她虽然剑术不精,却也能看出来他剑术进步的非常快。她立在一侧,看着他,觉得非常开心。
李荣浩转过头看到树旁站着的轻蓝后,显得十分开心,立刻收剑走到了她的面前,低着头笑道:“轻蓝,你怎么来了?”
轻蓝抿了抿嘴道:“这事说来话长。你剑法越来越好了。时值乱世,肯定能闯出一番功业来。”
他的心跳动得快了些。看着银装素裹的树林,摸着手上的太阿剑,突然有一种心潮澎湃的感觉:“我也希望能闯出一番功业来,才能配得上你们这些大家小姐。”
轻蓝的脸突然间红了起来,就像是熟透了的樱桃,她觉得自己的心也飞快的跳动了起来,大脑一片空白。
看着轻蓝突然间红透了的小脸,李荣浩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摸着自己的头,有些不解的挠了挠道:“怎么了,轻蓝?”
轻蓝哪里还敢看他,只是低着头道:“没事。没事。其实你现在就很好啊,现在就配得上啊。”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了最后那几个字眼几乎是含在舌尖说的,模模糊糊的根本听不清楚。
那个时候轻蓝都还一直以为李荣浩说的是自己。只觉得自己一腔痴情都有了放置的地方。心情雀跃极了。林间的每一滴雪都幻化成了会飞的小精灵,扑闪着翅膀飞向天空。她全部视野里的东西都变得朦胧不清,只有李荣浩在熠熠发光。
家世什么的,她想她是不介意的。吃苦呢也还好。只有能跟他在一起,多少苦她也愿意吃的。都说有情饮水饱嘛。
她的这些好心情在看到他抱苏袖袖的一瞬间突然就没了。一腔的喜悦与惊喜就好像一个盛大的泡泡,突然被扎了一针,就什么都没了。
苏袖袖穿着白色的孝服,肤色惨白亦难掩俏丽。她头上的簪子朴实无华,没有任何花饰,但是那簪子仿佛发着光一样,吸引着她的全部目光。
她的心好像突然间掉入了深深的冷冰冰的湖水里,外面的雪好像亦在她的心底里下了一样。如果没有先前那样高的期望,她想现在的自己也未必这么难过。她就好像是在凄风冷雨中走了好久好久,突然间见得日光,可是还没有等她享受够太阳的温暖 ,世间又骤然一片黑暗。
她终于领会了李荣浩刚才问她那些话的意思。原来并不是指她,而是指苏袖袖啊。多可笑,她还真的以为说的人是她。
她隐隐又有一种被欺骗被背叛了的感觉。先前苏袖袖一直说让她不要对李荣浩动心,说他落魄,原来只是因为她自己想跟他在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