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27、二十七

珞琳的终身最后还是许给了贝子法略。UC小说网:纵使珞琳不愿意嫁给那样的纨绔子弟,可他他拉家已今非昔比,也由不得她挑三拣四了。雁姬也只能说了些‘进门就是正室,男家也不会亏待了她’之类的话勉强来安抚珞琳。之后合过两人的八字,竟然十分匹配,贝子府便急催着订下婚期,要娶珞琳过门,大约是指望珞琳赶快能叫那浪荡子回头。

全家都为珞琳的婚事忙活开了。除了努达海还是整天浑浑噩噩的,自从被皇帝下旨革除官职他就一直在家闭门思过,精神萎靡不振,连话都很少说了,成天不知在想些什么。从前那个威风凛凛的 “马鹞子”真的变成昨日黄花了。

雁姬一心都扑在珞琳身上,替她张罗嫁妆,瞧努达海这副模样也由着他去了,只盼着一家人从此能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不再生出事端。

到了婚礼当日,鞭炮齐鸣,鼓乐队和仪仗队分列两队。虽说他他拉家现今颓败了些,但毕竟嫁的是贝子,场面仪式的功夫仍然是全套做足,雁姬见着眼前热闹的情形,心里对这门婚事的担忧总算稍减些。珞琳穿着大红色的喜服,眼中含着隐隐的泪光,拜别父母长辈。雁姬虽然心疼女儿,但是当着老夫人在上也不便多说,仅仅温和地嘱咐了两句要珞琳以后好好相夫教子的场面话。等珞琳上了花轿,雁姬看着轿子直到走远了,忍了多时的两行眼泪才缓缓流下,又急忙用帕子抹去了。

珞琳出阁,骥远也不爱在家多待,总借口公事繁忙宿在兵部。府里越发冷清了,却维持了表面的平静。

这日,甘珠正拿着几匹料子,给雁姬挑选做衣裳,试图让雁姬的心情好起来。雁姬看着那些绫罗绸缎,想到努达海一天天的消沉下去,自己曾经英伟不凡的丈夫变成了一个逃避现实的懦夫;女儿又嫁给那样的人,也不知境况如何。心里的悲苦,就又翻翻滚滚地涌了上来。长叹一声,她把衣料和尺都往桌上一推,叹道:“现在我已经人老珠黄,青春逝去,还要这些布料做什么?衣裳穿得再好看又给谁瞧呢?拿下去吧……”

经过新月引起的一连串打击,雁姬已经失去了从前的活力变得心如死水,对努达海也彻底灰心了。而老夫人上了年纪又添了不少病症,日日需进汤服药,弄得整个将军府就像一个大冰窖,毫无生气,终日里弥漫着草药味。

至于骥远,他的日子过得也不好,出嫁前的珞琳告诉他的一个秘密足以把这个年轻人打垮。新月出走是为了努达海!骥远曾绞尽脑汁想着新月出走的各种原因,却从没想过情敌竟是自己的阿玛!骥远无法对他做出任何报复就只能恨他!恨他夺去了自己的爱,也恨他对母亲的背叛。事实上,他认为努达海对他也是一种背叛,因为努达海自始至终就知道他对新月的感情。如果一个父亲,真正疼爱他的子女,怎么舍得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子女的痛苦上?怎么舍得去掠夺儿子的心上人?这样想来想去,他就越来越恨努达海。对骥远来说,最大的痛苦还不是失去了妻子,而是失去了还必须面对妻子竟然钟情于自己的阿玛。这太难堪了!这太过分了!真教他情何以堪?他无法对任何人透露这些痛苦。家,成为他最恐惧的地方。于是,他总是借口公事繁忙早出晚归或者就干脆在外过夜,以此来逃避与努达海见面的场合。

他他拉家的大小主子都是浑浑噩噩不理事,底下的奴才便开始钻空子,见无人整治胆子就慢慢大了起来,赌钱吃酒、偷懒旷工也是屡见不鲜的事情了。

新月的身子骨单薄,如今又做了勾栏行当体质更是羸弱了。前日晚上着了凉,病一下子重起来,浑身没了力气,歪歪斜斜地躺在床上,连抬根手指都费力。老鸨见她无论如何是起不来做事了,差了人找来一个老郎中给她瞧病。

郎中搭上新月的脉,脸色立马一变,又仔细看了看新月的脸,上头已经冒出了许多细小的疹子,心知不好,忙退出去和老鸨说了几句话,胡乱涂了张治风寒的方子就走了。

那老鸨知道新月得了脏病,可也不想就白白养着她浪费米粮,灌了几次药让她退了烧就继续接客,趁着还没病入膏肓多捞些银钱。

新月没休养几日又开始迎来送往,只觉得身体一天比一天乏力,要涂几层脂粉才能盖住那些新长出的斑点。夜里有些燥热,新月忽然觉得咽喉处疼痛难忍以为是渴了,灌了两杯茶下去才稍稍缓解,客人已经进屋了。

富顺是巴图总管的儿子,成日里游手好闲,专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本想进倚翠阁寻点乐子,哪知见到了服侍他的人却差点没被吓死,眼前的女人竟然有八九分像那个病死的“新月格格”。

昏暗的房间里,新月的眼神一片茫然斜靠在床边,等着客人拨弄,哪知半天竟没有动静,只听到耳边一声“你是……新月格格!?”

犹如一个惊雷在耳边炸响,新月颤了颤,眼睛里泛了泪花,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死攥住来人的袖子,“你是来救我的是不是?是努达海叫你来的是不是?快救我出去……”富顺见新月癫狂的模样吓得赶紧推开她落荒而逃。

老鸨见客人不过半盏茶居然慌慌张张地逃走了,一个耳刮子扇到新月的脸上,“死丫头!刚老实了几天又作死,我看你就是天生的jian骨头,不打不行!”

新月摇摇晃晃地站直,瞪向老鸨,看着看着眼光就凶起来,牙齿咬着颤抖的嘴唇,抬起手背抹掉嘴角的红丝,“马上就会有人来救本格格了,你就等着被砍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