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说不说?”罗拉嗔怒的瞪着已经足足看了半个小时检查报告的张教授,终于忍无可忍地吼道。
“嗯……”张教授却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继续翻阅手上的病历。
罗拉眯起眼睛,看着张教授的脸,慢悠悠地说:“你再不说话,我就把你的胡子全都扯下来。”
“罗拉小姐!”乔尼出声制止罗拉的无理取闹,张教授可是心脏移植手术的专家,在全球心脏移植的医学领域享誉盛名。
“呵呵呵呵……没关系,没关系,除了罗罗以外,还有谁敢说要扯我的胡子呢。”张教授终于放下手中厚厚的检查报告,笑呵呵地瞧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罗拉。
“不要叫我罗罗,听上去像叫小猪一样。”罗拉生气地反抗,最近罗拉十分讨厌重叠字的称呼,像罗罗,还有……姐姐。
“小猪?呵呵……小猪……呵呵……”张教授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直笑个不停。
“你不要老是呵个不停,我的检查报告到底怎么个结果,你快点说啊。”罗拉不耐烦地攥紧拳头,用中指的关节敲了敲桌子。
“你,很想知道结果么……你,很担心吗?”张教授笑眯眯地问道。
罗拉盯着张教授鼻子下面的胡子,看着那两撇胡子随着他说话间一张一合的嘴唇不停地抖动,越看越让人火大啊,恨不得现在就上前把那一翘一翘的胡子全部用力扯下来。
“罗罗,你不要老是盯着我的脸,老人家我也会脸红的,来,告诉我,你很担心检查的结果吗?”张教授的笑意更浓了。
“无所谓。”罗拉低下头,轻声说道。
“呵呵呵呵……”张教授笑了笑,看向乔尼,说道:“乔尼,你先出去一下,我想和罗拉单独谈谈。”
乔尼点点头,看来,罗拉的心脏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才是,否则,张教授是不会把罗拉一个人留下来的。
乔尼出去后,张教授看着一直低着头的罗拉,暗暗摇了摇头,问道:“罗罗,如果我告诉你,检查的结果不是很理想,你……会怎么想?”
“无所谓,反正,我已经多活了近十个月了。”罗拉坐直了身体,一双美目平静地看着张教授。
“如果……我告诉你,你的心脏还可以支撑你再多活十个月……你……”张教授表情沉重地说道,可是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十个月吗?”罗拉仰起头,枕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只剩下十个月了吗?原本以为,还可以活得更久一些的,没想到手术后不满十个月,生命又再一次开始倒计时;原本以为,还会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地放下对鲁宾的怨恨,然后,把他做为父亲去爱着;原本以为,还能有机会向身边的人坦白地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不要再像现在的自己,只能把希望写进剧本,只能在剧本里倾注自己对亲情和爱情的向往,只能在笔下得到自己期盼的幸福。可是,现在只剩下十个月了,恐怕,一切都来不及了,十个月的时间,还真是……罗拉喃喃说道:“还真是短暂呢……”
“罗罗,你在哭吗?”张教授看着罗拉一直仰着头,担心地问道,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错了。
罗拉听到张教授的话,反而笑出声来,她的视线恢复到原来的角度,看着张教授笑道:“怎么可能……”
“罗罗……”张教授有点担心,罗拉听到自己的死亡宣判后,表现得太过于平静了。
“我没事的,来之前我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只不过……”罗拉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只不过……时间比我预想的要短了一点……呵呵……”
“罗罗,以你的身体状况是不太可能再接受第二次心脏移植手术了,所以,除了药物辅助治疗,延缓病情恶化以外,暂时没有其他的治疗方法。”张教授遗憾地说道。
“嗯。”罗拉应道。上一次能够进行心脏移植手术已经是万幸了,在最后一刻找到了一颗合适的心脏,据张教授说,当得知终于有适合自己的心脏时,鲁宾激动得又哭又笑,语无伦次。现在,幸运用完了,十个月后的结果和十个月之前的一样。
有些事,逃是逃不掉的。
有些结果,不是人力能改变的。
张教授继续说道:“罗罗,知道我为什么把乔尼支走,单独和你谈检查结果么?因为一般情形下,如果是这种结果,只会告诉给家属而非本人。”
“因为乔尼又不是我家属。”罗拉笑,但是心中已经将张教授的用意猜到了几分。
张教授认真地看着罗拉,说道:“罗罗,我记得,上一次手术前,你来问我手术的成功率有多高,当时你说,你有个心愿尚未完成,你怕万一手术不成功,你的这个心愿就会变成遗憾……你还记得我当时是怎么回答你的吗?”
“你说,你一定会让我的心愿达成。”罗拉笑着回答,果然猜中了。
张教授点点头,说道:“正像我所承诺的那样,手术成功了,我给了你达成心愿的机会,可是现在……这一次,我无法给你承诺了,所以,我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来考虑,到底是将检查结果告诉乔尼还是告诉你本人。而最后考虑的结果就是,我将检查结果告诉给你本人,因为我知道,你的那个心愿还未完成。虽然这一次我给不了你承诺,但是,我想,至少我可以给你十个月的时间。”
罗拉点点头,真心地说道:“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