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曹青云夺得武林盟主天下归心,本是件大快人心之事,但以浪尽归西为代价未免有些惋惜。或许是爱屋及乌,眼睁睁地看着浪尽被曹青云活活打死,聂风已对其深怀仇恨,只怪自己无能不能替浪尽报仇血恨,浪陶陶又昏迷不醒,这些足已让聂风沉沦一阵子的。
凄凉的夜静悄悄地,聂风一手扛着浪尽的尸体一手抱着昏睡的浪陶陶,摸着黑落寞地向神药山庄走去。此时,聂风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什么都没想又什么都在想,没有心情搞什么凌波威步,尽靠双脚,这回去百里的路显得格外漫长。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什么时辰,前方露出灯火。走进见是一座阁楼,门上挂着一个破旧的招牌,隐隐约约地看见上面写着四个字——骛门客栈。
聂风走进客栈,只见里面横七竖八地摆着几张桌椅,进门的桌上坐着三个大汉,在狼吞虎咽地吃着酒肉。窗边有一个身着紫袍的侠客,看似二十有余,风华正茂,无比洒脱,正独自喝着闷酒。这是些赶路之客。柜台里一个身体臃肿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客栈的掌柜,他见身着灰麻布衣的聂风面容颓废精神恍惚地走了进来,身上还悬挂着两个人,甚是嫌疑。便忙招手叫店小二赶忙去来阻拦。
“这位少侠请止步,本店今晚生意兴隆,已再无客房居住,请另寻它处。”店小二道冷冰冰道。
聂风没有做声,仍然向里面走去。
“少侠——少侠,们这庙小容不下你,还是请回吧?”小二赶紧挡住聂风的去路道。
“我要喝酒!”聂风有气无力地说道。
“实在是巧了,今晚这酒水也吃空了。”小二赶紧回答道。
“我要喝酒!”聂风重复道,目光呆滞,面无表情。
“说是没酒水了,你是聋子不成?”小二有些不耐烦了。
“我要喝酒!”聂风仍然有气无力地说道。
“呵——你这人倒挺奇怪的,赶都赶不走。”掌柜一边说道一边从柜台后走了出来。
“我要喝酒!”聂风一个劲地重复同一句话。
“掌柜的,把这丢了魂的小子轰出去。免得扫了大爷们的酒兴!”进门的桌上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喊了起来。
“是——是——”那掌柜低三下四地答道。说着硬把聂风向客栈外赶,聂风却一个劲地向屋里走着说要喝酒。
“我要喝酒!”
“喝酒?我看你是找揍!”那满脸胡须的大汉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呵斥到。聂风还是说要喝酒。
“我要喝酒!”
就在满脸胡须的大汉要对聂风动粗时,靠窗的少侠站了出来。
“且慢——对一个精神恍惚之人动粗算什么英雄?”那侠客呵斥道。
“你这是哪门子歪理?大爷我杀人还从来人敢管的!”大汉愤怒道!
“哈哈——我柳三笑今日就偏要管管闲事!”那少侠笑道。
那少侠话刚落音,那三个大汉忽然颤抖起来,面色发紫。
“你——你——你就是让人闻风丧——丧胆斩妖魔的柳三笑?”那大汉战战兢兢的问道。
“正是在下!”少侠回答道,面色坦然。
“啊——哈哈……柳三笑此时正在雪山除魔,少拿柳三笑三个字来吓唬大爷。”那三大汉中的另外一个笑道。
“难道他回来观看武林大会?”
“你这笨驴!谁不知柳三笑一心一意地降妖除魔从不过问江湖之事。”三个大汉竟然争吵了起来。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地避开对聂风动粗之事,想必是那三斯一听见柳三笑这名字多少有些畏惧,不敢前往,可又不可立即全身而腿,便相互之间瞎扯。
柳三笑没有理会那三位大汉,拧着一坛竹叶青向聂风走去。见聂风神情呆滞,双
眼里流露出一股绝望。
“要喝酒是吗?”柳三笑说着,将整坛竹叶青高高举气稍稍倾斜,那翡翠色的美酒便泻了下来。聂风像一个十年滴酒未沾酒的酒鬼,伸过头痛饮起来。竹叶青一半被聂风喝下,一半洒落到空气中,柳三笑张口喝去空气中残余的竹叶青。
“美酒,剩下一点就是浪费!”只见柳三笑高高举起酒坛,一滴美味落入口中。
“人生不过一场醉,风流浪子无绝情!少侠,何不抛去包袱与我痛饮一场!”柳三笑说道。
半坛酒下肚,聂风思绪渐渐缓和几许。天生的捕妖除魔者——柳三笑的奇闻在江湖流传的沸沸扬扬,聂风也略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逍遥自在。
“久闻柳大侠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能饮大侠亲自赐酒,小弟三生有幸!”聂风稍做停顿,看了看怀中的浪陶陶和背上的浪尽尸体,又说道:“小弟也此时也想痛饮一场,只是今日不太便。”
“哈哈哈——这有何难,三笑今生还未曾与药仙一边饮酒一边谈笑风生呢!我岂能舍得让他走?他有药仙的得名自然不是泛泛之辈!”
柳三笑说罢,对浪尽招了招手,那浪尽竟然从聂风身上爬了下来,自己走到酒桌旁坐下,只是神色安然,双目依然紧闭,一动不动。不仅聂风被这一幕吓傻了眼,那三个大汉、客栈掌柜、店小二都看得晕死过去。
“柳大侠,这究竟是怎么一会事?聂风赶忙问道。
“你可曾听闻过九尾狐之说?”柳三笑问道。
“小弟孤陋寡闻,请大侠明示!”聂风道。
“传说修行千年的狐精,便有九条性命!”柳三笑道。
“大侠是指——”聂风顿悟道。
“不错,浪尽百余年道行,且天资聪慧,事实上他已有近五百年修为,故他的性命肯定不止一条!”
“大侠,此话当真?”聂风喜出望外地问道。
“凭我数百栽在三界的阅历,我敢断定浪尽不出三日便可活过来!”柳三笑一边说道一边对浪陶陶吹了一口气,浪陶陶竟然苏醒了过来。浪陶陶见自己躺在聂风怀中,迅速跳了出来。“聂少侠,我义父呢?他怎么样?”浪陶陶愁容满面,急切的问道。聂风像客栈里边角落指了一下,没有做声。浪陶陶见浪尽正安然无恙地座着,便急切跑了过去。
“义父——义父——”浪陶陶焦急地喊道。她见浪尽面色惨白至极,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又莫不做声,以为浪尽归西,于是痛哭起来。
“大千金,不必难过!你义父很快就会醒来的。”聂风地走了过去,轻轻地拍了几下浪陶陶的肩膀说道。
“是吗?”浪陶陶急切地问道。
“恩,这位就是江湖人称笑三界的柳三笑大侠,他断定的,决错不了!”聂风指了指柳三笑说道。
“是吗?”浪陶陶赶忙又朝柳三笑问道。
“是!”柳三笑认真地说道。
浪陶陶兴奋地冲过来抱住聂风,别提有多开心!
“管它什么盟主不盟主的,只好义父没事就好!呵呵——”浪陶陶一边用丝巾擦拭着眼泪一边笑嘻嘻地说道。
聂风的记忆中从未被女人拥抱过,倒是抱过一个女孩,那便是妹妹哓哓。他被浪陶陶的拥抱弄的神情慌张起来,只觉得心跳动得厉害,于是赶忙推开浪陶陶。回头对柳三笑说道。
“柳大侠,今夜我们不罪不归!”
“哈哈——一言为定!”柳三笑说道,便喊店小二上酒。那店小二和众人都忽然清醒过来。
“好呐——天赐美酒——竹叶青来啦——”店小二道,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桌上放着四盏酒杯,和几道下酒菜。柳三笑、聂风、浪陶陶均坐下来品着美酒,只有浪尽安然地坐着,睡死人一般。
“柳大侠,多谢你的点拨,不然小弟真不知如何是好。来——小弟敬你一杯。”聂风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顿时心情通畅了不少。
“我也敬柳大侠一杯!”浪陶陶也露了久违的笑容。
“爽快!干——”柳三笑笑道。
聂风与柳三笑连干了十杯酒,还不够尽兴,于是纷纷拿起酒坛,你一口我一口畅饮起来。
“对了!柳大侠看似不过二十来岁,却已闯荡三界已有数百载,果然是人间天才!小弟佩服——佩服!来再来一碗。”聂风兴趣渐涨。
“哈哈——少侠误会误会啊!”柳三笑笑道。
“此话怎讲?”聂风疑惑道。
“大侠,好象并比小女大不了多少呀?”浪陶陶道。
“三笑,已有五百年修行,就是说已经五百多岁啦!哈哈哈哈——”柳三笑笑道。
聂风和浪陶陶大吃一惊。浪陶陶张着满口肉菜的嘴巴,睁大眼睛痴痴地看着柳三笑。聂风刚咽下去的酒被喷出了来。
“五——五百多岁!”聂风大喊道。
“哈哈——这有何奇!聂少侠,其实五百年前你我有个一面之缘。你可曾记得?”柳三笑道。
“五百年前,有没有搞错?”聂风一头雾水,思考了片刻接着说道:“药仙曾说我有五百年修行,我当时还以为他老人家是与我谈笑!你也——”
“不错!你面颊发蓝,修炼百年之人均可看出这种现象。”柳三笑说道。
“有吗?”聂风随即问浪陶陶。
“什么蓝,我看不见,倒看见是你脏脏的脸,你该洗把脸了,实在脏得可以!”浪陶陶几个时辰不与聂风闹一下,便不是她浪陶陶。
“拜托——这时候你还废话!”
聂风回过头对柳三笑又疑神疑鬼说道:“一面之缘!”
“不错!”柳三笑起身在客栈来回走了几步,说道:“五百年前,我在雪山狐洞外见过你,那时你应该八九岁,正与几只狐玩耍。我本是想铲除千年狐狸精,可在狐洞外无意间看见你后,我便放弃主意。当时你就用你现在的眼神看着我,一种惊讶中略带几丝坦然的感觉。所以当你刚进客栈,我一眼便认出你了。”
“难道那梦也是真?”聂风说道:“我曾经做过一个奇怪的梦,梦到我与许多狐狸一起生活。可为什么其他的我都不记得不知道了。比如我和哓哓离开雪山后的生活,我们做了些什么,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我全然不知?”聂风激动起来。
浪陶陶听得吐白眼。见聂风亦是与自己有相同的经历,不免叹息——天涯同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自己还有义父,而他却——浪陶陶替聂风的命运感到同情,无形中对聂风产生了不少怜悯之情。
“少侠,不必悲伤。一切自有定数。只要你去找寻,你一定会收到不同程度的结果。”柳三笑安慰道。
聂风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而让大家都不愉快,于是回头眉笑颜开道:“来——我们接着喝酒。”
“好——”
“好——”
“柳大侠,虽然我们五百年前只有过一面之缘,但是今天能够再相聚更是缘分,如果不嫌弃的话,小弟愿意与柳大侠结义为兄弟!”聂风酒气冲头,竟然说出如此冒失的话来。不过那柳三笑倒是爽快之人,一口气答应了。
“三笑正有此意!”柳三笑爽快答道。
“在下聂风,应山人氏”
“在下柳三笑,四海为家”
“愿结为兄弟,有福同享,有乱同当……”
两人一人拿着一坛竹叶青,痛快畅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