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茀不知道这么晚武迪怎么会来医院。
武迪似乎是冲着她来的, 几步走到张茀跟前然后站定,用一种打量的眼光看着张茀。
“你找谁?”张茀跟他不熟,也不打算跟他有过多的寒暄, 只是见他好巧不巧站在她面前还盯着她看, 出于礼貌问一下, 说实话那种看人的神情真让人不舒服, 好像在评估一件货物一样。
“我找你。”武迪直截了当。
“什么?”张茀微微瞠圆了杏眼, “我们似乎并不熟悉,平时也没什么往来,武先生似乎没什么事要找到我。”
武迪笑了一声, 很讥讽的笑声,从鼻息里随意哼出, 现在他确定他不喜欢这个张茀, 没有任何理由, 跟武文文一样本能的讨厌。
“听说大哥喜欢你,我好奇究竟什么样的人能入大哥的眼睛, 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毫不掩饰的讥讽令张茀握紧了拳头,“武先生不觉得这些话失了风度。”
“风度?”武迪冷笑一声,“如果让你这种人用不正常的手段留在大哥身边才糟糕,对可恶的人我向来用不着什么风度。”
张茀小脸紧紧绷着,逐字逐句蹦出自己的愤怒, “我总算知道武文文为什么和你是兄妹了, 你们简直就是物以类聚。”
“你说什么?”武迪眼眸冷下来, 微眯的眼眶里透着威胁的信号。
张茀并不怕, 苍白的脸镇定的看着武迪, “怎么?你还要打我不成,那就真正坐实了武家都是败类。”
武迪脸一下转青, 恶狠狠的盯着张茀,此刻的他仿佛化身成恶狼,只要张茀再说一个字就会扑上去咬断她的喉咙。
张茀这会才反应过来,武西竟意外身亡了,她意思是说武文文和武迪,武西竟虽然也是败类,但已经去世了,死者为大,自己也不会这么恶毒的在他死后还要非议她。
她知道武迪误会了,以为她针对说的是武西竟,张茀缓了缓口吻,“我说的是你和武文文,一天到晚捕风捉影。”
武迪的神色稍好,仍旧盯着张茀,“那难道不是事实?”
张茀冷笑一声,“我跟陆衍认识是不错,但武文文也没必要对出现在陆衍身边的一切人都抱有这么强烈的恶意,以后陆衍结婚了怎么办,你们难道还要去威胁新娘子不成。”
“我们的事不用你管。”
张茀讥笑了一声,“我也不想管,你别来惹我就行,大半夜跑到医院来威胁我的事情也只有你们武家人做的出来。”
武迪脸含愠意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他用力的瞪了张茀一眼,“你还不够这个资格。”说完转身离开。
张茀简直莫名其妙,明明是为了武文文特地过来警告她,最后说的好像她很上不了台面一样。
张茀冷哼了一声,继续往前面走,转而又想起父母,被武迪破坏的那一点点心情很快就被悲伤取代了,她不知道还要自欺欺人多久。
翌日一早,钱多多又拎着大包小包过来。
张茀虽然没有胃口,仍旧十分感动,“你不用这么忙乎,我其实吃不进去这么多。”
钱多多将东西放下,大舒了一口气,“谁说都是给你的。”
“不给我给谁,难道你还有什么亲戚朋友也在医院里?”
“道长呀!他昨天吃了以后大赞我们家大厨的手艺,还点名要了很多菜,所以我今天都给他带来了。”
“哦。”张茀不敢继续这个话题。
师父在这里按理来说是该再过去看看他,但是她怕自己忍不住问父母的事情,不清楚总比知道令人好过一点,她能逃一天是一天。
“叩叩叩。”响起敲门声。
钱多多去开门,笑称了一声,“道长。”
师父!张茀有一种将脸埋进被子里的冲动,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师父面对这一切。
张茀的手紧紧的抓着被单,良久才能克制住情绪,抬起脸压抑着情绪叫了声,“师父。”
云松道长一撇脸,“跟师父有什么好装的,张爸张妈走之前都跟我说了,我昨天没来找你是准备给你点时间冷静冷静,你现在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张茀诧异了下,没想到师父早就知道了,她还想着在师父面前掩饰这一讲,这件事是她最无法面对的,所以能逃多久算多久。
云松道长转脸笑眯眯看向钱多多,“小丫头,能不能给我一点空间让我们师徒两个人说会儿话!”
钱多多从刚才的话里听出一点意味,她虽然好奇但更多的事关心张茀,也不会再这个时刻这么不识相,便起身说:“那行,我家里也还有点事情我先回去了。道长你要的菜我都带来了。”钱多多指指张茀床头柜的大包,“都在那里面了,还有小福子现在胃口不好,拜托师父哄着她多吃一点。”
云松道长一听有好吃的立即两眼放光,乐呵呵道:“你放心,你放心,我自己的徒儿我会照顾好的。”
钱多多转向张茀,摸了两把她的头,“没事的小福子,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就好了,我随时都过来。”
张茀感激的看向钱多多,有些感动的“嗯”了声。
钱多多一走,云松道长就按捺不住自己立即起身奔向他的美食,将袋子翻得哗哗响,一边口中又啧啧有声,“猪肘子、爽脆萝卜、红烧排骨,啧啧我今天有口福了。”
张茀:“师父你不辟谷了吗?”
“辟什么谷,辟谷这玩意就是你师父吃饱睡好后没事玩的,你师父现在命都差点丢了半条,还不允许你师父我好好享乐享乐。”
张茀看了眼师父消瘦了不少的身材,咽下剩下的话,好吧,师父说的很有道理,这段时间他确实受了不少苦。
“待你师父我吃满足了,顺便给你说说你的身世之谜。”
张茀脸色瑟了瑟忙挪开视线,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云松道长“呲”笑了一声,“难道我是你爹还不好啊!”
张茀脑袋像是被雷劈了一刀,她惊恐的转头,“这,这,这....”
“好了,别这这这了,骗你的。”云松道长云淡风轻拎了袋子肘子,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开始啃肘子。
张茀差点被吓个半死,总算被后面那句话续上了命,缓了半天才憋着因为惊吓泛红的脸出声,“师父,这不是一个玩笑。”
“怎么不能玩笑,你这个小丫头年纪轻轻,做人倒刻板的很。做人嘛!洒脱点喽,不开心吃顿好的就好了。”
“那不一样!”张茀撇过脸不去看师父,师父大概是不能体会她失去父母的心情,算了这种事也没有谁能真的感同身受。
一个猪肘子已经被云松道长啃了一半,嘴巴上都是油光,兼而沾着一些酱色的肉汁,“有什么不一样的。”
云松道长继续啃着猪肘子,“想你小时候三天两头的生病整天都在道观里,跟他们相处的时间也不长,上了初中以后不是在学校就是在道观锻炼身体,跟他们就更没时间相处了,也不知道你哪来的那么深感情,不就是个爹妈的称谓吗?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委屈点让你叫声爹好了。”
张茀简直无语了,她这个师父,真是什么悲惨的事情都能给他调侃出花来。
“师父,这不一样,明明从小到大都是有爸妈的,突然之间他们说你不是他们的小孩,这事搁谁都难以接受吧。”
云松道长这下严肃起来了,他放下猪肘子认真思考着。
张茀见她师父总算严肃了回,才继续宣泄情绪,“师父,你想想这种感觉是不是很难令人接受。”
云松道长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你这么说也对,看来这件事我一开始就做错了,我一开始就不应该接受那个混小子的建议。”
“哪个混小子?”张茀听得稀里糊涂的,对这句话倒是有点好奇。
“他说要让你在正常家庭长大,我就把你送到山下的张家。现在看来还不如当初就跟在我身边,反正天底下没爹没妈的孩子多了去了也不差你一个,也好过现在突然知道真相被打击的这么惨。”
“师父。”张茀简直欲哭无泪,她这位师父还能让她更惨点吗?“究竟是哪个人的混账提议。”
“一个来做客不相关的人。”云松道长随口答应。
“好了,好了。不是还有师父吗?你总归不是一个人的。”云松道长又继续啃猪肘子,“反正事情就这样了,你没办法也得接受了,还不如跟我一起啃猪肘子。”
“没心情。”张茀简直不想跟这位师父再多说一句话,多说一句都怕自己会被气死。
云松道长啃了几口猪肘子,突然发问,“说了半天你都还没问我你亲生父母是谁,你都不好奇吗?”
张茀心头一震,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太久,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那......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张茀紧张的语气都忍不住有点颤抖,她既紧张又害怕,还有一点期待,毕竟人都是一样,总想知道自己的来处是哪里。
云松道长很干脆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啊!”
张茀简直要昏厥,咬牙切齿:“不知道你干嘛要提。”
这下好了,双重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