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千总有办法用一句话,让他重新扳回优势。
靳宛心里甜滋滋的,也就懒得反驳,任由他继续秉持着此等歪理。
没了敖墨三人,他们的日子又恢复了过往的宁静。旁边的这座木屋虽是快工赶出来的,后来却被慕贤和左笙慢慢加固,修得很牢靠,拿来存放杂物正好。
敖千还记挂着去年冬季靳宛说的话,催着她履行承诺,给自己做一双好看的鞋底。
靳宛难以置信,“都一年了你还记得,太夸张了吧?”
“你别告诉我你忘记了。”敖千危险地将眼睛眯成两条缝。
“呃,怎么会呢……”靳宛擦了把冷汗,干笑着应允:“我知道了,除夕之前会给你缝制好的。”
娘诶,她是真不记得了。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谁还有工夫惦记那个啊。一双鞋垫而已,大个子干嘛这么较真……
秋天的时候,靳宛晒了很多干辣椒,到了寒冬正派上用场。
除夕的前两天,是今年最后一次的赶集日。闭门大半月的村民,基本上都会去赶集,购买过年所需的物品。
靳宛一家全部出动,和靳元武夫妇会合后,共同乘坐马车前往小镇,不畏惧严寒的绵绵就跟在一边跑。
车内众人寒暄,靳元武和靳海聊着村庄的事,章翠花则是跟靳宛商量除夕团圆饭的菜单。
“定了吃烫锅,到时你们直接来吃便行。”靳宛含笑道。
“烫锅”其实就是火锅。只不过,这儿的人都称其为烫锅,靳宛为了方便大家理解也就改口了。
章翠花搓了搓手,哈了一口气说:“真没想到你会邀请我们吃饭,更没想到的是,我爹竟然说要一起过年……”
“确实。”靳宛微微颔首,“本来我是觉得这一年你和武叔帮了大忙,所以想请你们吃个感谢饭,结果……出乎意料呢。”
听见两人对话的靳海偏过头,对二人笑道:“这是我跟老三早早商量好的。原本咱们就是一家人,到了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分你我,人多才热闹。”
不再是村长的靳宏,心态放平了许多,和靳海的感情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
不管身为新村长的靳海,在处理村中事务时有何问题,他都会帮着出谋划策。由于靳宏当了十年的村长,因此他经验丰富,有他相助靳海的工作量缩减了大半。
起初靳宛想不通,就算她曾救过靳宏,这人的转变也太快、太大了吧?
后来慢慢的,靳宛认为应该是戚氏的死亡,让靳宏尝到了孤独的滋味。虽有靳元文等人,但两代人中存在的隔阂是难以抹灭的。
唯有自己的爷爷靳海,自幼与靳宏共同长大,他们彼此了解。与爷爷相处,或许能让靳宏感觉回到了从前,消除掉内心的空虚和孤独。
这样一来,靳宏的改变就能说得通了。
看得出,对此爷爷也非常高兴。是故,她对靳宏一家来家里过年,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
眼看距离小镇越来越近,靳宛冲章翠花笑道:“婶儿,待会儿你跟武叔去买年货吧,食材我们采办就行了。”
“那不成。”靳元武想也不想地反对,“咱们一大家子到你家吃饭,本身就给你们添麻烦了,咋还能啥都让你们出钱。”
章翠花跟着点头,“靳宛你别操这份心了,等下你应该要去三鲜楼看看吧?要买啥你告诉我们,我们整完就到小镇口集合。”
三鲜楼今日也是最后一天营业,到了大年初五才重新开门。靳宛作为掌柜,这天必须到楼里,给大伙儿发个红包,表示对伙计的嘉奖和鼓励。
今年章翠花在制皂坊上工,工钱涨到了五钱银子一个月,的确赚了不少钱。虽比不上纺丝的每月一两银子,可活儿却轻松很多,她倒没有生出辞工的念头。
靳元武则是种植物卖给靳宛,半年下来也攒了好几两银子。这对他们而言,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过年的时候当然不吝啬拿出来。
怕再推辞下去会拂了两人面子,靳宛便说了几样东西,让他们负责购置。
“就这点儿?”章翠花颇为狐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靳宛笑眯眯地看着她,“别小瞧了这几样物事,没了它们,咱们的烫锅就吃不成了。”
她吩咐靳元武夫妇买的,是炒火锅底料的花椒、制作高汤的八角等调料品,以及葱姜蒜和蔬菜。
蔬菜没有做要求,有啥就买啥。
虽然靳宛这么说了,但是章翠花心里很清楚,她是体恤自己的家计,所以才没有让他们负责买肉。
两方人在小镇入口处分开,靳宛一行人驾着马车直奔三鲜楼。
门口的伙计穿着厚厚的衣服,将自己裹成一个粽子。他的兽衣上还吊着一根尾巴似的东西,从后面看就像个大型猛兽。
然而,并未有人对他的装扮感到奇怪。因为冬季一到,百姓们基本都穿上兽衣,身上的衣服或多或少,都会残留些不能破坏的动物部位。
所以街上的人们不仅有长尾巴的,而且有头上顶着两只耳朵的。
靳海是土生土长的靳家村人,早就看惯了这些奇异的景象。可身为皇族的敖千和穿越而来的靳宛,即使已然见过相同的情形,至今也难以接受。
是故,当伙计因看到绵绵和掌柜的马车,而热情万分地迎上来问候时,就见自家掌柜一下车,就指着他的后背笑得直不起腰。
“好萌啊……哈哈哈!”靳宛边笑边擦拭眼角的泪水,猎猎寒风中满是她闷闷的笑声。
如今敖千也知道了“萌”是形容人可爱的字,顿时深蹙眉头将快要笑趴的少女捞起,心里越发摸不清靳宛的审美了。
被敖千单手提进酒楼的靳宛,回过神的第一件事,就是剧烈地咳嗽。
敖千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眼睛里充满了宠溺。
靳海解开披帛,露出苍老的面孔,无奈地望着靳宛:“真不懂有啥好笑的,还好楼里眼下没啥人,不然你这掌柜的脸就丢大发了。”
快过年了,酒楼的生意就萧条很多。除了些过往的行人,镇上的百姓几乎不会在年关将近之际,到酒楼吃饭。
被训的靳宛仍然笑得两眼弯弯,伸手解开保暖用的披帛,露出全脸后看向匆匆迎来的陈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