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黑衣人的样子,似乎还想继续阻拦不放他们离去。
直到二楼传来一个人的话:“既然贵人不欲给在下这个面子,那便由贵人去罢。”
主人的命令下来了,黑衣人也不敢违背,这才退让到路旁。
靳宛心思一动,倒有些好奇此人的身份。但眼下实在不是好机会,而且对方亦并非真那么想见自己,估计也是因为今天早上帝君的赏赐,想来试探她的吧。
待那辆马车远去,二楼上的一个窗户旁边,华袍金冠的青年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饮茶。
厢房内一个看起来十分贵气的公子,这时不解地道:“既然王子好奇那个女人的身份,为何不将她留下?”
“急什么。”青年道,眼中意味莫名,“这帝都有得是吃螃蟹的人。”
对于自己走后发生的事情,靳宛并不清楚,这个小插曲很快便被她丢到了一边。
如今别府里已经没人敢干涉靳宛的行为,所以靳宛今天的外出,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除非靳宛夜不归宿,那样风修才会过问一下,但只要不是靳宛出事,风修也不会上纲上线。
毕竟达夫人跟太子爷的关系,他心里可是跟明镜似的,谁知道会不会哪天晚上,靳宛就被太子爷留宿东宫?
回到别府靳宛先去见了爷爷,老人最近天天都被关在别府不能出去,正觉得无聊。沈玉溪为了排解靳老爷的忧郁之情,便做了几个孩子玩的小玩具,让靳海打发时间。
靳宛去的时候,靳海正玩的津津有味,看见靳宛还招呼她一起。
看了半天,原来沈玉溪给爷爷做的是陀螺,靳宛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不过爷爷那么开心,靳宛的心里也就跟着高兴,对沈玉溪愈加感激。
于是站在院子中央,一边看着爷爷玩陀螺,一边与沈玉溪聊天。
“这些天爷爷多亏了你的照顾,这份恩情我不会忘记的。”靳宛认真地说。
沈玉溪抬眸觑了她一眼,“你救了我的命,我能做的也不多,不必放在心上。”
其实对于沈玉溪这个人,靳宛感到还真有些棘手。以前沈玉溪就是她雇佣的下属,一个出钱一个出力,关系挺清楚的。
可是后来知道了沈玉溪的真实身份,又见过了沈大人,靳宛便觉得这个得力助手怕是留不住了。如今沈府就他一个继承人,如果沈玉溪跟着自己从商,那沈大人怎么办?
何况沈立威虽然没有对靳宛说什么,但是沈立威的一言一行,哪一点不是在暗示靳宛,别真把自己的宝贝孙子当个手下一样“奴役”?沈府又不缺那点银子!
这样一来,好像沈玉溪就没什么理由留在靳宛身边,再像之前那样帮靳宛的忙了。
本来靳宛还舍不得放人的,但是这些日子以来,沈玉溪如此任劳任怨,始终尽心尽力地代靳宛照顾爷爷,帮了她不小的忙,靳宛确实没理由再“扣人不放”。
思及此,靳宛轻声道:“玉溪,你我一开始是以雇佣关系认识的。这两年来,你帮了我很多忙,没有你,我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将三鲜楼与金达记发展起来。”
靳宛忽然这样认真地同自己道谢,让得沈玉溪颇为不适应。
他眉头轻蹙,“你怎么了?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好歹也是认识了那么久的人了,非得这么见外么。”
“玉溪,我知道你是沈大人的孙子。在乌国,你的身份地位并不低,你不用像别人一样为生计奔波,也不必想着拼命出人头地。
“只要你回去沈府,你就能成为乌国官场上的一位未来栋梁,你的成就或许比沈大人还要高……”
“掌柜的,你这是瞧不起我沈玉溪么?”沈玉溪愠怒地打断了靳宛的话。
靳宛早知道自己此番话会令沈玉溪不悦,可这是事实,即便沈玉溪拒绝谈论这个话题,它也是实实在在存在的现实。
不过沈玉溪不悦的程度,显然有点出乎靳宛意料:“我不信掌柜的猜不到我为何会离家,难道祖父给我安排的道路,就一定是我想走的么?难道世人眼中的光明前途,我就一定要接受么?
“我无心官场上的勾心斗角,不恋权势,只想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初时,我同所有年少离家的人一样,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想做什么。
“后来我到了旺福镇,遇见了抛弃荣华富贵,在那里隐姓埋名同自己心爱之人生活的长公主。即使长公主认出了我,她也没有将我赶走,反而是主动为我提供了一个学习的机会。
“一开始我也不确定,自己是否适合走厨师这条路。可渐渐的,我喜欢上了这份工作,然后我便决心要在这个领域上有所建树。
“原以为凭我的进步,我算是在此领域上年少有为了。却没想到,我连一个及笄少女都不如!”
沈玉溪恼怒地瞪着靳宛,当年被迫向一个黄毛丫头低头认错的“仇”,他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靳宛被他看得后背发凉,摸摸鼻子聪明的不吭声,不然火上浇油了怎么办。
“你当初既然打碎了我的自信,让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你就应该为此负责!如今两年过去,三鲜楼被我捧起来了,金达记也在我的劳心劳力之下成了摇钱树,你居然想要过河拆桥?想以我的身份为借口,将我赶走是不是?”
前面听着还好,后面越听越不对味儿,靳宛忍不住郁闷地反驳:“你这叫什么话,说的好像我啥功劳也没有,太不公平了吧,再怎么说老板也是我耶!”
“哦?那你这位老板倒是说说,三鲜楼的经营遭遇打击和困难的时候,你在哪里?还有金达记……”沈玉溪十分不给面子地翻旧账。
靳宛连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行行行,都是你的功劳可以吧?可我那不是被人掳走了嘛,你以为我自己想去汤国来个外国游啊?”
说到这里,沈玉溪的眼神却是微微柔和。
只是他的脸色依旧很臭,“那你事情解决后还跑到姜国和燕国,这事儿又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