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前,郡主与帝都中一位叫‘鸿鸣’的大人起了些许争端。这本是小事一件,奈何那位鸿鸣大人的手下,竟大胆包天地找了杀手对郡主下手。
“后来此人被鸿鸣送上门,郡主便找了由头将人扣下。因为那时鸿鸣试图算计郡主,所以郡主便想给此人一点教训,于是故意逼他让出了自己的酒楼……”
前言赘述,但因个中缘由,敖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是故沈玉溪也唯有略略叙述、讲解一番。
待沈玉溪说完了前因,敖墨便温和地笑,问道:“莫非玉溪兄的意思是……那鸿鸣对皇嫂怀恨在心,这才会有之前玉溪兄遇袭之事?”
“鸿鸣行事周密,一般不会轻举妄动。若仅仅是为了这些事情,料那鸿鸣胆子再大,他也不会这般莽撞。”
沈玉溪神色不变,泰然自若地说着。
“只是……鸿鸣在与郡主交接酒楼之际,贼心不死地留了一手。本来为了防备鸿鸣捣鬼,郡主便让鸿鸣将酒楼原来的伙计全部带走,如此鸿鸣想要添乱也就不成了。”
听沈玉溪说到这里,敖墨忽尔挑了挑眉。
他转过头去,盯着靳宛道:“对了,有件事,我忘了同皇嫂说了……不过,看皇嫂这样子,八成已经知道当下帝都有了什么变化罢?”
“阿墨是想告诉我,”靳宛并未否认,勾起唇角轻声说,“帝都里,已经有了三鲜楼的火锅赝品么?”
听了靳宛的话,敖墨迅速朝沈玉溪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皇嫂果然知道了。而且看皇嫂这副淡定的模样,想必……事情没有外人看来的这么简单吧?”
在敖墨说这段话的时候,沈玉溪脸上保持着镇定的神情,丝毫没有秘方外泄的隐忧或者自责。
见状,敖墨顿了顿。
半晌,方道:“这一年来,三鲜楼在帝都的地位水涨船高,人气日益高涨。尤其是三鲜楼的火锅,吃得帝都中人欲罢不能,听闻整个冬季,其他酒楼的营业额急剧下降。
“然后在两个月前,帝都的很多家酒楼,忽然都仿造三鲜楼,开始推出了‘火锅’。据这些酒楼打出的口号,他们的火锅底料与三鲜楼如出一辙,但价钱要便宜不少……”
敖墨停了下来,饶有兴致地望着二人。
“皇嫂,可见你的火锅底料颇受人觊觎啊。”
靳宛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沈玉溪则是道:“不错,火锅底料的配方的确是从三鲜楼泄出去的。”
接着沈玉溪便将事情的始末,再一次叙述了一遍。
还记得之前被靳宛收留在酒楼的那个小孩儿——小七,一开始靳宛是不想留下这个麻烦的。
但是当时,一来没有办法确定小七就是鸿鸣的“后手”,毕竟那个时候鸿鸣的戏演得还算不错。二来,看在这是个小孩儿的份上,靳宛也不想一来就做得太绝。
最重要的原因,是靳宛压根不担心这小屁孩会搞出什么大乱子。因为酒楼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靳宛的家仆,他们每一个人都受到了靳宛的叮嘱,平时都会留意小七的一举一动。
这就相当于,虽说小七留在了酒楼,可他也是一个被监视的人。
但奈何鸿鸣并不清楚这一点啊!
在鸿鸣看来,尽管当日的靖凰郡主似乎嫌弃小七“麻烦”,可她最终还是心软地将人留下了。这么一来,事情便好办多了。因为对于一个小孩子,正常人是不可能有太大戒心的。
再说了,靳宛也不是天天都待在酒楼里。只要让小七留在酒楼,那他早晚会找到机会,将三鲜楼里各种菜肴秘方偷拿到手。
特别是后来靳宛让沈玉溪接管酒楼,而靳宛本人却不在帝都,鸿鸣自然会认为机会更多了。
之前为了不引起靳宛怀疑,鸿鸣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小七。也因此,鸿鸣根本不知道,小七早就被靳宛一句话发配到了院子里“打扫卫生”,真正进厨房的次数屈指可数。
等鸿鸣与小七见面了,知道这消息后,险些没被气得吐血。偏偏鸿鸣还不知道靳宛这是不是故意的,毕竟靳宛当时给的理由很充分:纯粹是看小七太小了,不忍心让他干重活。
不管怎样,鸿鸣都不会轻易放弃小七这颗棋子。
于是后来,就有了小七盗窃火锅底料配方,然后鸿鸣拿着偷来的配方,卖给帝都中的几家酒楼这事儿。
可惜鸿鸣没有料到的是,这配方压根就是假的。
他完全猜不到,看起来嘴硬心软的郡主,那是真的“硬心肠”!就算小七只是一个孩子,她心里也从来没有信过小七。
最可恶的是她手底下的这个沈管事!比起这个偶尔会发发善心的郡主,沈管事简直冷静得可怕,全然不会被身世悲惨、年龄幼小的小七给影响到。
若说靖凰郡主还会耐心地等着小七主动犯错,那这个沈管事,他根本就是故意设下陷阱,引诱小七“犯罪”!
就比如那张所谓的火锅底料配方,只不过是沈玉溪专门用来钓出小七这条鱼的诱饵,里面的材料半真半假。
等鸿鸣将配方卖给各方酒楼后,几家酒楼满心欢喜地推出了“三鲜楼同款火锅”,结果客人一吃就拉肚子,而且味道越吃越怪。
最后,这几家酒楼都自砸了招牌,被帝都的人笑话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遭到如此重大的损失,酒楼的幕后主人,自然是要将这个仇记到鸿鸣头上。因而鸿鸣那段时间的日子十分不好过,最后是赔了好大一笔银两,才勉强平息了各方的怒火。
吃了这么大的亏,鸿鸣哪里肯罢休?
稍微转念想了想,他就猜到这是沈玉溪搞的鬼。怒火之下,鸿鸣理智全无,竟然找了帮手,让他们找了机会狠狠教训了沈玉溪一通。
也怪沈玉溪低估了鸿鸣的胆量,他根本想不到,在帝君脚下、帝都城中,鸿鸣竟也敢这么嚣张行事。
事后紫宸去探望养伤中的沈玉溪,才告诉他,帝都城里的争斗比其他地方更激烈、更不容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