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 属下认为这文武第一实属不易，应该谨慎敲定。属下认为，应当要让她来现场应答, 查明成绩是否属实。”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在他眼皮子底下是做不了假的。
听了苏月这话, 苏星眉头一皱, 倒是也有所顾忌疑虑了, 这红二娘刚脱离师门，这么大的事情发生，常人都不能有那份心性去静下来看书的吧, 还是那种枯燥无味的，一看就让人心生烦闷的规矩典章。
越想, 苏星心里就越觉得不靠谱, 可苏月是不会改口的, 当即只在盼尊上不要答应。
“月阁你安排吧。”魔君在处理自己政务，沉思着些什么。倒没有在意新人入门考核这等小事, 听都没细听直接交了苏月去办。
“是。”苏月说动就动，半分不耽搁地派人去请红衣。
红衣跟着人来，半句嘴都没多问，路上言行谨遵法典，连行走时右手覆于左手之上, 左手虚握成拳的度都把握得极好。
“弟子拜见魔君, 魔君武及洪荒, 寿与天齐。”
“弟子拜见月阁主星阁主, 阁主百代千秋。”
红衣的一言一行, 都可称为教科书式的规范标准了。完美无缺毫无挑错之处。
行了礼之后红衣便退在一边站好，眼观鼻鼻观心专注地当起了一根木桩不主动问话, 静静地站着，规矩的不得了。仿佛那规章中的模范人，就是依着她画出来的。
苏月见她，微微讶异倒是又马上蹙了一下眉，这倒不是他想的那副模样。他还以为经过了那事，她总是该面有不忿，至少会有忧愁之色的。
可一点都没有，就那样安静静地站在那样，低眉顺眼就像是她本就是一个星阁的普通弟子一般。
没错，低眉顺眼。
红衣自然是要低眉顺眼的，毕竟她现在就是个星阁的小小副使而已。身份在这里，而她最会的就是带入身份了。
在她盗墓的时候，时常要装作各种角色避人耳目，没有一次失手过。后来更是，林大小姐，悦公主，杨师姐，大护法，那个角色她代入得不像？
区区一个副使身份，她不会拿捏不稳。
苏月本是怀疑她的，毕竟玄门修灵人一直传闻她孤傲无比，还有过打骂自己门中师兄弟的事迹。确实她的身份和天赋，孤傲也正常。但见她这幅姿态他倒是开始犹豫，蛰伏得像只蝎子，一时低调，可有机会便是会给人致命一击的。
这样能把自己光华尽数收敛的人，能去背门规……似乎并不是那么值得怀疑了。
可总不会就这样放弃的，苏月想着晾她一晾，看她能将这幅模样摆到几时。若是能坚持得住，倒也不是为一个可以利用的人才。
“月阁兄，你不是要考察考察红二娘的成绩吗，还在想什么的。”苏星这人就是这样，别人都压下了的事儿，他就喜欢去撩拨。见苏月踌躇着犹疑不决，他倒是会来劲儿，主动提起了。
“请尊上考核新弟子。”
苏月也不是傻的，既是改变了主意那也不乐意被苏星牵着鼻子走，把锅丢给了魔君苏泊。
考核新弟子是他的事吗？苏泊还没反应过来状况，也并不关心什么新弟子，甚至刚刚红衣给他行礼他都兴致缺缺，还没发现是红衣。
在苏月给他请示了这句话，他还在想这届新弟子是不是有何特殊之处。总归苏月是他的得力助手，他还是要给两分面子的。
“新弟子？月阁的？”
“尊上，是星阁的！”苏星道。
苏泊听了这个倒是先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册子，有一丝兴味儿了。能让他考核的就是两阁考核第一的弟子了，他亲自考核的目的是能不能直接提拔，不过每届考核第一都是在月阁，这次倒是出了个意外？也不妨看看这个先例谁开的。
“那说说可有何特长。”
“特长？……红二娘你自己来说说。”虽然是他星阁中的弟子，但要说特长他还真不知道。而且这就是个月阁主临时起意的，他还没来得及调查了解。
红二娘？苏泊现在才反应过来是在说谁，特长，说她的特长他还不知道？耍凶斗狠她是擅长的，灵修也是擅长的，其他的他还真不知道了。
红衣想了想，听苏泊对她更是没有印象，便想着兵行险招，毕竟只有三年时间，要真走她定好的那条蛰伏路子，说不定三年都蛰伏过去了。
“写字。”
写字？苏星用一种古怪眼神看了红衣一眼。
红二娘在说什么？写字？要说写字谁能在文阁阁主面前说这话？她的特长不该是灵修吗。
苏月直觉这答案应该不是那么简单，但是脸色也不太好看，已经很久没人能在他面前这般大放厥词了。
“那你写两个看看。”苏波随手抽了一张纸放到桌案上，递了一支笔给红衣。
红衣欣然应允，到了案前，扫了案上的一张折子一眼，开始落笔。
苏泊三人虽然是好奇，但是正真心里却是不以为意的，且不说写字再厉害能厉害得过苏月去？再者，一手字写得再好也不过就是看着舒服点，并不实用。
可当红衣写好，几人再看之时，脸色红红绿绿颇有一番颜色变化。
红衣写的这篇字，和苏泊案上的那封折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位置大小都没什么变化，这种程度的复刻，就是写折子的本人也不一定能做到！
其实要是用灵力也能做到这样的效果，但是灵力复刻是假的，毕竟是假的，稍微灵气高深点的人一眼就能看穿。但这个是活生生的，真实的！再高深的灵力修为也看不穿！
苏泊眼色沉了沉，又重新拿了一张白纸给她让她再写，同时拿出了另一份折子递给她看了一眼。
“写这个。”
红衣仔细看着记了一眼，然后便又蘸了蘸墨水，开始写便不再抬头转眼，专心致志。
写完了。分毫不差，一气呵成，可明明只看了一眼。
红衣颇为满意，以前盗墓的时候她勉强算个甄别赝品的行家。也是个高仿赝品的制造家。瓷器、瓷纹、墨画、字画等都是容易出赝品的，然而她会的也就其中之一的字迹。其他的一概不会，只能勉强甄别。
不过这一手拿出来唬唬人还是足够的。
苏泊拿回那张写好了的字比对着，最后看向红衣的眼睛已经带了一点正视的意味。
这绝不是一日两日可以练出来的。看来这红二娘也不像传言般除了修炼外一无是处，这写字倒是出乎意料，这手艺说不定倒是能做些其他的事。
在做林相府大小姐的那会儿，那两封至关重要的时刻，她的这一手技能可是起了关键作用的。这种能力甚至在那时能颇为引起别人的忌惮。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各种灵术人的通讯方便，写信的不是很多了。而且单纯复刻的话，灵力也能做到，这便跟林大小姐那一世大不相同了。
没有让人那么忌惮了。所以红衣才敢这般在魔教高层面前耍宝献艺。
然而令三人感到最深刻震惊的，除了这鬼斧神工的复刻功能，还有红衣只看了一眼就能完全再写下来记忆力，这是不是说明其实红二娘记忆力确实好还得出乎意料。中合起来，这简直就是一个优秀情报员！要是找什么文册名单，她看见一眼就能记住，才复刻出来，那不就是厉害的吗！
其实红衣自己觉得并没有他们夸张，其实她记忆力是并不能过目不忘，但是对于古代文字与其说是写，更是像画。可以当做图形来记录的，红衣就把他们当做简单的拼接图形会好记得多。
其实挺有意思的。
“正巧了。这有一件事刚好能让你去写字。”苏泊看着指间的高级复刻赝品，又看着桌上面的折子。
“尊上吩咐便是。”
“这次星阁主要去清平侯冯家做事，你跟着去便是。那位冯家主也很喜欢字，说不准你们倒是可以结交一番。”
苏泊这样的，典型的说话没头没尾藏着掖着，不肯对红衣坦诚相告。
但这样才是对的，红衣也没指望这几月这两手能真的让人信任她。
清平侯冯家倒是个刺头，这是红衣跟着去发现的。至于怎么发现的——
说去冯家做事，还星阁阁主呢，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阁主，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连个正面都不露出来，直接贴人墙上进去的。
真正露脸的就是她红衣，还是把身份藏着掖着的那种露面。
这样何难让她相信是什么好事，果不其然，真正的任务要求是让冯家易主。把冯家家主弄死，换自己人上去坐这个位置。
第一单任务就挺大的，暗杀弄死魔族清平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