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浓密的植物丛,一潭冒着浅浅白烟的温泉水出现在晓唯眼前。
“真漂亮…”晓唯兴奋地脱去鞋袜挽起裙边裤脚坐到池边,“来来,溟儿,我给你洗洗…”
溟儿听了开心地跳到水中,翅膀扑腾着水花溅了晓唯一身,游得好像第一次下水的丑小鸭。
游着游着,溟儿突然沉入水中,好像在挣扎一样,发出痛苦地鸣叫。
“溟儿!”晓唯见状来不及思考,急忙跳入水中向前游去,把溺水的溟儿抬出水面搂在怀中,“溟儿!你没事吧?”
“咳咳…”溟儿湿漉漉地拍着羽毛,趴在晓唯肩上。
温泉水深到晓唯的肩头,她轻轻地扶着溟儿,将它放到岸边。溟儿回到陆地上似乎觉得安全了不少,跳起来晃动羽毛甩掉身上的水。
“现在我知道,你的游泳技术,远不如飞行技术那么好了…”晓唯浸在温泉中趴在岸边笑着说。
“是啊是啊,我以后再也不接近水了…”溟儿郁闷地说:“我去帮你叼件干衣服回来。”
“呵呵,乖、乖,先找地方烘干你的羽毛,不然我们可爱的白鹰溟儿就只能步行,蹦着走了…”
看着溟儿被湿漉漉地羽毛压得奋力挣扎,于树丛中低空飞行,晓唯在水边笑得开心。
“哎,本来不想下水的,莫非今日有水劫…”晓唯靠在岸边自嘲地说。
温泉里温度较高,湿漉漉的衣物黏在身上实在难受,晓唯打量下四周无人,于是脱掉外衫长裙搭在岸边,只着里衣泡在水里。
仰头望着清亮的夜空,今夜月色醉人。
算算时间,晓唯来唐朝已经快一个月了,别说找玄束了,连沙漠都还没有走出,她的情绪不禁有些低落。握住挂在脖子上的棫琪石,晓唯念着玄束的名字,“玄束,你到底在哪里啊?你可知我在找你……”
“晓唯?”薛子泉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被吓了一跳的晓唯转头,只见子泉,昊秋和长孙旭杋三人从树丛走出来,也是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
“啊!”晓唯惊呼一声,整个人没入温泉中,只留脑袋在水面上:“你们怎么来了?”
薛子泉三人齐齐背过身去,昊秋开口说:“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打算来沐浴洗漱,没想到你也在……”
“我不是在此沐浴的,”晓唯慢慢向一块大石头后面移动,“只是不小心掉下水的,溟儿去叼我的包袱来了,里面有干衣服,我换好就会离开,那个,不会打扰你们沐浴…哎呀!”突然脚下一滑,晓唯的脚踝卡在了水下的石缝中。
“怎么了?”薛子泉说着就想转身。
“没事!”晓唯拔出自己的脚,咳出呛到的温泉水,“咳咳,我没事,没事,只是小小扭伤,不用帮忙…”
就在此时,溟儿扑腾着半干的翅膀叼着一个包袱出现在池边,晓唯看到救星一样喊着:“溟儿,我在这里…”
溟儿飞到晓唯上空盘旋一圈,似是要表示自己顺利完成了任务,张嘴轻快地鸣叫。
然而紧接着只听“噗通”一声,随着溟儿张开的嘴巴,那包袱直直地掉进了温泉里,溅起层层水花。
“溟.儿!!”晓唯顶着湿淋淋的头发,气得说不出话来.
温泉水边,长孙旭杋捡来树枝升起了火,和昊秋、薛子泉三人围着火堆排排坐好,一人拿着一根树枝在火边帮着烘干晓唯的衣服。
“等等,还有一件…”晓唯有从水里捞出来一件衣服,溟儿飞过来叼起衣服递到薛子泉手中。
“真是有劳几位了……”晓唯靠在石头后边只露出脑袋不好意思地对火边的三人说。
“于困境之中相扶持本是我被之人应作之事,晓唯你不用介怀。”昊秋好脾气地说,然后示意一脸黑线不满的长孙旭杋再升点火。
“我这几件已经干了,”薛子泉将手中的衣物放在池边的石头上,然后三人再次齐齐转身。
随着哗啦哗啦地水声,晓唯游到岸边,双手撑着刚想上岸,脚上的扭伤猛地刺疼,“噗通”一声又跌回了水里,“没事没事,”还没等他们问,晓唯就自己冒出水面回答。
如是“噗通”“哎呀”“啊”了三、四次,晓唯终于挣扎着爬上了岸。拧干身上里衣的水,晓唯拿起干衣服穿好,虽然还是有些湿,但已经基本可以见人了。
“好了,真是谢谢几位心地善良君子风范乐于助人的好人了。”
薛子泉笑着转身过去扶住晓唯,“哪里扭伤了?”
晓唯指指自己的脚,说:“没有大碍,可能就是扭到筋了,休息休息自己就能好。”
“我扶你回去。”薛子泉收起那些干的衣服,放在包袱里,拉着晓唯往回走。
“咦,子泉你不沐浴了吗?”晓唯单脚蹦跶着跟着他走。
“我本就是被军师礼貌性拉来的,”薛子泉压低声音说:“在下并不是迂腐冥顽之人,还是留他二人独处为好。”
“你也知道长孙将军和昊秋…”
“那是自然。当年之事,长安城中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子泉笑着说。
晓唯点点头,她也不想做电灯泡,一瘸一拐、蹦跶几下跟着子泉向商队扎营处走去。
看着两人一鸟渐行渐远,昊秋笑着对长孙旭杋说:“看来你还蛮喜欢晓唯的,竟然会帮她烤干衣物。”
“是不讨厌,”长孙旭杋走到温泉边脱去上衣,似是准备下水,“不像长安女子那么娇弱妩媚,又不像边塞姑娘那么过度热情,落落大方清秀可人……”
“是吗?那要不要我亲自为大将军你去提亲?”昊秋嘴边挂着凉凉地笑,一针扎在长孙旭杋背□□位上。
长孙旭杋疼得眉头打结,“昊秋你下手就不能轻点…”
“你的伤还疼吗?”昊秋飞快地运针刺穴,收针后有些担心地问。
“已经六年了,哪还会疼?”长孙旭杋伸手抚平昊秋皱起的眉头。
“当年天牢一役现在想起我任是心有余悸,”昊秋也坐在池边,握着长孙旭杋的手说:“若不是上官翾羽有心放我们一马,真不知你我能不能活着走出天牢…”
“是啊,没想到一个少年竟然有如此过人之能力…”
昊秋点头,“不过我个人是非常欣赏他的…”
“昊秋,你忘了当年司马承祯先生的三镜预言了吗?”
“我怎会忘记…但是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是不是太沉重了…”
次日,一直荒芜人迹的路途上,已经偶尔可以看到一些来往的小生意人。
“按此速度,明日黄昏时分,我们即可到达西州。”昊秋在马背上对众人喊道。
“晓唯,你的脚可好些了?”薛子泉有些担心,今晨晓唯上马时差点没跌下去,幸好自己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
“应该快好了吧。”晓唯一边随口答应,一边盯着昊秋和长孙旭杋看。她知道自己是八卦了点,可是有一个问题晓唯是真的很好奇很想问,但又怕长孙旭杋和昊秋听了会直接灭了自己。
当晚,月亮不知何时悄悄攀上了戈壁枯石的残垣,来自沙漠的风吹拂着木柴中细腻的火光。 晓唯知道这是在沙漠中的最后一晚,心情不免十分开心。
看到一匹马上挂着一把瑶琴,晓唯看看四处无人,于是借来用用。
信手弹去,空灵的曲调在夜空中响起,扰乱了大漠的静谧。
一曲毕,晓唯抬手按弦住音,望着夜空长叹。
“没想到晓唯你还弹得一手好琴。”薛子泉一边鼓掌,一边在晓唯对面坐下。
“呵呵,见笑了。”
“不知此曲可有名?”
“长相思…”
“长相思?你可是在寻找什么人?”
“……”晓唯点点头说:“没错,我是在寻找一个人,而且他是我此行的唯一目的。”
“…那个人,是你的意中人?”
“不是,”晓唯笑着摇摇头:“怎么说呢…我答应过他,在他遇到险阻时一定会在他的身边帮助他,我也不知应怎样形容,总之他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晓唯说完,便将琴放回原处,告辞离去了。
月光下,薛子泉淡淡地凝视远方,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块手掌大小的铜镜,上刻双龙潜游水中,“长相思吗?呵呵,相思何用?反正都是要消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