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破获了几桩大案子,深得皇上亲睐。莫玄镜的地位在六扇门中,得到了极大的巩固。
也是因此,齐文鸢前几次到莫府上去,并没见到表兄。娘亲微笑着解释,六扇门中事物繁重,莫玄镜恐怕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
沉默的点了点头,齐文鸢的目光停留在远处的屋檐上。瓦色的檐角高高的翘起来,风姿楚楚。
“娘亲,若你跟父亲没了感情,不如就和离了
她的声音虚无而飘渺,眼睛里幽幽,透露出些许的厌烦来。
父亲的作为,终是让她失了望,歇斯底里的伤害于娘亲,她实在无法原谅。
“鸢儿……”莫如雪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颊边的笑意渐渐隐了去。
对齐仲梁,没留下一丁点儿的感情,那自然是假的。
当年,柳若棠没进门时—无—错—她与齐仲梁,也算是举案齐眉,恩爱不已。
但后来的一切,让她渐渐的看清了那个男人的面貌。心便变的凉了,亦不再怀有希冀。
在她最难过绝望的时候,他一言不发,反而怪她不够善解人意。
鸢儿是他们的亲骨肉,痴傻是痴傻了些,但毕竟是血浓于水。
但他决绝的提出要送她出府寄养,说是坏了齐府的名声。名声果真那般重要么。连亲骨肉也可舍弃。
眼底的冷意,一点点渗进来,像是二月里微凉的春风,带着寒冬的寂然。
“娘亲,若你为难,我去帮你说。原本就是他负你,你大可不必顾他齐文鸢将头藏进娘亲的怀中,一番低声细语。
莫如雪拍着她的脑袋,抚着她光滑的头发,眼睛移向旁处。她早有此念头。不过。真到了做决定的时候,难免狠不下心来。
一夜夫妻百夜恩,这一点道理,她明白。只不过。如今她已经无法与齐仲梁安睡在同一张榻上。夫妻之名。不要也罢。
嘴角轻轻的勾起来,如花的容颜上,莫如雪挂着一抹言不由衷的冷寂。“鸢儿,和离这事,暂且放一放吧
娘亲的心思,齐文鸢看的明白,知道她一时狠不下来,也就不再言语,点了点头。
不过,这件事却像是一颗投进湖中的小石子,在她心底荡起层层的涟漪。
她已经暗暗下定决心,惯不会让娘亲被束缚一辈子。
如此,又过了两个月,白天越来越长。温度也愈发的升高起来,齐文鸢早已换上了薄薄的春衫。
莫玄镜特意送来了黄白之物,让她去置办些衣衫饰物。
齐府虽说富贵,但齐仲梁一直赋闲在家,二房里的经济来源,亦是府中,并不太宽裕。
对于钱财,齐文鸢来者不拒,眉眼弯成一道月牙。无比谄媚的向送银子之人,表达心中对表兄的感激之情。
有银子护身,似乎一切困难也都不是困难了。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春光灿烂而明媚,花池中的花,接二连三的绽放开来。
粉的月季,紫的罗兰,白的牡丹,大片大片,掩在脆生生的叶子之中,别有一番姿态。
“小姐,您瞧,这园子里的花,开的可真好看
小满兴致勃勃的指着花池,满脸的兴奋。天气终于是转暖了,似乎人的心情也因此而开阔起来。
齐文鸢循着目光一路望过去,脸上也漾满了笑容,真是最美不过春光。也不知道,孟秀荷在飞逸国过的如何了。
想起孟秀荷,她的面色渐渐的沉下去,眼睛盯着灰色的地面,呆呆的出神。
小满看的分明,连忙走过来,道:“小姐,我们荡秋千玩话毕,将她的手放在绳索上,开始一下一下的推起来。
秋千荡上去,似乎触及得到太阳。秋千荡下来,枝条葱翠的剪影,落在齐文鸢的脸上。
时光静静的流淌着,呼吸之间,尽是宁静。
齐文鸢身上的气力,渐渐的恢复过来。苍白的脸颊上,也渐渐有了些饱满的轮廓,更添了几分的娇艳。
刚出正午,她就亟不可待换了身随意的衫子,借口要去外面挑选衣料。然后,出了门。她原本是谁也不愿带的,只是,小满吵吵嚷嚷,非要同去不可。她无奈,摊手一笑,只好带上了她。
其实,并不是去什么神秘的地方,是师门。她心中隐隐沉沉,觉得灵力,即将要恢复。所以,去求教师父指点一二,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若真恢复了灵力,见义勇为的壮举,她倒也能寻空,做上那么一两件。
师门已经许久不曾涉足,并非她不想来,实在是怕睹物思人。
而紫禁城又非寻常之人能进的去,所以,齐文鸢满腔的思念,只能化作相思雨绵绵了。
前转百回,熟悉不过的巷弄。连那条黑漆漆的隧道,经月不见,竟也生出了几分的亲切感。
有过几次体验,小满轻车熟路,执意走在前面。看着她充满意欲的脸庞,齐文鸢只想感慨,年轻真好。
她现在,更像是个迟暮之人。连说话的语气,都不免老气横秋起来。都说春日是万物萌发的时候。她却与众不同的觉得感伤。
出去隧道,飘飘的旌旗,直直的撞进眼睛里。
云雾宗。齐文鸢反反复复的念了许多遍,荡漾在心底的情绪,却是一点一点不安起来。
冬去春来,宗里却像是一点不曾改变。
青葱的树下,依旧是盘腿而坐的同门师兄。水扶苏独自坐在一隅,面上波澜不惊。
倒不似从前的嚣张跋扈,经历了事情,人应该都是会成长的吧。
生怕叨扰了了其他的人。齐文鸢特意地将脚步放的轻起来。从中间的那条鹅卵石上,穿梭过去。
小心之下,水扶苏仍是察觉了,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贵客登门。真是有失远迎了
“扶苏。我来看看师父齐文鸢笑了起来,轻轻牵动了嘴角。
天边的一抹白云,映在湛蓝的天幕上。有种说不出的悠远。映得她明媚的面上,灿若桃花。
水扶苏不再作声,从地上站起身,快走了两步,踏上白玉砌成的台阶。
朱色的大门,被轻轻的推开,大殿里的景象,一览无遗。
袅袅的青烟,从香炉里,一缕缕升腾起来。弥散在空气中,带着种醒神的清香。
“师父
“鸢儿,是你,快些进来师父的精神依然矍铄,只是,头上的白发似乎更加的苍白起来,如霜如雪。
齐文鸢微微一笑,跪拜下来,膝盖接触到冰凉的地面,“徒儿不孝,未能在师父身旁尽孝
头深深的埋起来,总有种感觉,没有了孟君浩的师门,似乎格外的冷清起来。
虽然以前孟君浩在时,日间里,并不喜与人交谈。但仍旧是因着他的离去,宗里少了份灵气在。
缓缓将头抬起来,四周熟悉的建筑物,落进眼睛里。犹豫了良久,齐文鸢开了口,“师父,自打入春以来,徒儿总觉得胸腔里有一股气,似是驱逐不得。我私心想着,是灵力要恢复了。您瞧瞧看
她的口气中难掩兴奋,若这件事成真,便是最近唯一一件顺心的事情了。
师父闻言,示意她将手腕伸过去,闭起了眼睛。
殿堂里静静的,水扶苏的脚步轻盈,将香炉打开,重新加了些香块进去。
孟君浩一别,已是数月,没有消息,没有人影。许多的念头,被隐藏在心中最隐蔽的角落,没人知道。
师父已经多次向她暗示,孟君浩以后自是不会再回来,让她收回了心神,努力修炼。只怕日后,云雾宗的掌门,便要交在她的手中。
因着这句话,她丝毫不敢怠慢。日夜修炼,未曾止歇。功力确然精进了不少,只是,亦沉静寡言了许多。
除了修炼,余下的时间,她就坐在大殿门口的石台上,对着那株海棠树发呆。
海棠树上,长出了星星点点的绿叶,衬得树木本身,生气勃勃。
她知道,再过不了多久,海棠树便会开花,密密麻麻的花朵,灿若云霞。然后,花瓣掉落,细小的海棠果挂满了整个树枝。
昔年,她总会细心的将海棠果一颗颗摘下来,清洗干净。浸了蜂蜜,腌制在坛子里,埋在深深的地底。
等到秋风吹起的时候挖出来,酸甜可口的果子,得到了师兄弟的一致好评。
就连一向不爱贪嘴的孟君浩,竟也吃的十分开心,眼角的那一抹笑意,流淌进她的心底。
只是,春风又起,物是人非。
“鸢儿,你的灵气原就没有完全消失。只是,被体内的寒气压制着,发挥不出来。眼下寒气却是占了下风,我试着帮你打通经脉,说不定会有用
师门说着话,眼中尽是欣慰。脸上一道道深刻的皱纹里,挂满了亮晶晶的笑意。
比起门中的其他弟子,齐文鸢的悟性出奇的好,所以,他一向对她寄予厚望。
上次,因着总帮的事情,就此受了伤,身上的灵气,荡然无存。对这一点,他向来是愧疚的。私底下几次三番的后悔,不该让齐文鸢跟过去。她毕竟资历尚浅,迎敌经验不丰富。
幸好,今日齐文鸢一进门,他就瞧出来,她体内沉睡的灵力,正要苏醒过来。
这般雷同的事情,他在数十年前,亲眼见证过。那时,他不过是个少年郎,跟在师父膝下,一招一式的学习着。他的师兄,有一次在执行任务之时,因为受伤,没及时得到救治。再加上天气严寒,寒气就此一发不可收拾的侵入体内。
回来之后,灵力便消失了。后来,师父寻访了四处的名医,帮他驱逐了寒气。然后,灵力才一点点的得以恢复。
当时,解决之法师父是亲自传授了他的。所以,当下,他并不紧张,轻车熟路的点了齐文鸢身上的穴道。
然后,双掌贴合,源源不断的灵力,往齐文鸢身上,一点点的灌过去。
这叫引子,灵力之所以灵,与它的作用脱不开关系。
齐文鸢只觉得身上热气腾腾,额上冒出白白的咽,滚烫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来,划过脸庞。
小满瞧的心惊,一张嘴张的老大,半天合不住。明明是微冷的天气,断不会出这么多的热汗。
水扶苏的食指比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声张。这种时候,一个疏忽,都是要走火入魔的。
愣愣的点了点头,小满的眼睛一动不动,忙用手掌捂住了嘴。
云雾宗,真是个神奇的地方,莫非,小姐的师父竟是个仙人。她一边猜测着,一边将不自禁的将目光的移到老人的身上。
仙风道骨的模样,倒真有几分仙人的感觉,小满的心中立刻燃起了肃敬之意。小姐也是不凡,竟然能拜如此的仙人为师父。
良久良久,空气里的香气,渐渐的隐了去。
齐文鸢的身上骤然冷下来,鼻中开始能嗅到外面青草的气味。就连师兄弟小声的交谈声,也渐次传进耳中。
她不敢置信的拍拍耳朵,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焰火,满是不可思议。
失而复得,总是比原本拥有,要珍惜的多。果然是皇甫伯伯的药方起了作用,虽然没能药到病除,也算是压制了寒气。
“师父,劳烦您了齐文鸢的眼中酝酿着微微的湿意,伸手去扶眼前的老人。
老人的面上仍是笑着,却是极憔悴。眼睛深凹,与之前的矍铄,判若两人。
水扶苏远远瞧见,连忙走过来,递给师父一杯提神醒脑的热茶,然后斜睨了齐文鸢一眼,埋怨道,“你可知道打通你的穴道,要花费师父多少的神力?”
解决之法是有,只是,施以援助之手的人,必定会元气大伤。
这之间的利害关系,水扶苏从师父那里听到过一些,所以,格外的担心。
她原本是想阻拦,只是,遥遥的瞧见师父眼睛里的坚定,只好作罢。
每年的六月里,似乎都有一股浓重的离别气息在。在学校离,尤其刻骨铭心。遇见一些人,告别一些人。生命似乎永远的这般的进行着,所以,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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