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静在来庭路和尹阿鼠发生冲撞,被尹阿鼠殴成重伤的消息传进宫,是在当天夜间八时左右,彼时平阳公主正在丽正殿内和新万喜说笑,千金公主满头大汗的闯进来,说道:“姐姐,我刚刚在上元宫遇到胡太医,急匆匆的去太医院,说刘文静大人给人打成重伤,送进太医院那阵儿心跳都停止了。”
平阳公主大吃一惊,“你说什么?!有这种事?谁干的?”
千金公主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说是尹阿鼠。”
平阳公主大怒,一拍桌子,左手腕间一翡翠玉镯应声破碎成两截,“那个贱奴也敢!”说着说着卷起袖子,就要往外头冲,“奶奶个熊,以为二哥四哥不在长安,就没人给刘大人撑腰了,这样欺负人,我找他算帐去,还有那个尹贵人,一起收拾了。”
千金公主和万喜连忙一左一右拦住她,“姐姐,你可别冲动,我们人单力薄,硬杠不是尹家对手,尤其二哥四哥又不在长安。”
万喜也说道:“千金公主说的是,眼下不是寻衅报仇的时候,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平阳公主竖起两道浓眉,“还有什么比替刘大人报仇更重要的事?”
万喜叹了口气,“太多了,首先要做的是,打探刘大人伤势,设若果真如千金说的那样严重,就要赶紧当寻找保命的药方和药材,另外,刘大人始终死保秦王殿下,是太子的眼中钉。因此还要提防太子党人趁此机会谋害他,所以救助他的太医,和他养伤地地方。都要仔细挑选,细心安排。这些工作琐碎但是极度重要,马虎不得。
平阳公主顿悟,喜道:“小喜,你年纪虽然小,想问题倒是比我还有条理。考虑事情也全面,”她自小跟着李世民见习,心中很有些方略,现在脑中怒火已过,思路清明,沉吟片刻,着手安排道,“千金,你立即过太医院去探听胡太医会诊的详细情况。确诊之后立即回来通报我。”
千金公主点头,“好,我马上去。”
说完拎起裙角飞奔去太医院。
平阳公主背转双手。出了会神,跟着行至书桌跟前。取了一只狼毫笔。用裁纸刀裁了一节便条,斟酌片刻。简要写道:
二哥敬启:今日发生巨变,我看顾不周,导致刘文静大人被人殴成重伤,宫中太医无人可以信任,刘大人府上也没有得力干将,恳请二哥和孔师父尽快商量,理出对策,切切回复为盼。平阳。
落款之后另附上日期,用火漆封存妥当,平阳公主突然呆住了,“完了,找谁送信啊?”
李世民出长安之后,平阳公主从来没有和他单方联络过,而刘文静虽然有管道送信给李世民,但是现今他昏迷不醒,又陷落在太医院,就算有心,也没那力气安排。
平阳公主急得团团转,几乎要哭出来,“这可怎么好,我答应过二哥要好生保护刘大人的……”
万喜站在旁边,她并不知道平阳公主都写了什么内容,不过察言观色,猜知其人多半是想要传消息给谁,踌躇片刻,斗胆说道:“公主是不是需要人送信?”平阳公主点头,“是,我得把这件变故送加急快报给二哥和四哥,同时问他们要对策,”哭丧着脸说道,“可是我找不到人送信。”
万喜说道:“要是公主信得过我,我倒是有个人推荐给你用。”
平阳公主闻言精神大振,“谁?”
“这个人姓柴,单一个绍字,是山西第一名门望族柴家地少主子,柴家开有银号,爹爹这次进京,就是在柴家兑换的票银,他也有跟来此间。”
平阳公主哭笑不得,“小喜,我服了你,敢情你觉得人家一个娇生惯养地少主子,会屈尊降贵的替我充当跑腿小厮,送信去战火连天盗贼成群的洛西?”
万喜抿嘴笑道:“公主你可错了,首先柴家公子一点也不娇生惯养,恰恰相反,他很小就给家人送到少林寺学艺,直到十八岁才下山,第二,他一直都很渴望有机会亲近到公主,假如能够为公主送信,对他来说,简直是求之不得的美差事,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据说山西柴家和洛西境内地许多绿林贼党都有很深的渊源关系,所以他去洛西,简直就像如鱼得水。”
平阳公主睁大了眼,“真的假的?”
万喜笑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亲近我?”
万喜吃吃笑出来,“这个么,公主见到他之后,不妨亲自问他。”
平阳公主也是个急性子,这会儿心急火燎的巴不得立即就将手中的便条送出去,哪里还管万喜这样意味不明的调笑背后地深意,“赶紧叫他来,我把条子给他。”万喜叹了口气,“我的公主,你也不想想,这里可是皇城禁宫,他一个年轻男子,哪里是说进来就能进来的。”
平阳公主傻了眼,“那怎么办?”
万喜又笑道:“你平时恁机灵地,怎么这会儿糊涂了,他虽然不能进宫,难道你不能去找他?”
“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哎。”
“他就住在春明门外的翊善里,那里有家柴氏银号,你进门去露个脸,看着一位长身玉立满脸通红说话结巴地公子爷,那就是柴绍。”
平阳公主迟疑了阵,“照你地意思,柴家的少主子是红脸皮且说话结巴?”她皱眉,“真是家门不幸,山西第一名门,怎么会摊上这么个少主子?”
万喜终于忍不住笑出来,“没有地,柴公子即不是红脸皮说话也不结巴,事实上,他是个相当英俊挺拔的青年公子,口才虽然不是顶好,但是说话言简意赅,切中肯綮,性情温和,风采不凡,山西许多名门闺秀都很想要和他结亲,不过他也一个也看不上,”她眼波流转,打量平阳公主,“因为他心里从十八岁开始,就住进一个人,如今过去七年了,始终痴心不改。”
平阳公主眨了眨眼,看着万喜,“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万喜意味深长的笑,“是啊,他自喜欢他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平阳狐疑的看着万喜,“古古怪怪的,说什么呢?”
万喜只是笑,似是有些惆怅,有些感伤,却又莫名的觉得欣慰,“没事,你现在去找他吧,我想,他应该是会万分的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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