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灵异事件已破案,也没有什么仓鼠。
可云画这会儿,真宁肯家里有一只仓鼠,宁愿一切都是仓鼠作案,就算真是什么灵异事件也行啊,她可是袁氏门人,怕什么灵异事件。
偏偏……
都不是。
而是……
云画都不知道自己这会儿究竟是什么心情了。
她刻意避了这么久,努力压制住心底一切的想念,努力装作那五年什么都没发生,努力装作自己从来就不认识什么薄司擎……
她假装自己忘了。
这种自欺欺人也会成为习惯。
假装得久了,甚至都形成了一种自我催眠自我暗示的效果,这种效果让她以为,自己是真的过去了那道坎儿,自己是真的已经忘了,已经不在乎了。
可是。
可是如今,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起,
所有一切,全都破功。
一切的自我催眠和自我暗示,全都破碎。
思念如海啸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她无处可逃。
她甚至都无法正常呼吸。
靠在墙壁上,浑身瘫软。
许久许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叔叔,我下午又雕了一个新作品,你帮我看看。”兜兜拉着长腿叔叔的手撒娇,“还有哇,叔叔你送我的刀真的太好用了!等我再多练习练习,就能说动妈妈把她收藏的那套刻刀给我用了,到时候我再拿给叔叔你看,那套刀真的超级棒!我也就见过一次,试了一下就把妈妈给心疼得不行,立刻收起来都不肯给我碰。哼,妈妈有时候还是有一点小气的。”
薄司擎挑了挑眉,兜兜不是第一次提到他妈妈收藏的那套刻刀了。
要知道,他送给兜兜的刻刀,已经是世界上最好的刻刀之一,其他刻刀就算是再好,也不会比这套好多少,偏偏兜兜还是十分惦念他妈妈收藏的那套,薄司擎也想不出来,那套刻刀究竟能好到什么地步?
“兜兜,或许你.妈妈珍藏那套刻刀,不是因为那套刀多好用,而是因为那套刀对她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吧。”薄司擎低声说道,“毕竟单纯从刀的质量来说,你手头这套已经是顶尖的。所以,既然你妈妈很宝贝那套刀,你就别惦记了。”
兜兜想了想,竟然慎重地点头,还压低声音说道:“叔叔你说的有道理哦,那套刀确实很好用,看起来像是用了很久的刀,熟刀,拿着的时候很顺手,所以我才觉得它特别好用……现在想来的话,那套刀质量可能跟你送我的这套差不多……”
兜兜皱起了眉头,“那么现在问题来了,那套刀是哪儿来的?妈妈不会雕刻,对雕刻也不感兴趣,那她怎么会有一套那么好的熟刀?”
薄司擎并不在意那么多,“或许是有人送给她的吧。”
“那送给她刀的人,对她来说一定很重要。”兜兜煞有介事地说,倒是也没深究,直接伸手抱住薄司擎的脖子,“叔叔叔叔,我们上楼。”
在薄司擎抱着兜兜起身的一瞬间,云画快速回了自己房间,一颗心依旧狂跳不止。
怎么就这么巧?
兜兜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云画想不出……
不过,云画忽然想起来,兜兜最近有一个非常要好的游戏伙伴,他还会给对方发微信打电话,对方在兜兜生日的时候还给兜兜送了礼物。
她当时只以为是兜兜交的朋友,尊重小家伙的隐私,她并未探究,反正兜兜聪明着呢,轻易不会被骗,她就没多问,此刻想想……那个人,应该就是薄司擎。
这……这就是命中注定吗?
云画的手,用力地摁着自己的心口。
胸腔里面的那颗心,跳得极快,更让她崩溃的是,原本被她关在心底的思念,被她刻意压制忽略掉的思念,此刻像是忽然冲破了那道闸门,飞速生长,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织成了一张大网,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密不透风,连呼吸都是思念的味道。
想他想他想他。
疯了一样。
她靠着自己的房间门,浑身无力地顺着门板下滑,最终坐在了地板上,双臂抱着膝盖,把头埋在双腿之间。
此时的克制,需要她付出比以往多十倍百倍的力气。
刚才就只是匆匆一眼,那一幕却如烙印一般刻在她心上。
他的气质看起来比五年前更成熟一些……
云画颤抖着手,拿出手机,登陆了一个已经被她弃置五年的邮箱账号。
这个邮箱里面,除了垃圾邮件和工作邮件之外,剩下的来自唐末的邮件,有好几十封。
付费邮箱的好处就是,能保留下来的东西都会保留,等待主人的开启。
五年前,她强迫自己删掉邮箱,更换了另外一个常用邮箱,这个邮箱账号她再也没有登陆过。
五年过去了……
她差点儿都以为自己早已忘记那个邮箱的账号和密码,可是刚才登陆的时候,她甚至都不用想,指尖就自动输入了一串数字和字母,登陆,成功。
她依次点开唐末发送过来的那些邮件,几年前的全部都是未读的邮件。
邮件里照旧没有任何文字,只有照片。
一张张的照片……
她如饥似渴地看着。
此刻的她,就像是凭借强大意志力戒毐的瘾君子,她以为自己的毐瘾已经戒掉,可是当让她成瘾的毐品重新出现在她面前时……
多年的隐忍,多年的戒毐成果,瞬间毁于一旦。
如果去问缉毐警察,毐品能戒掉吗?
有的能,有的不能。不是说有的人能有的人不能,而是跟毐品的种类有关,有的品种能戒,有的则不能。
就比如冰毐,成瘾快且永远无法戒掉,你以为你戒掉了,可是只要你有机会再次接触,就一定会复吸,复吸率百分之百。
云画觉得自己此刻就是如此。
越是强迫自己戒断,在复吸的时候就会越发难以自控。
唐末每两个月都会给她发一封邮件,邮件的内容就是照片,他的照片。
云画一张张看过去,反复看,仔细看,着了魔一样地看。
……
“妈妈,你怎么了?”兜兜早上醒来,洗漱过后就去厨房自己拿早餐。
可当他看到云画的时候,真是被吓了一跳。
云画脸色惨白,黑眼圈都快能跟国宝媲美了,眼中的红血丝那么重,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云画有些疲倦,“妈妈昨晚上没睡好,做噩梦了。”
兜兜瞪大眼睛,“妈妈你做什么噩梦了?”
“梦到……梦到有人把我的兜兜偷走了。”
兜兜打了个嗝,有些心虚。
云画也没多问,直接说道:“快点吃吧,待会儿校车都要来了。”
“哦。”
兜兜乖乖吃饭。
上校车的时候,兜兜还又回头跟云画说,“妈妈你补个觉吧,今天书店就别开门了。”
“知道了,快去吧。”
目送校车离开,云画转身回去。
刚进门,电话就响了。
她看了一眼手机,接通了电话:“是我……”
电话那端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云画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了,“好吧,不过我下午三点钟之前就要离开,我儿子四点半放学,我还要去买菜。嗯,不用你来接,我自己过去。”
挂断了电话,云画叹了口气,去重新梳洗了一番,又滴了些眼药水,让干涩的眼睛舒服一点,毕竟一夜都没怎么睡,眼睛干涩难受的很。
另外又画了个淡妆,上了些遮瑕,黑眼圈太重。
稍微收拾一下,看起来就没那么狼狈。
打车过去,到地方的时候,正巧顾淮一电话也打了过来。
“我到了。”云画找了零钱给司机师傅,“不用找了谢谢。”
没两分钟,就有一个年轻的小警察从里面跑出来,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云画,立刻跑了过来,“你就是谈小姐吧,顾组长让我来带你进去。”
云画认出来这个小警察,是上次抓捕逃犯时在场的警察之一,点了点头,跟了进去。
“来了,要喝杯水吗?”顾淮一坐在电脑前正在忙,见到云画,立刻点了几下鼠标保存了文件,才站起来。
云画摇头,“不用了,直接开始吧。”
顾淮一冲那个小警察招招手,“小刘,你来帮我把这份文件打印出来,送到你们孙队那边。”
“好的顾组长。”
顾淮一则带着云画,去了审讯室,一边走一边说:“这家伙非要见你才肯开口。”
这种情况云画见得多了,无非就是不甘心。
也不是什么大事,让她过来确实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再一次坐在审讯室里,云画确实没什么压力。
她也才看清楚对面那家伙。
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出头,瘦,脸色苍白,眼底青黑,眼球布满红血丝,脖子里的血管凸起,甚至能看到血管因为血流的缘故而微微凸出跳动。
典型的瘾君子。
看到云画过来,那人的脸色瞬间一变,没了睫毛,人看起来有些奇怪。
“你也是警察!”那人咬牙。
云画瞥了他一眼,“我不是警察,不过我是不是警察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见我也见了,这一次我可以配合警方过来见你,但是没有下一次。你爱说不说,与我何干。”
男人的脸色不断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