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一座山头,望着前面白茫茫的一片,强子傻眼了:“张司令,糟了,过不去了!前面是条山谷,已经堆满了积雪。两侧一边是深沟,半沟的积雪,下去就没影了。另一边是百十米高的悬崖,这么大的风雪,轻易不敢上去,万一掉下来连骨头都找不到。”
“咱们返回去,从别处绕过去。”张贤无可奈何。
“不行啊!回去的路好多也被堵死了,往回走还不如往前走。”
“前面不是过不去吗?咋往前走?哎!你以前都是咋过的?”
“我以前都从悬崖上爬过去,或是在树上栓根绳子荡过去,好几次都差点掉下山谷。大伙可不行,这么大的风根本上不去悬崖,也不敢从树上荡,掉下去可不是玩的。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挖积雪,在山谷间挖出一条通道,硬闯过去!”
“那就挖,总不能让雪把咱活活埋了。狗日的蟒山,怪不得人都说冬天连鬼都不敢进来,真他娘的是鬼地方!对了,不是缴获了好多工兵锹吗?这会正好用上了!参谋长,赶快把工兵锹拿出来,看够不够每人一把,咱们马上挖雪。”
陈阳急忙打开几个箱子,拿出一堆折叠工兵锹分给大家,每人一把还没有分完,高兴的大喊:“司令,总共二百把工兵锹,足够了。这玩意可是好东西,轻巧,方便,不用时折起来插在背包后面,狗日的小鬼子鬼点子就是多,这都咋想出来的?”
“小鬼子有他独到的地方,好多东西都比咱先进,要不然也不敢侵犯咱中国。大伙先挖雪,东西都放在山上,能顾上就带回去,实在不行先扔在这里,以后再慢慢往回搬。”张贤命令。
“司令,半山腰有个小山洞,要不先把弹药等重东西放在里面,洞口封上,等以后雪化了咱们再来搬。其他轻点的东西和罐头都背上,这样大伙负担轻点,挖雪也有劲,您看咋样?”强子穿上大衣,又背了一箱罐头,拿着一把工兵锹。
“你小子咋不早说啊?大伙都快点,把弹药箱般到山洞里藏好,参谋长记个数。其他东西都背上,马上开始挖雪!”张贤喊道。
山谷的积雪已经达到一人多深,好几十米宽,而且还在继续加高加宽。铁蛋、大山、秦大宝、王铁贵等十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在前面开道,工兵锹上下翻飞,平如镜面的雪地硬是开出一条雪沟。其他弟兄紧跟在后面,一面拓宽雪沟,一面将不断吹进雪沟的积雪往外铲,还有不少人用工兵锹拍打雪沟两边,防止雪沟崩塌。
风雪不停的呼啸,雪沟一点一点的延长,也一点一点的加深。前面开道的人换了好几茬,一开始还能看见人头,后来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见积雪不停的往外扔。雪沟崩塌了好几次,差点把人埋住,大伙不得不一次次的加宽雪沟,防止积雪崩塌伤人。
一口气挖了两个多小时,仅仅挖到山谷中央,也挖到积雪的最深处。大伙都非常累,可没人敢停下,只要停顿一会,飞雪立即灌进雪沟,等后面的弟兄好不容易赶过来,前面的雪沟可能又满了。所以大伙得一直不停的往外铲雪,竭尽全力维护这条生命通道。
“弟兄们,已经到达山谷最深处,再往前就越来越浅,也越来越好挖了。大伙加把劲,天黑以前一定要通过这座山谷,后面的路就好走了。”张贤不断给兄弟们打气。
强子挖了一会就没再挖,来回跑着给大伙做“技术指导”。山谷间哪儿比较好挖,哪儿有陷阱,他都非常清楚,引导大伙尽量朝浅处挖,加快挖掘进度。
一直挖到下午,终于到达山谷对面。游击军顺利通过山谷,爬上山头,一个个累得起不来了。进入蟒山还不到十里,照这种速度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到山洞,大伙都不敢想象。
“兄弟,这鬼天气也不见好转,咱们究竟还能不能回到你那山洞?啥时候才能回去?”陈大挪到强子跟前。
“咋?害怕了?后悔了?现在害怕不管用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后悔了就回去,沿原路出山,谁要能出去算他命大。要是信得过我就别怕,我保证将大伙安安全全带回山洞,绝不会丢下一个兄弟。至于啥时候回去,这得问老天爷,要是老天爷开恩咱就快点,要是老这么刮风下雪咱就多费点功夫。反正有大衣,还有吃的,渴了就吃点雪,大伙就当雪地训练……”强子心里也挺着急的,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看你兄弟说的,我有啥怕的?不知死过多少回了,还怕这风雪天气?既然来了就不后悔,这世上也没有后悔药!你兄弟能回去,老哥也没问题,绝不会拉下,我那些手下也不会拉下……”
“强子,我记得往山洞走经过的山谷不老少,估计还有多少山谷能积这么深的雪?”张贤爬过来。
“让我想想……往回走所有山谷都会积雪,不过好像再都没有这么深了,也都能绕过去。今天肯定回不去了,咱们到前面山上宿营,明天再慢慢回山洞。”强子望了望四周。
“只要不像今天这么挖雪,多绕几里路多爬几座山算不了什么。大伙都起来,继续前进,咱们到前面山上宿营。”张贤大声喊道。
天黑后,游击军爬上一座山,进入山背后的几个洞窟宿营。洞窟不大,只能容纳二三十人,好在有五六个洞窟,游击军刚好都能进去休息。强子带着铁蛋大山小山等人在洞窟周围砍了些树枝,每个洞窟都燃起一堆大火,让大伙都暖暖身子。许多兄弟趁机将罐头放在火上烤热,美美吃了一顿热罐头,身上也暖和多了。大伙在地上铺上棉被,身上盖上大衣棉被,互相靠在一起,在风雪交加中度过了难熬的一夜。
第二天,风小了些,但大雪依然不停,漫山遍野都是白色。游击军继续出发,向山洞艰难移动,没有人退缩,就是想退缩也来不及了。强子和铁蛋大山走在最前面,遇到小的雪岭三人铲几锹就过去,遇到大一点的沟壕山谷就绕着走,大伙宁可多绕二十里也不去挖雪。越往山里走山越大,大树也非常多,大伙攀着树枝,翻山越岭,互相搀扶,互相鼓励,一步一个脚印,终于在半夜时分回到了山洞。
孙阳早就熬了几大锅姜汤,觉慧准备了好些治疗冻伤的药品。他们估计大伙这几天冻坏了,因为走得时候还都穿着单衣,这漫天大雪无论如何也熬不住。
可是当大伙慢慢爬进山洞以后,孙阳和觉慧才发现自己担心多余了。大伙全是棉衣棉裤,棉帽皮靴,还有手套大衣,可谓是全副武装,根本没有一个人冻坏,甚至没有一个人喊冻。只是大伙都累坏了,前面进来的几个弟兄还喝了几口姜汤,后面的根本不理会,一头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直到第二天上午才陆续醒来。
孙阳和觉慧等人准备了丰盛的早饭,大伙边吃边向孙阳诉说这几天的遭遇,还互相打趣,“夸奖”起了鬼子的种种“好处”。
“他娘的,小鬼子的玩意还真不错,这棉衣棉裤虽然没多重,但却非常暖和,一点都不影响行军。还有大衣,轻巧的很,穿上就不知道啥叫冷。就是皮靴有点重,不过暖和,风雪天穿正来劲。还有棉帽、手套、风镜……最趁手的就是工兵锹了,真是个好东西,要是没有工兵锹,咱们不知啥时候才能回来。真得好好感谢鬼子,哪天我得去找鬼子,当面表达咱们的谢意,顺便问问狗日的还有啥好东西就赶紧拿出来,老子也让他们死的好看点……”王铁贵摇头晃脑的说道。
“吆西!王大队长,我们大日本皇军非常愿意为您老人家效劳!那些东西都是皇军孝敬您老人家的,不成敬意,还望笑纳!皇军除了枪炮以外,战刀也不错,钢口硬,砍在石头上都不卷刃,最多蹦个小豁口。请您来杀皇军,杀一个军官就送您一把战刀,军衔越高战刀越好,要是把我们最高司令杀了,那您就发了,刀把刀鞘都是纯金打造的,价值连城……”贾全学着日本人的样子,对王铁贵点头哈腰,惹得大伙哈哈大笑。他现在已经彻底摆脱了过去,整天跟连三王四丁二这些旧相识一起努力训练,争取为抗日多出力,洗刷曾经的屈辱,渐渐的跟大家打成了一片,大伙也非常喜欢这个开朗的小伙子。
“我说贾全,你小子才当了几天汉奸啊?学小鬼子一套一套的,比连三还像。以后要是搞侦察你要是装成小鬼子,保证那些汉奸认不出来,若是再会几句鬼子话,估计真鬼子也认不出你。”刘春生笑道。
“老刘,我还真会几句日本话。我有个堂哥在镇上做翻译,经常教我说日本话,还说以后就是日本人的天下,学会日本人话终生都会受益。我跟堂哥陆陆续续学了快一年了,一些日常用语基本都会,我给你学学……”贾全叽里咕噜学说了一气日本话,大伙都非常惊奇,想不到他还有这本事。
“哎!贾全,你小子居然深藏不露啊!别在铁贵那儿瞎混了,跟着草头土匪能有啥出息?赶紧到侦察队来,老子正需要你这样的货色。”猴子笑着拍拍贾全。
“我说猴子,你他娘的这不明着挖老子墙角吗?你狗日的需要贾全,老子难道不需要?再说土匪咋就没出息了?等赶走了日本鬼子,天下太平了,老子就进京赶考,说不定能考个武状元。到时候老子就是兵马大元帅,你小子能不能做个正印先锋还得看老子高兴不高兴呢……”王铁贵跳起来就骂。
“铁贵,就你那熊样能进京赶考?还兵马大元帅,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猴子正要跟铁贵干架,突听后面一阵骚动,接着传来一阵惊呼:“哎!参谋长,快过来看,这几个箱子装的都是啥玩意?”他心里一惊,顾不上跟铁贵计较,翻身向山洞后面跑去。强子等人也跟着跑,大伙急切的想知道究竟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