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她,那个女子。没想到,她竟然活了下来。自己,心中竟有一种道不明的欣喜之情。小小静静地看着公子夜,他又端起一杯醇酒,一扬手,倒入喉中。
那也是三年前,大光明教还没有公子夜和公子小白,只有暗界杀手薜子夜和大光明教教主关门弟子陆逊白。而三公子之位,已陷入白炽化的争夺中。此时,公子习风已然存在,而其余公子之位,却虚位以待,向大光明教教众,张开了金色大门。
此时,还是暗界杀手的薜子夜,以及陆逊白,同时收到了黄金令帖。黄金令帖,即由大光明教教主发出,以极薄黄金碾制成的令帖,为公子争夺的最后一役。
而此役,在江南。
不知怎地,一想起江南,他的心不由战栗。这片山水,柔情地让人心醉,然而,残酷地,又令人心寒。
时维九月,岁寒后调。
南京的秋天依然翠绿。碧山如洗,白桥如练。
山下,人声鼎沸。九月十日,是游龙山庄庄主秦游龙五十大寿,也是镇庄之宝,游龙剑试剑之日。
游龙山庄锣鼓喧天。偌大的舞台上,端放着一个极大的蟠桃。蟠桃有一人之大,众人不由低声猜测:如此大的蟠桃里,会不会藏着一位绝世美人?
粉红色的蟠桃缓缓打开,一个黑衣舞者缓缓立起来。人群中发出了惊呼。这个舞者不是女子,而是一位俊若天人的男子!
鲜花从空中撒落,白皙的双足踏在花瓣上,舞衣随风摇摆,发生清脆的响声。几个跳跃,漆黑的发丝飘荡在风中;回转之间,流星般的眼眸摄人心魄。这个舞者,竟比女子还要娇媚。
“真乃妖人也。”台下众人,莫不眼光发直。直到,那人衣袖中剑光毕现。
“刺客。”有人大呼,台上乱作一团。而在之前,剑光直指秦游龙的咽喉。
“铮”一声,秦游龙拿起桌上一物,格开舞者之剑,却不意,那人只是身体一偏,剑光继续袭来。
“好身手。那今日就拿你来试游龙剑。”秦游龙信心十足。
可是,十招过后,那人的剑招更加凌厉,秦游龙已然不支。
秦游龙额头渗出汗珠,盯着那人手中之剑,宛如端详一只剧毒之蛇。眼看,长剑即将贯穿秦游龙的咽喉,斜刺里横来一只剑,堪堪封住了舞者的剑势。
“你,为何阻我?”认出了来人,舞者怒道。
“因为,我的指令是护秦游龙,夺游龙剑。”剑的主人是一位白衣公子,剑眉星目,眉宇间英气逼人。
舞者不再说话,长剑使得密不透风,将白衣人全身罩住。白衣人挥起手中之剑,将剑势一一格去,更跳了开去,一手夺下秦游龙手中之剑。
没有时间让他喘息,就这一刻的功夫,舞者之剑随后追来,照着白衣人的背心,狠狠刺去。
“薛子夜。”白衣人中剑,怒喝一声,挟起长剑,攀檐而起。
众人的目光投向黑衣舞者。游龙剑已失,为何他还立在原地?
“抓住他。”秦游龙果断下令。可还未等他话音落下,就听到周围人惊呼的声音。他至死也不相信,黑衣舞者的剑已插在自己的咽喉上。
“你……”
“莫要怪我。因为,我的指令是杀秦游龙,夺游龙剑。”薛子夜拭了拭手中的剑,如轻燕一般掠上树枝。
夜,江南,烟雨如织。
南京瘦马河畔,依然被一层薄雾笼罩着,让江南的夜,更加缠绵。空旷的夜色中,渺无一人。
可是远处,却分明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下一下,来得很急。林中的鸟儿,“啾”地一声,跃出林来。林子中,三匹良驹向河畔冲来,没有停下的意思。
要是有人在这里的话,眼睁睁看他们冲向河中,肯定会忍不住呼出声来,可这三匹良驹,看到面前的河面后,却没有停下,扬开四蹄,腾空而起。
泼墨一般的河面上,映出三匹良驹的影子,还有,良驹上三个黑衣人。跃过瘦马河后,他们四处张望,最终,盯住了前面一个不断跳跃的白点。
“在那儿。”其中一个人右手直指,低声说道。
“追。”为首一人扯下了面巾,说道。夜色中,他略有些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薄唇紧抿。
这是一个绝对的美男,黑漆一般明亮的眼眸,灿若晨星。夜风中,他说完“追”字,一夹马腹,奔了出去。
白点跃动很快,转瞬间,便消失在河畔一条幽深的巷子里。三骑不慢,闪电般追进巷子。
望江楼侧,烟雨斜斜地飘入一扇朱红色的窗子中,很快,便有一支手伸出来。如玉般白皙的手,伸出窗户,接那翻飞的雨丝。接着,一个美人探出身来,托腮看那烟雨中的瘦马河。烟雨中,美人长长的睫毛挂上了密密麻麻的水珠,分外动人。
美人还没有欣赏完窗外的美景,就被一个白点迎面扑来,跌在地上。
她正要发生一声尖叫,却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莫要出声。”定睛一看,哪是什么白点,分明是一个白衣人。可是,那是什么白衣哟,白衣人的背后,一个洞口裂开来,鲜血不断渗出来,染了一地。
“你?”她惊惧地看向他,却见他眼色紧张,也死死地盯住她。她望去,那人修眉俊目,面带华光,好一位风华公子,只是,他眉头紧蹙,露出十分难受的神情,说道:“救我。”手一松,人便昏倒在地。
果断地擦拭完地面,她相信,这件事完结了。可还未站直身体,就听得三人破门而入。
“那个男人,去哪儿了?”一个面罩黑巾的人咄咄逼上来,问道。
“没有男人。”她想也不想,说道。
“哼。”为首那人冷哼一声。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觉左肩一寒,她望过去,只见一把利剑破衣而入,穿透肩胛骨,活活将她钉在了墙上。
鲜血,立刻从肩膀渗出来,钝痛,让她咧了咧嘴。心中不由生起一股愤怒,这是些什么人,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弱女子!难道自己,天生就是用来践踏的吗。她直一直腰,忍住刺痛,竭力把脸凑到那人脸上,想要看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一具皮囊,她忍不住感叹,眼前的这个男子,也是三人唯一未带面罩的男子,美得都让女人嫉妒。一双星眸又黑又亮,胜过天上的星光。
只是,她还是咬了咬唇,直直盯向来人。目光中,不示一点怯懦。如果愿意,那么,就拿去她的性命吧。反正,人命是如此轻贱。
“你房内的那个男人呢?”他的目光有些惊讶,问道。
“在那儿呢。”她的头一转,心中生中异样的心思,用唯一能动的右手,指向屋内,那犹在风雨中摇曳的雕花窗页。
面前的男人没有动,他的身后,两人冲向窗边,如同大鹏展翅,轻轻飘落。
她的左肩,痛彻心扉。她不由动了动,肩上殷红的鲜血,顺着剑身滚下去,溅在执剑那人的手上。他有些厌恶的,迅速把剑抽出。
失去了支撑,她殃殃地落在地上,鲜血,不断涌出。
窗口,两人鱼贯而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那神情已不像在看活人,禀道:“未寻得他。”
“撤。”黑衣男子惜字如金。提出右手的剑来,也不看地上的她,剑直直刺入。
长剑穿胸而入。只是无端地,剑却突然颤抖起来,不再刺入。
“子夜。”黑衣人中,有人惊诧地说道。
“罢了。”黑衣男子拔出剑来,转身走出门去。
剩下两人对视一眼,马上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