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流年总是有办法把最容易令许三多钻牛角尖的问题一点点的剥开然后灌输进许三多的意识里。而他灌输的方法在旁人看来却是和许三多的“笨”逻辑大同小异本质是一样的。许三多才知道原来自己以前总觉得含义一样的“傻”和“笨”这两个字实际上寓意是完全不同的。
在七连三班并不是只有许三多一个人但他的明显掉队是有目共睹的。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第一个被连长放弃的不是许三多而是表现相对不错的张建。
马连城的决定七连的指导员罗成是第一个知道他拉着马连城道:“这次和以往不同你要好好考虑。”平日里罗成对马连城的决定鲜有过问因为他知道马连城的为人也便懒得操心。可是这次是关系着一个兵的前途他必须操心。
马连城没有停下来边走边道:“考虑过了。”
罗成很着急他恨不得能耍赖皮抱着马连城不让他走可是他打不过马连城所以只能悻悻然的松手道:“这次不一样!”
马连城道:“我知道不一样就因为他不一样所以他必须走!”说完后马连城上了车便去到了团部。
在会议室里团长没有说话团参谋急着开口了道:“连城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马连城难得是这般姿态的严肃像是脸上贴上钢铁皮一般令人觉得强硬他很直接道:“没有。”
“非走不可?”
“非走不可。”
团参谋焦急的来回走动了一会道:“这事要好好考虑清楚。”
马连城道:“清楚了早就清楚了。”
团参谋无话可说只能把问题丢给团长。团长终于是站了起来然后走过来拍拍马连城的肩膀大度道:“就按照你说的办吧。”马连城谢了一声准备离开团长的声音又响起来了道“连城你这匹马不仅老而且像姜。如果是别人这件事是不能这样定下来的。不过情绪要照顾好尽量不要影响到其他人也不要影响到你。”
团参谋看向这个和自己同事多年的战友显然还是没能认同。团长笑了笑扬手示意他不用着急爽朗道:“这么长日子了要信得过连城。别担心这报告我来写吧。”
团参谋不好气的给了这个老战友一眼道:“还是我来写吧署名签两个人的。”他心里也清楚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在马连城说没有的时候就已经定下来了。
张建被通知要离开部队显得很平静他只是看了马连城一眼对其他人则是一眼都不看一句话都不说便准备离开。
确实算是个人物的了马连城其实是欣赏他的这个兵的可是他有这个兵必须要走的理由。马连城最后还是开口道:“你就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离开?”
“理由我不感兴趣。”张建回过头来嘴角浮现一丝冷笑道“每个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感兴趣的是你付出的代价会是多大。”说完后他坚决转身离开就连部队为他安排好的车也没有坐。
许三多不曾想到在一张很平常的脸下竟然藏着这么一张狰狞的皮。只是看着一为战友的离开许三多还是忍不住留了张建一声喊了他的名字。张建却是没有回头连看都没有看他。
罗成想给这个兵一些安慰可是最终没能把手放到他肩膀上只能道:“张建离开了这里也能生活好别忘了你参过军。”
如果这个兵一声不响离开没有情绪没有不满马连城觉得那样的话自己也许会内疚。可是现在不会他倒是可以确定自己的决定并没有错。所以下一刻他也果决转身离开。
七连三班走了一个人了可是那个人仿佛不曾存在一般三班依然是和平常一样训练、生活。该笑的时候他们还是会笑该睡的时候他们还是会睡只是不曾看见过他们难过。可是有一个人他知道有人离开了他知道张建被连长放弃了。
许三多突然间想起来他那次好像是第一次叫张建而张建却没有回答。在那之前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人突然走了以前的很多回忆也就变得明朗起来了。许三多突然间把张建的模样记得很清楚有点难过更多的却是焦虑。似乎有些条理已经很清晰了连长开始放弃他的兵了而他许三多是最差的一个兵那么说总有一天也是要被放弃的。
乡下迷信的老人总是说人如果时运低的话总会倒霉事不断。许三多无疑就是最好的例子。祸不单行在焦虑情绪的琢磨下他感冒了。别人偶尔也会呼吸不畅可是他却是挂着鼻涕走路。进行敬礼练习的时候他还必须腾出一只手来不让鼻涕掉下来。
林建兵知道连长在新兵训练期没过去之前却把一个兵放弃了这很不正常不正常得他不敢过问。以前他顶多觉得张建懒可是直到张建走的那天他才知道张建有太多的他不了解比如那张可以露出狰狞表情的脸。林建兵也担心担心三班哪一天突然有会有人被连长放弃了比如许三多。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自己离开也不宁愿自己的兵被放弃。可是身为军人没得选择。就像那时候他的班长要走的时候他也没能把班长留下来。
许三多露过脸这是整个新兵连都知道的事。可是整个新兵连的人也都知道七连三班有一头很笨的驴笨得想先飞却飞不动。以前看着许三多林建兵只是难过想把他溜好教好。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变了他现看着许三多的时候自己很容易生气。以前他无法理解一个明明对他那么好的一个人有时候却生气得像是天要踏了下来。现在他理解了这是恨铁不成钢。
“许三多你在干什么!”
没有征兆的吼声响彻训练场忙着擦拭鼻涕的许三多愣住了他觉得这个世界仿佛就剩下了自己平日里关心自己对自己笑的人一下子都变得陌生了。他知道自己又让三班甚至是整个七连蒙羞了。他害怕他不敢再擦于是鼻涕顺着掉了下来冰凉了肌肤。
安静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
林建兵走进队伍里一把抹去许三多的鼻涕硬咽道:“许三多你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不准哭我说了不准你哭!”林建兵一狠心回到队伍前卖力的喊着训练的口号。
许三多也不敢哭了他所有想做的事通通都不敢做了。他觉得自己是掉进了一个可怕的世界里在这个世界里只有自己的一个人。
马连城过来训练场的时候看见林建兵哭红的鼻子心想难道自己这个兵又回到从前了?怀疑归怀疑他也知道能够让自己这个兵哭的来来去去也就那么一个人。他第一时间看向许三多看见许三多是挂着一条长长的鼻涕鼻子比林建兵的还红。
马连城问林建兵道:“不赖呀什么时候学会虐待人了?”
林建兵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笑道:“报告连长没没有。”
马连城马上睁大了眼睛显得很惊讶的样子道:“没有?没有你能把人家一条那么长的鼻涕给整出来?”
林建兵突然坚定了口气道:“是!报告连长许三多他是好兵。”意思是许三多病了也坚持训练而且即使是流鼻涕也保证了训练优先。
马连城哦了一声连连点头接着看着许三多道:“许三多你们班长说你是个好兵。你说自己是头好驴吗?”
许三多急忙敬了个礼道:“报告连长我不是!”
“不是?不是驴还是不是好驴?”
“报告连长我不是好驴!”
“不是?那就是你的班长说谎啦?军人隐情不报该怎么来的?”
许三多急了道:“不是连长不是的。班长他是为我好帮我擦鼻涕又让我不要擦。我知道班长是为我好。嗯班长他人很好。”
林建兵原本只是站久了肌肉痛听到这话后是心也痛了。他想多帮许三多说点好话可是许三多却毫不领情的把他的“阴谋”给揭穿了。所以他心痛他更心痛许三多总是能记着他的好。
林建兵敬礼声音洪亮道:“报告连长是我的错甘愿受罚!”
马连城看看许三多又看看林建兵疑惑着脸道:“这可怪了哈。班长说他的兵不错他的兵却说自己不好。一个兵说他的班长很好班长却说自己错了。”马连城看着众人顿了一下道“你们说说这是什么怪事了。”
余波忍不住笑了出来看见马连城看着他急忙又忍住喊道:“报告连长他们这是谦虚。”
马连城长长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似的道:“是这样啊。嘿不错呀以前余波还没这么聪明的现在圆头滑脑的变机灵了哈。看来这步跑得还真是有用余波要不你现在再去跑两圈?”
余波两眼一黑只觉得欲吐不能晕倒在地。早上还没吃早餐昨晚也把水分尿完了肚子里没东西可挤。余波意识失去之前还能听到连长马连城道:“反应不错啊干脆利索敏捷得很。我告诉你哈这要换是以前的余波铁定做不出来。知道了吧步要多跑跑多了脑子灵光了身手也敏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