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渐渐伏满士兵,弓箭堆积,啊沫就在那纹丝不动的站着,看着渐渐靠近的辽国大军,看着完颜烈。
完颜烈自然也看到了啊沫,只是她显得有些孤立,只有一人站在城墙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几万大军。
她果然不是一般女子,此刻看上去竟有一种王者霸气,只是大战即将燃起,千丝万缕,儿女情长,全都放逐而去,唯有生死抵命拼。
“林越,快快出来迎战。”
扎尔高声大喊着,士兵鼓励齐喝着,只有他二人还一高一低远远的对视着。
扎尔喊了半天,林越根本不露头,连蒙帅也不露面,至于士兵也同样如此不见半点影迹。
这就让完颜烈不解其惑了,林越是被那战打的怕了?还是他们别有用意故意不战来拖延时间?好将他辽军拖垮。
完颜烈稍一偏头看向扎尔,扎尔很明白的点头,既而便再次喝骂了起来。
“林越你个老乌龟,你是怕的变尿包了吗?啊?哈哈……”
紧接着众士兵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璃军都是孬种,哈哈……璃军是孬种……”
林越就在啊沫后方站着,听的他勃然大怒火冒三丈。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老夫现在就出去杀他个片甲不留,让他个毛头小子知道本将军的厉害。”
林越说着就要走,啊沫仍旧站那不动不回身的厉喝一声。
“站住,这战是你打还是我打?不想败的就给我听令,不准开城门,不准迎战,让他们喊,让他们在死前痛快的喊。”
林越闻声怒更大了,可奈何兵权都交给了啊沫,此刻夜言又在,但夜言不说话,不说话就代表无声的赞同啊沫,他哪敢在太子面前造次?
蒙帅被辽军骂的也是脸色铁青,可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一时之怒,赢万里长江,孰重孰轻他能分辨。
听着那不断的骂声,啊沫竟笑了,啊沫分明就是故意的,她明明可以立即就开战,可她就是想听他们骂,骂的她爽,总算能让那老头受回窝囊气了,真是骂的太对她心思了。
“老匹夫,老尿包,快快出来迎战,你爷爷我等不及了,快快下来。”
扎尔还不停的喊骂着,啊沫又是诡异一笑,骂的差不多了,林越估计也快气的懵头了,现在该是她显威风的时候了。
啊沫顿时一声令下:“蒙帅听令。”
“末将听令。”
“你速率领一千兵马前去迎战,记住,此战不是要你杀敌,而是诱敌,设法将完颜烈等引诱阵前,随后速速回城。”
“末将遵命。”
一千兵马下去迎战五万大军,这不是自寻死路吗?更不知道完颜烈还在其后埋伏了多少人,可啊沫就是要以少胜多,她不仅要赢,还要赢的漂亮。
城门一开,蒙帅率领千军火冲而去,扎尔顿时一笑,完颜烈却并不开心。
只用千名兵对决几万军,难道不是对他完颜烈的歧视吗?真是欺人太甚。
“呀……”
璃军阵阵喊杀着持剑冲去,辽兵也随着完颜烈的怒而怒,挥剑便杀。
区区千人实在是不足以完颜烈动用大军,只派扎尔带领五千兵马便杀的蒙帅等应接不暇,血雾漫天。
蒙帅明知啊沫是要他带着这千人用命拼,说是诱敌成功后速速回城,他们只有千人,回得去吗?
可他还是选择相信她,男子汉大丈夫岂会贪生怕死?若能以千人的牺牲换来大军的胜利,他死不足惜。
蒙帅等军已被辽兵团团围住,想撤离谈何容易?唯有抵死相拼,尽力引来更多的敌军。
血雾漫天,尸满地。一剑断臂,一剑穿心,喊杀声,死亡声,凌乱的响起。
蒙帅的黑色铠甲已出现越多斑驳的血迹,好男儿死无惧,杀一个是赚的。
啊沫站在城墙上,眉头也蹙起,眼下跟本不足以令完颜烈大军全部出动,引来的这点还不够铺路的,要怎么办?
啊沫想罢又是一声令下:“再出一万兵马,将引来的辽兵全部击杀,我就不信完颜烈他还能不动?”
啊沫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显现着怒,打仗她似乎想的太过简单了,本以为自己的计谋足以轻易得胜,没想完颜烈那么狡诈,他居然不想趁胜追击进城攻打。
战神的称号不是白来的,没有相应的利益完颜烈不会轻易大动,更何况他现在还没确定前方到底有没有埋伏,扎尔也算跟蒙帅一样,都是已命去试。
待璃军一万兵马杀来,辽兵显然处了下风,顿时变成了内外围剿。
蒙帅仅剩的百名士兵也随之来了精神,再看此刻那黑压压的人群里,璃军内外齐上,堵住所有出口,将辽兵围成一个团,剑随身动,如影飘忽,刚一开战人群中便荡起一股血浪,冲成一根血柱。
待辽兵又是万人前来助战之时,里面已是死尸一片,地面上血水沸腾,血雾弥漫,为大地铺上了一层妖艳的红毯。
仅仅又引来了一万,完颜烈,你太顽固了,到底如何才能让你全军齐上?
啊沫站在城墙上愤怒的看着,完颜烈一直在后方不只是观战,也在观她,他知道此刻定是她指挥,只是不知她到底有何招数对付自己?
没招了,引不来他,但我岂是轻易言败之人?我就不信我亲自出马你还不动?
“吹号角,速速撤兵。”
啊沫再次下了军令,林越已经不相信她了,眼下兵败怕是做定了,还不如城内大军齐上,杀个痛快。
“你不要再发号施令了,老夫就说,一个女儿家岂懂军事?待老夫现在就杀去,是胜是败老夫死而后已。”
混蛋,啊沫心中咒骂一句,再次一声喝:“想死的都跟他去,想活的继续听令。”
此刻太子在那倒成了摆设,始终不发言,因为他知道最终的结果,他也知道他阻止不了她,所以一切由她去,他此刻唯一想的就是她活着,不动情,其余的,随意。
果然啊!啊沫的威力比林越还要大,没人跟他下去拼死杀,而是都俯首啊沫听令与她。
“呜哇……”
一阵号角声响起,还在血战的军队闻声不知何意?却知军令如山,蒙帅顿时一声喊:“杀了他们冲回去。”
蒙帅正带兵向回冲杀,啊沫已自城墙上走了下去,完颜烈却不懂了,她想做什么?杀着忽然撤离,是怕了吗?真的是如此吗?
这样的怯战完颜烈不是未见过,不过他相信这个天女一定不会是因为怕了,因为他从未在她的身上或是眼神中看到过一丝丝的畏惧。可就是猜不透她的目的。
啊沫走后回了她的寝室里,拿出临行前带来的唯一一样东西,那便是那身燕尾裙。
她换上衣装,坐在镜前,一支细笔挑柳眉,一张胭纸抿红唇,满头青丝垂玉肩,被她轻轻挑起一缕,用玉簪别起。
“我见犹怜,你呢?完颜烈。”
她冷笑着,忽然起身,拿起一个竹篮挎在臂间,里面装满了红艳的花瓣,挪动着婀娜的身姿,向城门走去。
天人女子美摄心魂,再经一番装扮,只叫人游魂随她去,且忘人间战。
“开城门。”
她仍旧面无表情,声音中没有温度,具有让人不敢抗拒的威严。
城门随之而开,夜言绷紧了脸,他完全知道她要做什么,他并不担心她会死,却受不了会有多少淫邪的眼光看向她。
蒙帅刚刚带领大军撤离,啊沫便孤身一人走了出来。眼下站在阵前的只有一万辽兵,启动陷阱简直浪费。所以啊沫要做的自然是引来所有人,才不枉费她的一番苦心。
啊沫臂间挎着花篮,脸上露着微笑,美煞人间。
这就叫做迷魂阵,试问哪个男人不想拥有得到这样才色绝一的天人女子?除非他不是男人。
所有人都看傻了眼,活了那么大,还从未见过这样美的女子,若是能一刻春宵,死也值了。
完颜烈一时间看的竟也痴了,你真是红颜祸水,你是要用你的美色迷乱我军心吗?可你不知道在生死面前什么都是枉然吗?
完颜烈想来,面露一笑,既而一声令下:“给本王毫发无损的捉住她。”
一声令,啊沫也听到了,她笑的更灿烂了,还在慢慢的向前走着,布阵之处即到。
蒙帅回到城墙上,看到城下的啊沫顿时一惊,也痴愣了一下,可更多的是担心。她真是疯了吗?竟以身试险,可道是如此引来了敌军大队,那她又如何平安归来?
舍生取义是啊沫永远都不会想不会做的事,她如此自是也有自己的目的,因为她站在城墙上一天,什么都想明白了。
辽兵越来越多的向啊沫走去,脸上有着各种邪恶,蒙帅受不了的想要冲出去将她救回,却被林越以及太子拦住,他只能眼看着啊沫被一群野狼渐渐包围。
“这女的真是美的比仙女还好看。”
一个辽兵不禁自语着,说的倒像是他见过仙女般。
啊沫听后也随之回他一个媚笑,更令这群野男人不知去向了。
不过再痴狂,小王子的命令如山,不想死的还是快快将她拿下去复命。
只奈何,众人一靠近她,便
被突然起来那满天的血花惊吓的顿时退了步子。
上万人去缉拿一个小女子,居然根本近不得其身,这实在令人愤怒,完颜烈在后方,视线又被一群人挡住,他看不到此刻的啊沫似仙女的在撒花瓣,也不知为何捉拿一个女子久久不归?
血花落入人身,虽不是其人摘,但却是其主撒,自然难逃化为血水。
不知是谁,忽然朝着完颜烈大喊一声:“小王爷,她是妖。”
妖?这字听在啊沫耳中着实好笑,她这是第几次被人说成妖了?不过她倒是不以为然,任凭你们怎么说,阎王也快来办公了。
对于说她是妖,完颜烈不信,也不否认,那日她杀人于无形,地上血水一片片,究竟何因他还未明白,而他也确定她没有半点功夫,她即便不是妖,也不会简单。
只为一个女子,完颜烈竟亲自驾马而去,哪怕前方有陷阱,他就不信了,她会把自己也陷入绝境?
只道是常人所想非她所思,将自己陷入绝境又如何?否则绝境重生又自何而来?
完颜烈一动,身后大军也齐齐追随而去,既然天女都出来了,埋伏应该是空,他要抓了天女在强行攻城。
啊沫脸上的笑越来越深了,一阵震人的马蹄声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看就到身前,她所在之处可是满满的都是陷阱。
待完颜烈刚一带兵进入阵区,啊沫忽然抓起一大把血花,高高将手举起,向上挥洒一扬,便看城墙上陡然自两侧射来两箭,“轰轰轰”的几声震响,火花漫天洋洋洒洒。
站在那处的辽兵无疑幸存,足有几千人死于火海中,再看被火光照亮的血花瓣,更显得美艳,却比罂粟还致命。
“有埋伏,快撤。”
扎尔大喊着,完颜烈脸色难看之极,她真的豁出去了吗?为了赢战命都敢搭上?
可他就是不能此刻弃离,他就不信他抓不住她,一篮血花你还能撒上一天?
“立即活捉了她,敢弃战退缩者杀无赦。”
完颜烈的死令已出,众兵没有退路,即便他们要对抗的是血花,也只能闭眼去拼。
啊沫不慌不忙,那被炸出来的血花已经在搅合的几千人纷乱,她再高举扬撒一把,眼前人解决不说,又是一箭射下。
啊沫百米外又被炸飞一片人群,完颜烈怒已至极,真是气煞我也。
奈何他万金之躯不可留于此地涉险,带回身快马撤离时,又是一箭射下,他顿时飞身离马横空跃出去五丈远。
完颜烈逃了,可剩下的人又有多少被炸死?又有多少被血花噬?
此刻可说是血肉满天飞,刺鼻的血腥让人恶心。
林越看着哈哈大笑,蒙帅看着心越来越紧,再炸几个就该啊沫身前的了,她逃的了吗?
夜言虽知啊沫会无事,可他也揪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里,只为能在她需要自己的时候及时出手救她。
眼看辽兵军心已大乱,一支支火药箭还射着,炸的他人仰马翻,炸的他死伤已快过半。
而那些人也越来越愤恨着眼前人美蛇蝎心的女人,不顾死活的挥剑冲上,不管命令的不可杀,只要泄愤。
啊沫也终于收起了笑,将手臂竹篮摘下一扬。
那一扬,蒙帅顿时一身冷汗,啊沫在出城池时交代过,朝天撒一把,便是射一箭,最后丢了竹篮,便是最后一处也引爆。待所有埋好的阵势启用后,便是城墙上万箭射下。待血花都落地后,璃军则是全部出城杀之。
而她,还在那里站着啊!她要与敌军同归于尽吗?
蒙帅阻止着士兵,那士兵也犹豫要不要,这个天女真是天女,她竟真的带着大家打了胜仗,而他虽为小小士兵只能听军令,可此刻也下不去手。
都说了啊沫不会舍生取义的,她篮子一扔,紧接着就向完颜烈跑去,她一奔跑更显得美了。可这也真让人不懂,她不向回逃,为何还自行往虎口送?
她疯狂的向前奔着,燕尾裙拖地擦过地面上片片血迹,飞花在她四周围起,她此刻正犹如花中仙子,完颜烈眉头蹙的更紧了。
她又想做什么?她身上还有什么?他想跟我同归于尽?
啊沫已渐渐跑离危险地区,那最后一直火箭也陡然射来,又是轰的一声震响,还在慌乱中未逃离的辽兵再一次死在那里。
血花猖狂的漫天飘,此刻只听得到辽兵在死前的一声声惨叫。
啊沫身上不知何时藏了一把利器,既然没能炸死完颜烈,那就在最后做一次努力,不成功便成仁。
啊沫越来越接近完颜烈,他猛的自马上跃起,飞至她跟前一把将她揪起。
“啊沫……”蒙帅自城池上失声大喊着。
夜言攥紧拳头以待出手,而啊沫此刻面冷如冰,却忽然阴狠一笑,她悄无声息的自怀中迅速掏出匕首,只待插进他身体,却被他反应极快的攥住了她的手腕,愤怒又恼怒的瞪着她。
“你就那么想让我死?”
他说的咬牙切齿,她回的不留余地。
“是。”
他此刻真后悔为何没在那日抓获她时便一剑杀了她,否则今日怎会变得如此狼狈?
五万大军,被炸死过半,被血花吞噬过万,他还有多少人?
即便他埋伏有两万,军营留守一万,再加上他剩的这一万,也不过四万人,更何况军心已大乱,若璃军五万大军出击,他还有胜算吗?
只奈何后悔无用,而他此刻更不能轻易杀了她,仅凭她一人便能灭了他差点全军,他要好好带回去研究她。
而啊沫岂会给完颜烈这个机会,她既然还是没能杀了他,就借此机会给自己一个机会。
完颜烈打掉啊沫手中匕首,拉着她朝众士兵大喝一声:“撤。”
只是一声撤喊完,完颜烈拉着啊沫便要上马奔回,却不知啊沫手中何时又多了一把匕首,而这把并非为完颜烈而准备,是为她自己准备。
她再也没有给完颜烈打掉的机会,就那么狠狠的直接刺进了她的心脏里,血,瞬间浸透她的衣衫,那比血花还妖艳的红,让人看着害怕。
啊沫嘴角在溢血,可她竟然看着她笑了,那笑好美丽,可也好寒冷,她就那么渐渐的,看着他,倒下去。
完颜烈顿时傻了眼,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突然倒在血泊的啊沫,她竟是如此刚烈的女子,宁死也不再做俘虏。
夜言没想啊沫的寓意竟在于此,他顿怒狂,自城墙上一跃而下,直奔啊沫而去。
随着夜言不顾安危而去,蒙帅也紧接着跳了下去。
城墙上林越指挥万箭射向辽兵,城下瞬间下起了箭雨。
箭雨、花雨、泪雨、血雨,一并下着,泛滥了人间大地。
这一连的陷阱袭击,辽兵损失惨重,其后便林越率领五万大军出城迎战。
完颜烈还看着啊沫愣神,他伸手试探她的鼻息,顿时心中似被扎了一下,有些疼,有些不忍。
她竟就那么轻易的弃之生命而去,她如此灿烂五彩的人生就这样就此结束。
待看到璃军杀来,完颜烈自知势力不及,上马便向回奔去。
扎尔却没能那么幸运,与近千兵马被林越围住,暗伏的辽兵也随完颜烈而去,他便成了此战牺牲品的其一。
蒙帅与夜言全都飞去了啊沫身边,看着她那苍白无色的面孔,看着她身上的一大片血迹,全都心痛着。
蒙帅竟第一次落了泪,为了这个他第一次中意的女子,为着这还没开始便结束的情义。他痛的似要窒息。
夜言咬着牙,拧着脸,将啊沫自地上抱起,她的身体是如此的冰冷,冷的让人心颤。
最后留下的辽兵也被林越如数剿尽,他此刻正与所有璃军一起看着夜言抱着啊沫向回走来。
众人的心都伤了,为了这个天女,为了这个带领他们打赢胜仗的神女。
风萧萧,空中残月照,泪雨飘,只奈世事无转移。
血花纷纷落地,残花满地流年,在被风吹起的刹那,绚烂了空气,也散落了人间尘埃与记忆。
大家都在默默落泪哭泣,为着那辞世的天女。
林越也第一次感觉到了心酸,却也仅仅是心酸而已,而非痛彻心扉的伤心。
一切已随她而去,辽兵也自此战逃回了辽国,璃军凯旋而归,只是已物是人非,一切都变成了过往的尘世记忆。
啊沫并未被带回去,而是夜言带着她的尸体留在了那里,说要让啊沫提早安息,将她放逐一片溪流里,给她死后的自由与她要的一片天地。
蒙帅驻守边关心已空,一场胜仗牺牲了一代天女,这是何等大的代价?
时隔三日已过,夜言带着啊沫在普阳城千米外的山林里,为她疗伤,为她止痛。
那一剑刺进了她的心脏,却是她缺少的那处,先天心缺陷竟是救她逃离乱世的武器。之所以她没了气息,是她在出城前吃了未央为她带回来的药,假死药。
只是说好啊沫服药后便会出现的人为何还未出现?
啊沫失血过多还未醒来,夜言也一直在想着,如此一来是好是坏?
他终是要回京的,可啊沫呢?留在这里?他怎么放心?带回去?若被拆穿她
不是真的死定了?
就在他思绪纷乱之际,那座山洞里,已经出现了第三个人。
未央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看看啊沫,在看看夜言,淡淡的说道:“太子爷,你越界了,一个死了的将军女劳您大驾好像有些说不过去,被皇上以及众人知道了实情,会不会传出一个狼狈为奸的罪名?”
“越没越界我很清楚,想去说什么你也随意,不知世人是会相信本太子的话?还是你未央公子的话?”
未央闻声脸色转瞬一变,咬牙切齿的说道:“把她交给我。”
夜言果断拒绝:“恕难从命。”
一语过后,只见一白一红两道身影已紧贴在了一起,互抓着对方的衣领,满身除了戾气就是杀气。
啊沫终于醒来,她以为她会被未央带走,没想她看到的还有夜言。只是眼前情景让她顿时心一惊。
“你们在干什么?松手,你们快点都松手。”
她无力的喊着,那二人充耳不闻,力气越来越大,原地旋转着,踏出一个个脚印深坑。
“你以为你能带她去哪?她的心里没有你,她不会爱你。”
“至少试了才知道,你不要忘了我曾对你说过的话。”
“你以为你能威胁我吗?你以为我会怕了吗?我是如今的太子,保护一个女人岂由得你一个平民管?”
这是他二人利用内力发出的心术传音,啊沫根本听不到,只是一味干着急,虚弱的她急的额头渗出了汗珠。
猛地,他二人同时松开了手,只是双方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啊沫捂着伤口跑到夜言身前,另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臂慌张的问着:“啊言你没事吧?”
夜言狠狠瞪了未央一眼,那眼神里也在告诉他,看到了吗?她的心里只有我。
未央怒火狂烧,上前抓过啊沫的手骤然问道:“忘了我的话了吗?忘了答应我的条件了吗?你将我置之何地?我的爱对你来说就一文不值吗?跟我走,跟我离开这里。”
啊沫闻此竟不知要说些什么,他说的是事实,她在服下那药时也决定了自此与夜言桥路两段,随未央而去,可在她睁开眼睛时竟看到了夜言的那刻,她的心就瓦解了。
她不能跟他走,即便做个背信弃义之人也不能跟未央走。
啊沫挣脱开未央的手掌,满脸歉疚的说道:“未央公子,对不起。”
这是啊沫思量许久的话,她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
啊沫如今已醒,又被未央发现此地,他唯有待啊沫去更隐蔽之处,因而他拦腰抱起啊沫便向外走。
未央脸色一沉,一步拦住:“你真的要留在他身边吗?他什么都给不了你。”
啊沫虽明白,却很坚定的答道:“是。”
夜言并非不懂啊沫的心,只是她做任何事情决定之前都不曾问下自己,总是要他为她善后收拾残局。
可见啊沫如此坚信自己,缓和了表情声音的看着未央说道:“未央公子,啊沫心意坚定,你还需要听些什么吗?”
未央听到这竟笑了,那笑有些凄凉,看的啊沫也心有不忍。
未央手指上方有些嘲讽又自嘲的看着啊沫说道:“我对你的爱,我的一片赤诚真心,真就如这岩石落水般不值一提吗?你就对我半点情义都没有吗?”
不是的,啊沫在心里对他说不是的,她知道,她知道他对自己也好,可那是不一样的,她的心只容得下一人,而那人却非他。
“未央公子的情义啊沫永记于心,日后有机会定会报答,只是啊沫今日不能随未央公子而去,对不起。”
夜言顿时一个寒光射向未央,告诉他该适可而止了,可未央视而不见,你以为我得不到的我就会让你得到吗?我宁可毁了她。
啊沫言罢夜言直接绕过未央走出山洞,未央在她身后最后的喊道:“你想清楚了吗?你真要跟他走吗?你知道的,若你说不,我定会拼尽一切带你离开,给你想要的一切。”
“我们走吧!”
这是啊沫带笑对夜言说的话,没有再理会未央,也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就那么被夜言抱着走了。
未央还站在那里,眸中充满了杀光,拳头攥的吱吱作响,他愤怒着。
你今日对我无情不义,他日我定会让你悔不当初,他永远不可能是你的良人,我会让你亲眼见证。
山林间,啊沫窝在夜言的怀里很安静,她喜欢这个怀抱,渴望这个怀抱,更加依恋这个怀抱。往日的无情言语在此刻如数化作了温馨与甜蜜。
他知道她没有真的死,他知道她只是想逃,他什么都知道,他那么了解自己,试问半点情丝不系心又岂会如此懂自己?
她想着,抽出两条手臂,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身,将头完全埋进了他的胸膛里,呼吸着他身上的淡淡香气。
她的举动让他心中也生出一股甜蜜,他扪心自问,与九重相比之下已算是懂情之人,可如今他才知道,原来他曾经根本就与九重一样不懂人世情。
神仙吃的香火,喝的是玉液,滋养出来的心自是清高洁净,没有人世间的五色杂陈。可凡人之食吃多了,凡尘之事经多了,心也就没那么清高没那么纯洁了。
他的心如今已被红尘世俗所渲染,渲染后他便有了人心,有了人心他便有了人之情,亦有了这段不该有的错爱。
她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不知道他何时会离去,不知道她今后的路是有他陪着还是继续一个人艰难的走下去?
但她知道,他将自己安置好后一定会回京,而这一别再见是何夕?
她想着也悲伤,可她没得选择,回京就要嫁给二皇子,那样的分离还不如这样的别离来得好。
风平浪静的夜里,夜言不知疲惫的抱着啊沫一直走,一直走……
永不见天日的昏暗,却掩盖不住他二人心中的那一点亮。祈求时间静止这一刻吧!留住他们彼此的真心。
晃眼间林越已带兵回京走有十日,今日黄昏便能抵达京城进宫面圣。
胜利的消息早就飞鸽传书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他龙颜大悦,想着怎么嘉奖这个名副其实的天女,只是信中未写啊沫已香消玉殒。
夜风也终于盼回了啊沫的归期,他满心欢喜,想着见到她后一定不要再发脾气,要告诉她自己的苦苦等待与思念。
林越已进城,凯旋而归的军兵满脸洋溢着喜气,自城门前就围满了百姓,等待着胜利的大军。
她们欢呼着,一个个寻找着自己的亲人,看到丈夫亦是儿子平安在其中,她们更欢喜。
大军不停脚步的前行,一路赶赴皇宫,而皇宫宫门前,远远的就能看到一个焦急的身影在张望着远方。
“为何还没有到?信中不是说今日便可抵达吗?啊沫怎么还不回来?”
不夸张的说,夜风在这宫门前已站了快一天,是他太有毅力了?还是他太过思念期盼着那份相聚?
一阵马蹄声响起,夜风瞬间满脸笑意,啊沫回来了,她回来了。
他兴奋的有些不能自己,朝着大军的队伍飞步奔去。
大军距离宫门还有千米,夜风已劫在了林越马前。
“啊沫呢?她在哪?马车还在后面吗?”
他兴奋又急切的询问着,林越却不知如何作答,看着他一片痴心的模样,知道了这个噩耗,会不会发疯?
奈何夜风不是夜言,没有好脾气,没有好耐性,他早就等不及林越回答自己向后继续找去。
他眼不定睛的四下巡视着,如城门外守望家人归来的百姓,甚至比他们还要焦急。
为何看不到她?她在哪?她又跑了?她一回来就又跑了?混蛋。
大军渐渐远离,他看着最后一群人走过他身边,他失望,已渐渐生出怒气,他苦苦等待,日夜思盼,结果她却并不想自己,这岂能让他不火不气?
夜风黑着脸,攥着拳,忽然回身追上最后一排士兵,揪过一人,怒声问道:“啊沫呢?天女林沫呢?”
天女?听到天女大家心里就泛起一阵酸楚,那士兵不语,垂着头,夜风一急,狠狠的一把将他甩开,反手再抓过另一人,继续问着:“天女林沫呢?”
那人与方才之人一样,也垂头不语,看似有些哀伤。
夜风虽笨,可他还不傻,那一个个士兵的表情让他很慌张。
他拉过一个又一个人,问了一遍又一遍,直至他最后火爆狂怒,掐住一人喉咙欲要将他捏碎时,终于有人开口了。
“二皇子,您别为难咱们了,天女她,她死了,天女舍生取义,为了赢得大战胜利,牺牲了自己。”
他闻声怒急,等着火眸怒吼着:“什么?你说什么?你敢再乱说一遍?”
“二皇子,是真的,末将怎敢骗您?”
夜风的手终于松开了,可他也完全傻了,没反应了,待大军走到宫门口,被等候的各路将军带回军地,林越也进了宫里,夜风才反应过来,他捂着胸口痛的心在滴血。
“啊沫,啊沫……”
他失神低语着,忽然仰天一声嘶喊:“啊沫……”
啊沫趴在桌前竟睡着了,可她忽然惊醒,口中念着:“九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