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法大臣的办事效率很高,他当即列出几个明目,让王过目,王看后,没有异意,便点头同意了。于是律法大臣退下去,开始准备颁布新税法。与之相比,军政大臣、财政大臣和外务大臣可要忙碌得多,他们有太多的实质性的工作要做,不像律法大臣那样只用动动嘴,动动纸笔。
岩很高兴,觉得了却一件心事,所以决定办个小规模的舞会庆祝一下。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让总侍长去准备,沧瀑就信誓旦旦地赶来了。岩不想见他,站起身往外出,沧瀑正好走进来,往他面前一跪,挡住他的去路。
岩摆出一副笑呵呵的面孔来,然后很客气地拉他起来,说:“正好,正好,我正准备陪您女儿一起用餐,您要不要一起来?”
沧瀑微皱眉头,直截了当地说:“陛下,臣听说律法院颁布了新税法,可有此事?”
岩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总侍长,说:“总侍长!怎么我的消息又滞后了?”
见映吓了一跳,不敢吭声,但沧瀑可顾不上他,而是嚷着说:“课税太重的话,会激起民愤,也会使大批流民外逃,这样就会严重影响耕作生产,造成社会混乱!而我们血樱,因为常年征战,百姓不能很好地休养生息,已经影响到生产,致使经济滞后了!如此反复,肯定会进入恶性循环!到时就是不用打仗,我们自己也被自己拖垮了!”
岩点点头,说:“对对对!您说得对!那我回头再跟律法大臣商量商量,只对富饶地区加税就好了。”
沧瀑很生气,因为明明他就能决定还假装说要征求别人的意见,于是忍不住喝了一声:“陛下!”
岩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说:“好了,别急嘛!我知道您对王国很忠心!也知道您体恤百姓!但这也不能怪律法大臣啊,毕竟咱们的开支很大!不收税,哪来的钱呢?前线还等着用呢!”然后接着说:“放松一下嘛!我们一家人也很久没在一起吃顿饭了吧?”说着不由分说拉着他往紫瀑的宫殿走去。
沧瀑心事重重,岩却故意不和他聊那些话题,不仅如此,他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并且聊起了家常事。
总侍长已经先派人去王后宫里打招呼,所以紫瀑早在宫门外等候迎接了。岩和沧瀑刚到,塔地罗就从自己的宫里赶来了,他先向父亲行礼,而后向母亲和祖父行礼。他言行得体,岩很高兴,破天荒地夸赞了他,这令塔地罗受宠若惊。
岩挽着妻子走进宫殿,沧瀑和塔地罗也跟着走进去。
随行的御前侍们在门外等候,总侍长略作安排后跟着走进去。因为是在王后宫里,所以总侍长不必插手,而是由王后宫里的殿前侍来服侍。
大家准备入席,殿前侍赶紧走去帮王拉开椅子,而仆人们则替其他人拉开椅子。大家就坐,塔地罗和母亲坐在一起,他很兴奋,紧紧握住母亲的手。
紫瀑心不在焉,她悄悄问塔地罗说:“你哥哥怎么还没到?”
塔地罗说:“要不我去看看吧。”
紫瀑说:“好,你赶紧把他叫来,就说父亲和祖父都来了,让他快一点。”
塔地罗说:“好。”然后站起身,向父亲和祖父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岩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拦,而是抬眼问紫瀑说:“他干什么去?”
这会殿前侍吩咐上菜,仆人们便将一道道佳肴端上桌子。
紫瀑说:“我让他去催一下哈姆。”
岩露出不悦,哼了一声,把擦手巾扔在桌子上,说:“看看你的好儿子,他从来就没哪一次能按时到的。”
紫瀑深吸一口气,没敢说话。
塔地罗很快就回来了,岩看他一个人,更加不高兴了,沉着脸问:“他人呢?”
塔地罗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犹豫着没敢说话。
岩喝道:“问你话呢!”
塔地罗再次看看母亲,紫瀑轻声问:“你哥哥呢?怎么没过来?”
塔地罗吭吭哧哧地说:“嗯……哥哥他……不在宫里。”
“不在宫里?”
“是……他宫里的仆人说,他昨晚就没回来。”塔地罗边说边偷眼看父母的神情。
“一晚都没回来?”紫瀑非常惊讶。
沧瀑不禁皱起了眉头,而岩则露出笑容,然后摇摇头,对塔地罗说:“哥哥不争气,你这作弟弟的可要努力哦!”说完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并让塔地罗坐下吃饭。
紫瀑深吸一口气,看看丈夫又看看自己的父亲,她向父亲投去求助的目光,心想哪怕岔开话题也好。
急性子的沧瀑也没多想,耿直地说:“陛下,还是和臣继续先前的话题吧。”
岩朝他看看,说:“那种事还是不要在饭桌上谈了吧。”
沧瀑笑着说:“臣觉得,自然开支很大,那就想办法从其他方面节省吧。”
岩想了想,笑着说:“其他方面啊?我不是已经答应您减俸了,如果再减,恐怕大家会不高兴吧。”
沧瀑说:“光靠减俸是不够的,因为俸禄本来就只占很小的一部分,根本不能解决问题!依臣的意思,最应该减少的就是娱乐方面的开支。那些没必要的庆典和舞会,每年都要花费很多,自然国库空虚,就应该尽量避免这方面的开支才对!”
岩笑了笑,不愠不火地说:“您虽然是总理大臣,但有些细节也不一定都很清楚吧,财政方面的事,还是交给财政大臣去处理吧。”
紫瀑见气氛不对,赶紧劝着说:“难得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还是不要提那些严肃的话题吧。”
塔地罗也说:“是啊,祖父大人,饭菜很可口。对了,您不是很喜欢吃这种小肉排吗?”说着站起身,走到祖父身旁,对正准备切肉排的仆人说:“我来。”然后接过他手里的刀子,亲自替祖父切肉。
岩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沧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就在这个尊贵的家庭坐在一起用餐的时候,哈姆却攀上了一座高峰。他连夜出城,来到长有嘉叶树的高山上,因为这种树只有在高海拔的地方才有。
他站在高大的嘉叶树前,张开双臂,然后汲取树体的精华——只见一道气旋从树杆里飞出来,并在他面前回旋,而后慢慢凝结成一颗漂亮的树种。
他微笑着亲吻这颗种子,并把这段记忆存进去。他再次张开手,放开种子,种子便悬浮在空中,然后飞向帝都的城堡。
他的目光跟随着种子,直到那颗种子找到那个人类的女人。
她站在窗前,望向窗外。这时,她看到一道刺眼的光环,本能地用手遮挡视线,其他的全没在意,可是,她并不知道那道光意味着什么。而气化的“种子”则已穿透玻璃,穿透她的身体,渗进她的血液中。
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怀有身孕,那是岩的儿子,是个未成形的粉嫩的胎儿。种子变成细胞,散布在她的血液里,而后又顺着血管流淌到胎儿的身体里。它在那里凝聚力量,然后刺进胎儿幼小的心房,胎儿猛烈地颤抖一下。
那女人还是没意识到,她还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肌肉痉挛。
哈姆再次露出笑容,因为他看到在那胎儿的胸膛上已经生出一个嘉叶树叶形的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