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椅把上正襟危坐。他一双睥睨众生的双眸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女子,面部微微抽动。
“你当我皇子府是什么地方?收容所还是慈善堂?”他垂下头,声音阴鹜无比,就好像随时会把面前之人的脑袋拧下来,或是将手边的瓷杯碾碎。
“回四皇子的话,当然不会。只不过,他是我的保镖,她是我的丫鬟,而这只狐狸,则是我的宠物。我习惯了他们再我身边,而且我治病的时候需要他们帮助。”夜沫恭敬的上前,介绍着自己带来的人。
她的举动虽然看上去谦卑恭敬,但从她的语气便能够看出她对他根本没有半丝畏惧可言。
而她的身旁,那名男子冷清异常,一身黑衣,一双眼睛藏的很深沉却隐隐透露出杀气。女衣女子则是手里拎着两只包否,一脸天真的样子,眼里全是兴奋。最诡异的,是那只狐狸,正站在她的肩膀上啃着桂花糕,碎末全部掉在了他府里的地板上。
这一行三人一兽,看起来非常诡异。
“哼,宠物。”沧语的眼睛犹如一把小刀,划过面前所有人的脸。绿柳和牵着夜沫裙角的紫苑,背后升腾起一种森冷的寒意。“看来你是将我四皇子府当做了猫猫狗狗都能够收纳的地方了。”
治病诊病?这样拖家带口的来给人看病简直就是荒唐。更何况,她的丫鬟手里甚至还拎着包袱,是想赖在她四皇子府么?
当日在皇宫义正言辞的要求自主婚配,现在却要赖在他的府邸,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这皇子妃的身份莫不是让她心动了,所以后悔了。或者是有人给了她相当优越的条件,让她来监视自己?
想到这,沧语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他兀自端起面前的茶杯,轻啄一口。脸上原本就不悦的表情咻然改变,竟是满目厉色。
“啪!”一声脆响,一只上好的薄白瓷杯就这样在他的脚边粉碎,尸骨无存。
“这茶是谁沏的?”他眼睛一翻,看向身边的几个下人。
“回,回四爷,是是小的。”一个年轻男子满头冷汗淋漓,磕磕巴巴的跪了下来,那满目的恐惧之色尤为明显,就连脸都变成了青色。
“茶水不热。来人,将他拖下去杖毙!”沧语一眯眼睛,冷哼一声说道。
“四爷,饶命啊!茶水是放久了才会冷的,不管小的的事啊!”
“混账东西,你这么说是说四爷刁难你吗?”沧语的背后传来一声厉和,虽然听起来有几分苍老,却犹如洪钟般响亮。
“不,不是。四爷,小的,小的知错了。求求四爷,饶过小的吧……求求四爷了……”男子被呵斥的声音吓得魂飞魄散。他急忙跪在地上,死命的磕着头,鲜血顺着他的额头一直蔓延到整张脸上。
“四爷,今天是十五,不宜杀生。而且,爷如此做,会吓着客人的。”说话的男子看见跪地求饶的男子话锋一转,平静的说道。
直到这个时候,夜沫才注意到沧语身旁有这位白发老者。说话的人,正是他。他容貌慈祥,却一身干练。黑褐色的长衫,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气质峥嵘,像一个退役下来的将军。看他的一身穿着打扮,应该是这府里的管家。
“客人?我不过是教训一个下人而已,我想这客人不会胆子这么小吧。田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但是,他竟然敢让我喝冷茶,别轻易饶了他。”他漫不经心的说道,一双眼睛却是有意无意的看向夜沫一干人等。
“是!”田叔看了门口的几个护卫一眼,几个护卫便进门将还在跪谢不杀之恩的小青年拉了出去。
不一会,门外边传来响亮的板子声和男子痛苦哀号的声音。
她找想过这四皇子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却没想到会在这里上演这么一出戏。一碗茶水,就要要别人的命,也难怪坊间传言说四皇子暴戾残忍,凶狠毒辣呢。
шωш ▪тTk an ▪¢ ○ 不过现在,他是想杀鸡儆猴吗?
夜沫不动声色,只是一双眼睛不着痕迹的轻扫过面前的两主仆。
“白三小姐,莫不是你就想这样给本皇子看病?你的医术就是这样瞪着两只眼睛看着本皇子,然后将这双残废的双腿看好?”沧语看着一直不动的夜沫,讽刺道。
“自然不能,不过有些话,我想跟四皇子您单独谈谈,不知可否。”夜沫想要跟他说的是他所中之毒的事情。这件事张老但是都不敢提起,她当然也不能轻易说出。
避开别人,以防耳目,只是为他着想。
“单独谈谈?你认为有这个必要吗?”沧语一只手托着自己的颈侧,不耐的看着她。似乎想要看看她到底想要玩什么花招。
“……”夜沫也不是那么善良仁慈的人,他既然自己想要为自己找麻烦,难道还要拦着他不成?但她还是最后出言:“你若是想要我在这里为你诊病,我当然也不会介意。具体情况,请你自己思量。”
夜沫语气平静,一双眼眸带着凉意。
“……”沧语与她对望了几眼,转头对田叔说道:“田叔,送我回房,再找个地方先安顿好白三小姐家的猫猫狗狗。”
“是,爷。”田叔应声。
几个侍卫从外面进来将沧语特制的椅子抬了起来,就往里面走去。而影寒和绿柳则被请了下去,影寒开始并不同意。直到夜沫开口,他才跟着下人走向后院。
“白姑娘,轻你在此捎待片刻,一会会有人引你进去的。”走到沧语厢房的门口田叔恭敬的说道。他对夜沫说话的语气很平淡,但还算和善,而且态度恭敬,像是一个极其称职的管家。
他的态度跟沧语比起来已经算是很和蔼可亲了,所有夜沫并不讨厌她。
“田叔,劳烦了。”夜沫也微微行礼,淡淡说道。
沧语一行人先进了房内,而夜沫就在沧语的院子里四处打量。四皇子府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好,甚至还比不上将军府。而这里的丫鬟下人,大多都是战战兢兢的,并不多话,甚至很多都不敢抬头看她。
虽然不大,气势也不算恢宏。却也宇榭亭台,雅致清幽。朱红的八角亭,简约的回廊。院子也里没有太多杂乱的植物,也没有各色的香花。除了一片碧绿的草坪外,只有那垂在池塘边上几颗高大的垂柳。
“白小姐,四爷叫你进去。”田叔已经出来了,他身边还有那几位一起进去的护卫。
“嗯。”夜沫浅浅回应,一转身便走进了沧语的房内。
房间极其简单,甚至连香薰都没有。没有镶金嵌玉的屏风,没有绣工精湛的床幔,也没有各种珍奇古玩作为摆设。
这个四皇子,是不是很穷?这房间,甚至连自己在离府住的都不如。
“说。”沧语并不是有什么耐心的人,而且夜沫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他的耐心机会已经被用尽了。若是她说出一些没有油烟的话,他倒是不介意在坊间为自己暴虐的名声在添下一笔帐。
看出沧语的想法,夜沫更是直白:“我想说的是,你根本就不是病,是被人下了毒。”
下毒?沧语瞳孔微缩,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他早就怀疑过,只是不敢肯定。现在夜沫说了出来,也算是被证实了。想到曾经为他诊治过的张老,眼底出现一抹狠厉。
“请四皇子你不要牵连无辜。当时张老不说出来,不仅是为了保护他自己,也是为了保护你。我看的出,你身上说中的毒已经长达十数年,十数年前你只是一个小童。若是你证实被人下毒,那么皇上必定会追查,而追查起来,下毒之人为了明哲保身,最好的方法就是送你上西天。”
夜沫淡淡说道,她不能让他迁怒于张老。
“你母妃早逝,必定不会有人为你强出头,而皇上查不到真相,没过都就就会淡忘这件事。或者他们还可以找个傀儡自认凶手,也根本无所谓痛痒。张老这样做,无异于救了你一命。”
“好借口。”沧语轻轻的鼓了两下掌,不咸不淡的说道。他嘴上虽然如是说,但他知道她分析的没错。面前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却有如此缜密的心思,确实难得。
“他就下了我,却废了我的腿,你还让我感谢他吗?”即使如此,他还是想要为难她一下,看她如何应答。
“四皇子可知自己中的是什么毒。”
“不知。”
“是阎笑。”夜沫淡淡说道,“阎笑”这个毒药,虽然非常稀有,但是它的大名还是比较响亮的。“这种毒发作很快,能够就下四皇子的命,已经证明了张老的医术过人。而且,你的腿也并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为你遮蔽了这么多年来的风雨,不是吗?现在四皇子已经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再有我来医治好您的双腿,岂不是更好。”
哼哼,沧语轻哼两声,嘴角却攒这一抹笑。
当日百花宴上,她便是如此沉着镇定的舌战百官,现在有是如此面对自己。这个小女子,果然不简单。
“既然你如是说,我便放了那个老匹夫一马。”
“谢四皇子。”夜沫行礼谢恩,却腹诽他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别人救了他的命,他还骂别人是老匹夫!“关于解药,还有几种较为珍惜的药材尚未找到。还望四皇子,差遣下人去采买。”
也就是说,解毒还得自己花钱?而且是珍惜药材,也就是说,还得花大钱。沧语思量了一会,又开口问道:“是不是吃了解药,我的腿便可以动了?”
“不行,因为太久没有运动,还需要做复健!”夜沫实话实说道。其实,若不是她手中有九转追魂针,她即使现在解了他的毒,他这双腿也已经完全废掉了。
“复健?”
“对,复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