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美在旁边看的热血沸腾,兴奋的搓着双手,好象看到银子已经进了自己腰包一样,不过他还有一丝清醒,知道这是赌博,一旦陷入泥潭,将进入万劫不复之地。
此时,新的一局开始了,庄家高声吆喝着:“压了,压了,本局每人二吊钱”
在北宋一吊钱约等于一千文,也即一两银子,此时赌局周围聚集了不下二十人,纷纷向桌面上投出银子、铜钱等筹码,有的拿出金银首饰对价。注定这里面必将有一人象刚才的商贾一样胜出,弹指间暴富,二十两银子可是够盖一栋小楼的。
龚美将两只手袖在一起,反复把弄着手里今天新赚的二两银子,“压还是不压?”他心内剧烈的斗争着,想赢怕输,对赌博的希望和恐惧在他激烈的大脑中交替闪现。
“暧?我说公子,这可是暴富的绝佳机会,如果你象刚才那位大爷一样,中个头名,呵呵,可就再也不用风里来雨里去的操劳了,机会难得啊!”
刚才领他进来的伙计,不知什么时候又转到了他的面前。这句话此刻成了他摇摆不定的定海神针,压的念头立刻占据了上风,他咬咬牙,多少就这一次,无论赢或者输立即走人。
“算我一个!”“啪!”他自袖中摸出一两银子用手掌按着拍在了桌子上。
伙计露出满意的笑容,与正拿着骰子吆喝的庄家递了个眼色,含笑而去。
投掷开始了,每次有人掷出骰子庄家都会将骰子收回,待投掷人将棋子走到相应的位置后,他再将骰子交给下一位投掷人。
龚美手气很顺,接连掷出德,才,功。一路领先,官运亨通,真使人有一种步入仕途,升官发财的感觉。
最终,当龚美颤抖着双手掷出一个德后,他衣锦还乡了,看着怀里大把的银子,他暗道自己这次压对了,这步棋也走对了,这得打多少首饰才能赚这么多银子啊!
可是想想,区区二十两银子,只够盖个楼,吃饭穿衣,衣食住行怎么办,自己还想娶一位美滴滴的娇娘,甚至用钱捐个官来坐坐,哪都需要银子,这点钱哪够啊?莫不如再压一把,万一侥幸再次胜出也够娶娘子了,
有了此想法,他又压了二两,每局所压的钱数是变动的,庄家根据场中的兴奋度来决定每局赌资的多少。
本局他不太走运,只排到了第五名,离自己娶老婆的梦想远了些,哪能甘心呢?要走刚才就走了,再压一把!
就这样,一天下来,他有输有赢,最后剩了七八两银子回家了。
第二天,龚美不用别人招呼,早早来到了大道通天,铺子也不去理会了,经过一天的苦战,他不仅输光了昨天赢来的银子,还倒搭了十两,此间他还回家取过一次银子。
龚美眼睛都红了,此时此刻,他真后悔自己赢第一把时没有立刻收手,可是转念想想,自己第一次就赢了那么多钱,总会有机会捞本的。
在这种歧形、扭曲的赌徒心理作用下,不到三天,他不仅输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东家三十两银子。这些因子是东家主动借给他捞本的,他甚至认为天下最大的慈善家非东家莫属,你看,人家开的赌场,还借银子给你翻本,那是多么伟大的胸怀啊!
第四天,龚美主动去找东家借钱了,他认为只要东家肯借银子给他,他总会翻本的,可是这次东家的脸色不象以前那么大度了,不过他还是很和蔼的告诉龚美:“龚美啊!我这是小本生意,也不容易,你要借银子,可以!不过要收三成的利息。”
龚美此时完全从一个知书达礼的书生变成了亡命之徒,哪还顾得了这么多,只要有人肯借银子给他,就是让他叫声亲爹他也愿意。
可是时运不济,象第一次那么好的运气再也没有光顾过他,又输了,又借,令他不满意的是,东家的利息天天往上涨,最后竟然变成了借一两还二两。
他见自己在升官图上没有潜力可挖,又转移了阵地,赌场里的斗鸡、斗鸭、斗鹅、斗狗,斗鹌鹑、斗蟋蟀,处处可见他的身影,最后他竟欠了东家整整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我的天,对于他一个在社会最底层摸爬滚打的小生意人,那可是天文数字,足够自己娶十个老婆还带丫鬟的。
此时东家开始催债了,东家再也不象以前那么和蔼了,以前对自己百般恭维的伙计更是怒目相向,不仅踢了他好几脚,还带人到他家里去闹,并扬言,如果三日内不还银子,就打断他的腿,烧了他仅仅三米的小窝,还要送他去衙门里坐牢。
龚美欲哭无泪,叫天天不语,叫地地不应。最后实在没办法,他想到了自己在京城唯一的亲人——表妹刘娥。
“对呀,上次表妹为了救自己,轻而易举就弄来了数十两银子,自己去找她定可解燃眉之急。”
他不敢要太多,可是太少又屁用不挡,思来想去,咬了咬牙:“一千一百两!”
实在不成五十两也成,自己可以想办法去翻本,自己又不是没赢过。
他的理由是,自己早已到了婚嫁年龄,正在有人给自己说媒,需要银子打点,置办婚房。
另他没想到的是,表妹极为大度,当场就给了他一千五百两。
龚美大喜过望,没想到表妹已经成了京城有名的一姐,有了这个后台,他再也不怕了,还了债又去赌,总想着翻本,慢慢他在赌场已是小有名气,人称龚银山,因为他的银子取之不尽用之不绝。
最后他把素娥准备赎身的积蓄也给央求光了。素娥再也不肯给他银子。素娥有自己的想法,自己早已到了婚嫁年龄,三郎虽然错过了中状元的机会,可还是个名满京城的风流才子,头名举人,自己本想早些赎身脱离青楼,可是这一愿望被龚美推迟了。他已打探到龚美沉迷于赌博,这种赌法,金山银山也不够他输的,开始她还抱有幻想,希望他能悬崖勒马,拿了银子从头开始,做些小生意。可是屡次失望之下,终于再也不肯借银子给他。
龚美无奈之下,又开始向东家借银资,而且开口就是千两以上,东家晓得素娥在京城的名头,那可是一面千金的摇钱树,故此,借一给二,很快他又欠下了上万两的债务,屡次翻本不成,被几个打手一顿暴打,撵出了赌场,并扬言明日不还银子,就先砍掉他一根手指。
他已多次去求素娥,素娥屡次受骗,加之赎身心切,在他那套可怜兮兮的说词面前,已经成了金刚铁打的心肠,雷打不动。
龚美遍体伤痕,趴在地上不知何去何从,陷入了绝望。他正趴在地上痛苦地叹息,一只官靴映入了眼帘,他以为是公人要来拒捕他,吓得忘记了疼痛一跃而起。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瘦削的中年人,一副八字胡,如同女人般长了一副柳叶眉,一双斜眼,仰天而望。看那模样比自己还可怜,象是三天没吃饭了,两腮深深塌陷下去。可就是这样一副爹不管,娘不怠见的容貌,却是华服锦带,宽袍大袖,一双官靴上爪着一对扑食猛虎。后面跟着两个公人模样的汉子。腰畔悬刀,威风凛凛。
龚美战战兢兢道:“大……大人,小人从此路过,被歹人打伤了!”
他可不敢说出是赌博,那可是犯法的行为。
中年人一捋青须,撇嘴道:“你这样的人本官见得多了,定是输光了银子,无资还债被人打了出来,自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来人,把他给我锁了,送去见官!”
龚美吓得魂飞魄散,俯地求饶:“大人,小的再也不敢了,请大人给小的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位老爷一双眼睛斜视着他的头顶道:“哼!你真能改过自新吗?”
“是、是……,小的真心改过,求老爷成全!”
“恩,想让本官放过你办法不是没有,全看你的表现了?”
龚美两眼发直,不知何意。
官人也不理他,转身向对面一座酒楼行去。龚美不敢逃走,跟在后面象一头夹着尾巴的瘸狼,一瘸一拐跟进了酒楼。
“哎呀,丁谓丁大人,哪阵香风把您吹来了,楼上给您留了雅坐,快楼上请!”
龚美再不济,京城五鬼的名头还是听过的。丁谓身为礼部侍郎,是礼部的二把手,虽才智过人,然而心术不正,做事“多希合上旨,天下目为奸邪”。他与王钦若、林特、陈彭年、刘承珪都以奸邪险伪著名,在京城人称“五鬼”。
龚美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如何得罪了这位大名鼎鼎的丁谓丁大人。丁谓在四方椅上坐定,向他招招手,示意他坐下。龚美望了望门外两个配刀而立的公人,诚惶诚恐道:“有大人在,哪有小人的座位!”
丁谓面对着他,两只眼睛斜着屋顶,不耐烦道:“让你坐你就坐,罗嗦什么?”
龚美搭了个边,半只屁股靠在椅子上,拱手道:“不知丁大人唤小民来此有何差遣,只要小人能做到,全凭大人一声吩咐!”
丁谓满意地看了看屋顶,嘿嘿笑道:“龚美,我要让你做的这件事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你且俯耳过来!”
龚美伸长脖子,如同一只待殂的鸭子,将耳朵递了过去。
丁谓在他耳边一阵耳语,龚美面露喜色,须臾,却又暗淡下来,喃喃道:“有道是‘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这……丁大人这不是把我表妹往火坑里推吗?”
丁谓一拍桌案,霍然站起:“大胆!你还跟我甩上文词,讲上大道理了,有多少大家闺秀欲陪王伴驾却没那福分,你表妹一青楼女子,蒙陛下垂青,天恩浩荡,得以摆脱伶妓之名,你不知感恩,倒来奚落,不想活了吗?你可要想清楚,你欠的银子祖宗三代也还不完,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道:“只要你办成了这件事,不仅这笔银子一笔勾销,免除牢狱之灾,而且你还可以步入仕途,有朝一日你表妹得了势,嘿嘿!你可是国舅,此中厉害你要想清楚!”
丁谓说完,也不看他,起身向外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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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美反复思量着他的话不无道理,何况自己目前即将身陷囹圄,又欠了这么债,不走这条路,还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急一探身,抓住了丁谓的衣角,“丁大人,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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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这就对了,跟着本官不会让你吃亏的。”
丁谓返身又坐了下来,两人一阵嘀咕。用罢午膳,龚美如一条哈巴狗一般跟在丁谓后面去了王钦若的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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