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建筑工地上,已经搭起了围栏。
“大成洋行”的拆迁工作完成后,徐富贵也就按照公和洋行的建议,请来了算是比较有名气的一家建筑公司,开始了新楼的夯基工作。
钱虽然可能要多花点,但是质量要保障不是,如果为贪这点小便宜,不小心整个豆腐渣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等到“老虎哥”带着刚刚在闸北火车站大开杀戒的一票人马,杀气腾腾地赶到建筑工地的围栏门前时,只发现门口不远处站着几个吊儿郎当的安徽帮打手。
见到突然出现的“老虎哥”等人,安徽帮打手们还个个莫名其妙,之前他们还以为是其他帮派的械斗,这些人只是路过,见到人家慢慢围了上来,才反应过来是找自己霉头的。
壮着胆子,一个安徽帮打手满腹狐疑地走了出来:“各位兄弟,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这里可是安徽帮的地头!”。
“找的就是安徽帮!”,“老虎哥”冷冷地吐掉了嘴中的烟卷,烟卷飞起一条完美的弧线,砸在一个安徽帮打手的肩膀上,忙得他在棉袄上连忙拍击,扑灭了烟卷带来的点点火星。
“干嘛的!”,虽然对方人多势众、兵强马壮,但是安徽帮中还是有人不相信,会有这种直接在闸北火车站附近找安徽帮麻烦的人,因此也麻起声音在同伙背后喊道。
“老虎哥”难得地露出了调侃的笑容:“收帐的!”,
安徽帮打手大眼瞪小眼,个个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收帐的!安徽帮什么时候欠过别人的帐了?若不是看着对面黑压压的一片人群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指不定能有人笑出声来。
“兄弟,你别开玩笑了,若是安徽帮什么时候冒犯到各位,大家不如静下心来谈一谈,江湖上的事也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不是?”。娘的!拖延下时间再说,等到有人通报到霍老大那儿后,看你们还拽不拽得起来!这是安徽帮打手们的真实想法。
“老虎哥”提起了手中的砍刀,舌头在刀身上残留的血迹上轻轻舔过,“咱们这次来,就是要把事情搞大的,没办法,就委屈几位兄弟了!”。回头一看自己身后的兄弟们,大伙爆发出一阵震天的狂笑。
几个安徽帮打手退缩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惊恐,“兄弟,用不着这样吧?”,领头的打手还希望对方能通融一下。
“老虎哥”砍刀一挥,口中轻蔑地吐出一口气:“你们安徽帮不是挺拽的吗,怎么都这么没骨气?既然怕出事就别到我们广东帮的地方来惹事啊!”。
“你们是广东帮的?安徽帮和广东帮可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啊,我看你们真的是搞错了!要不再回去问问清楚?”,安徽帮的打手一脸真诚。
“神经病!”,没等安徽帮的打手们继续分辨,数十把雪亮的刀光已经如霹雳般劈下。
“哎哟,哎哟”,安徽帮的几个打手还想着退进围栏中再想办法逃跑,可“老虎哥”又怎么会给他们这种机会,一时间刀光飞舞,几个安徽帮的打手很快瘫倒在围栏旁边,身上伤口淌出的鲜血将厚厚的棉袄都沾染成红色。
只是一轮攻击,安徽帮的打手就都被放倒了,他们安静地躺在冰冷的大地上,大口呼吸着自己在人世间最后的几口空气。
“老虎哥”收住手,恨恨地吐出一口飞痰,眼神冷冷地在躺倒在地上的安徽帮打手身上一扫而过:“妈的!真不经打,也不知道安徽帮这些三只手的窝囊废,怎么敢去咱们的地方闹事,难道真是修楼穷疯了?”。
直视着面前的围栏,“老虎哥”挥手示意手下人前进,一伙人倒提着手中滴血的砍刀,抢在“老虎哥”前面向门口涌去。
一群人才踏入围栏门口,刚才被砍倒在地的安徽帮打手中间,有一个人挣扎着爬了起来,他一手捂着肚子上的伤口,居然放开脚步,踉跄着向前面的街口奔去。
只可惜还没跑出几步,一根尖利的竹棒已经呼啸而至,轻易地破开了空气的阻力,把他的身子重重地钉在了地上。鲜血不断从他的嘴角涌出,四肢在不断颤动着,惊动了地上的尘土也四处飞扬。
“妈的,还跟我玩装死!”,回头的“老虎哥”满意地拍了拍手,淡淡地一笑。
“呵呵,来得还很早嘛,我们还差点没赶上!”,前面传来了一个声音。“老虎哥”脸色一变,转身快步越过手下人,站到了队伍最前面。
出现在他眼前的,只有不到二十个人。领头的一排站着九个,正中间的是一个眉目清秀、体格中等的年轻人,身边各有一个壮实的大汉,此外旁边还有六个手拿刀斧的打手,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是圈套?!“老虎哥”怔了一怔,是圈套怎么又只安排这点人?简单对比了下双方的实力,“老虎哥”又放下了心。
“安徽帮可还真够义气啊,看着自己的兄弟被人干也不出手,这份沉着还真是不简单!”,老虎哥看着正中的那个应该是头领的年轻人,嘿嘿笑着。
年轻人一耸肩,摊手道:“谁说我们不够义气了?只是我们可不是什么安徽帮,我们是青帮,安徽帮的死活关我们什么事!”。
“老虎哥”脸一沉:“青帮?怎么你们也和安徽帮搞上了?你又是青帮那个码头的?”。
年轻人回手一指自己:“看清楚了,我就是青帮徐富贵,南岸码头的主事人!”,说完徐富贵淡然一笑:“不过我想也没什么用处了,除非你还想去阎王爷那里告状!”。
徐富贵身边的两个大汉自然是连昆和李飞虎,其他站在一排的六人还是徐富贵最早收服的那六个打手,这可是徐富贵的团伙中最中坚的力量,这一仗他精锐尽出,自然是志在必得了。
“老虎哥”手中的砍刀扬起:“青帮要架这个梁子,那也就怨不得我们广东帮了”。
徐富贵一摇手:“谁说我要架这个梁子了?广东帮的赌档是我抢的啊!”,瞥了一眼倒毙在围栏外头的安徽帮打手,徐富贵不住地叹息:“哎~这下安徽帮肯定就卯上广东帮了!”。
“老虎哥”双目尽赤,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你他妈的还玩这种卑鄙的手段,广东帮今日和你们不死不休!”。
旁边的连昆连忙点头:“那肯定罗”,一把扯开身上的棉袄,一身短褂的腰间露出了两把磨得发亮的杀猪刀。
这边的李飞虎也是将棉袄一抖,棉袄“扑”地掉落在地。他反手从双肩处抽出两把红缨飘扬的大刀,往手上那么一擎,刀锋的寒锋映起一片白光,也端的是威风凛凛。
靠!二十个银洋的武器,太浪费了!连昆看着双眼傲视着前方的李飞虎,又忍不住有点心痛。这两把钢刀是徐富贵听说了李飞虎学的是“五虎断门刀”之后,特意给他买的。
“老虎哥”一撇嘴:“拿两把大刀就可以吓唬人了啊,看咱们广东帮给你们表演点扎实的!”,手中的刀锋朝前一指,三十多个打手挟着两战完胜的余威,迈开步子向徐富贵等人冲杀了过来。
徐富贵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冲过来的一群疯虎,连昆看看越来越近的人群,见徐富贵还毫无表示,心里有点焦急,看看徐富贵,嘴巴蠕动着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徐富贵笑了,笑声中他双手在腰间一扫,两把乌黑铮亮的驳壳枪已经到了他的手中,枪都是压着火的,徐富贵把枪横着放平,手指轻轻扣动,“突突”的烈焰就从枪口激射而出。
为什么要把枪横握射击?因为驳壳枪在连射时枪口容易上跳,精度难以保证,而把枪身放横后,枪口的跳动使驳壳枪的连射变成了扇面扫射,而二十发的弹容保证了持续火力,近战当中这种射击方式几乎可以使当面之敌避无可避。这种射击方式是徐富贵从后世中的抗战电影中学来的,也是中国人的首创,只不过徐富贵把它提前应用到实战当中了。
领头的“老虎哥”和其他一小半的打手,直接倒在了徐富贵的这一轮火力打击下,倒在地上的“老虎哥”身上中了好几枪,他睁大着双眼,不甘地望着蔚蓝的天空,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世英雄的他居然会以这种方式死去。
其他的打手也都被打懵了,还没等他们从惊恐中反应过来,连昆的杀猪刀和李飞虎寒光凛冽的大刀,已经如狂风般卷入了人群。青帮的其他打手也各自高举武器,堪堪将广东帮剩下的人围了起来。
打光了两梭满匣的子弹,徐富贵将枪一收,接过打手丢过来的两把利斧,也冲进了包围圈内,起手就直接劈翻了两个掉了魂的广东帮帮众。
数十人的械斗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惨叫声此起彼落,喷涌的鲜血将脚下这块土灰色的大地浸濡成一片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