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完栏杆撕完床单,杨彩芽没骨头似的陷在棉厚锦被中,闭着眼伸手晃了晃。【..】
重新收拾好的曹卓探身上床,按下她的手,直接将温茶水递到她嘴边,就着她喝剩的一饮而尽,才钻上床抖开被子,一面拿起床头公文,一面低声哄道,“睡吧?我再看会儿也歇下了。”
江淮卫所一待两个月,府衙压了不少事没处理。
杨彩芽不去扰他,顺从的偎到他身侧,抬眼瞥见他大敞的松垮领口,不期然想起黑熊般粗壮的虎子,这才想起问一声,“义父让虎子带来的信托的是什么事?”
听她提起虎子,曹卓不由勾起嘴角,赞道,“你和白叔的眼光不错。那小子倒是个努力上进的,这回见他言行间都叫人另眼相看。我看放他带人去河南道,倒能放心。”
说着垂眸去看杨彩芽。
见她抬起头来拨开散乱的乌发,一双因情\/动未褪尽的桃花眼泛着闪亮水光,浑身绵软却不显疲惫,反而慵懒娇\/媚。
两人也习惯在事后说说闲话,曹卓便也不再催她睡,捏着公文绕手抱着她往上提,张开腿夹着她裸足暖着,又捉她的长发把玩,接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想把虎子的农吏身份挂到府衙名下,顺便给他带去的几个林家村小子也记上名。县令大人就正式拟了求托文书送来,这样他们跟着萧观察使的人一道,行事更便利些。”
县衙的农吏和府衙的农吏,地位高低立现。
这话听着倒全是曹卓拿的主意?
杨彩芽精神一振,忽闪着眼看曹卓,“虎子说是义父举荐他的。你也出了力?”
“你义父虽是先驱头功,但在萧观察使面前,说话分量还不够重。”曹卓剑眉微挑,也不瞒她,“你义父有这份心,我就说动了常刺史。将来有赏越不过常刺史,他也乐意卖这个人情。况且虎子也是有实在本事的,我有职务之便,不过是抬抬手的事。”
再轻而易举的事,也要看办事的人上不上心。
原来是他在帮她,帮她看重的那些人。
脑中不期然闪过他曾在杨记食肆许诺过她的话他让她可着劲折腾,就算她闹翻了天,都有他替她撑腰,替他扫尾。
要是以前,她只要深想想,就不难猜到背后有曹卓的影子。
如今……她真是被他宠得护得脑子都懒得动了。
杨彩芽心间淌过暖流,被他夹在腿间的脚丫也阵阵泛暖,不自禁拿脚丫子蹭他,软软道,“你都忙成这样了……阿卓,谢谢你……”
这点小事有什么好谢的?
曹卓听得好笑,低头去看她神情,想要逗她两句,却被那双乱动的小脚蹭出了火,啪一声丢了公文,翻身将杨彩芽压了个严实,果断在公事之前选择了美\/色。
继曹卓以身相许之后,杨彩芽也无以为报了一回。
次日醒来,任曹卓替她揉了一刻钟老腰才下了床。
春分和夏至敏锐的发觉,老爷临出门逗猫狗的神情都透着意气风发,再看夫人春\/光满面,两人不由对视一笑却不敢僭越乱打趣,忙找上许二媳妇,将今早收拾东里间和净房的情形细细说了。
老太医开的两副养生方子吃了三个月就停了。
因着曹卓离府数月,老太医扯了一堆阴阳调和之道许二媳妇没听懂,只知道等屋里再有房\/事,就得跟老太医知会一声。
直到老太医迈着老腿颤巍巍背着药箱进来,杨彩芽才想起这茬,一面泪流毫无隐\/私可言,一面抖着手让老太医请脉。
“嗯,好,极好。”老太医耷拉着眼皮捋白须,颔首跟打瞌睡似的慢悠悠道,“老爷正是龙精虎猛年华,原先老爷在府里,老身还担心失了节制有碍。好在老爷事忙,夫人前段日子也调养得到位,这回再看,这脉相已是稳当彻底了。我再开副冬日温补的方子,夫人要是觉得腰乏则喝上三五日,要是无事不喝也可。”
中医好神奇!
老太医你说话好没羞没躁!
杨彩芽闹了个大红脸,哼哼哈哈的含糊应下,送走老太医偷偷吁了口气。
正打算去安享堂请安,门上婆子来报,“张家二房的三少奶\/奶来了。”
昨晚才说起伍慧娘,今天就登门了。
这人真不经念叨,杨彩芽笑着等在夹道上。
伍慧娘被她笑得莫名其妙,疑惑看她几眼,挽着她自来熟的往安享堂走,“我还想赶个大早能碰上妹夫,还是来晚了。我这有件好事跟你说,回头你跟妹夫商量过了早点给我个答复。”
伍慧娘看着小家碧玉,实则性子和翠花有些像,跟人熟了就爽快利落起来。
杨彩芽曾问过她当年事,不想伍慧娘吐着瓜子皮,翻着白眼道,“当年看上妹夫的是我爹,你义父。我也就在县衙瞄过他一眼,后来他都找借口拒了,我还能死皮赖脸的不成?如今看妹夫真不愧威名在外,老板着个脸吓唬人。要说他没看上我我是不甘过,不过如今我嫁得好,谁还在乎以前那点破事。”
杨彩芽嘴角抽抽。
妹夫就被伍慧娘这么喊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趁机寒碜曹卓当年甩了她的“旧怨”。
反正曹卓一听年下伍慧娘喊他妹夫,就浑身不自在。
想到曹卓每每被叫得有苦说不出的黑脸,杨彩芽忙抿着嘴憋笑,闻言猜到伍慧娘说的是什么事,便隐去不能说的,将昨晚对曹卓所说道出,末了提醒道,“海禁刚重开,又是第一次下官船,袁提举就敢私下买这么多人情出去,我总觉得不安,我看你要是不缺这钱,还是悠着点好。”
“你府里人口简单,张家两房嫡支住在一个屋檐下,不论妯娌,光几层长辈就够我应付得了。”伍慧娘感激的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挂商船的事,是我们二房大伯领的头,他有府衙官职在身,又在长房那里打了包票,我们两口子是二房的小辈,怎么可能不捧场?那不是拆自家人的台?”
方惜月大伯就是司仓参军事张怀帆,张家长房则是方惜月直系舅家。
伍慧娘笑容讥诮,“大房的四伯娘出了大分子,就是那位表小姐方四娘,也把带来的身家都投到了大房那份里。我总不能做家里异类。反正我们就出个小钱意思意思,赔了就当是孝敬长辈了。你是我义妹,又会做生意,我才想着私下拉你一份,你不愿意我也无所谓。”
见她心里门儿清,杨彩芽也不再多嘴,笑着点头,只是好奇方惜月哪来那么多身家挂商船。
就见伍慧娘一脸坏笑,“说起方四娘,我夫君跟我说了件趣事,回头我们坐下细说。”
杨彩芽登时燃起八卦大火,按下好奇带着伍慧娘去安享堂给权氏问安,娘三个喝茶吃点心消磨到午时,一起用过午饭,杨彩芽吃饱喝足去午歇,伍慧娘倒是真有心,陪着权氏去小佛堂念经数佛豆,等杨彩芽歇晌完洗漱毕,一老一小才满身檀香飘回宴息室。
三人坐着喝过一盏茶,权氏喊她们去雅源阁自在说话,两人前脚进雅源阁,后脚许二媳妇来报,“黄家少奶\/奶来了。”
黄子俊明年春和大郎、余然一起下场,虽说考的不是一个级别的,但黄子俊这个秀才比两个小的还要用功,真正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许巧儿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在外走动了。
今天倒都赶巧凑到一块儿了。
杨彩芽和伍慧娘相携迎出小花厅,就见许巧儿早早穿上大麾,戴着兜帽裹得严严实实,身旁一左一右两个婆子紧紧扶着跟着。
杨彩芽抬头望天,这才初冬呢,怎么就穿成这个熊样儿了?
伍慧娘却是心中一动,默默算了算日子,眼睛一亮下台阶接了婆子的手,别有深意打趣道,“巧儿妹子可有三四个月没来窜门了吧?怎么今天过来了?今天我出门时还听着喜鹊喳喳叫,妹子难道有什么喜事?”
话音未落,跟着许巧儿的两个年长婆子就笑开了花。
许巧儿面色微红。
这两人是通过杨彩芽才有来往的,知伍慧娘嘴里爱揶揄人,许巧儿不以为杵,佯怒的挣开伍慧娘,拉起杨彩芽进花厅,笑道,“娘知道你这里该出新图样了,赶紧让我过来找你开后门,省得再被安六爷抢了先。”
杨记成衣铺声名大噪,高门里最先穿上的就是伍慧娘,闻言也跟着凑热闹,“彩芽你可不能偏心,图样送出去前先让我挑挑!正好我还能赶着做件新衣裳,留着元宵看灯穿。”
望族张氏两房虽暗别苗头,但伍慧娘嫁的是二房,丈夫不占长是幺儿,小两口关门过日子倒是轻松自在。
如她所说确实嫁的好,大事不理,光操心吃喝玩乐,私房钱全用在穿着打扮上。
杨彩芽和许巧儿都笑起来。
伍慧娘自动自觉的找椅子坐,端了茶杯接着道,“你们也别笑话我小家子气,有妹夫在背后使力,我不占着是彩芽义姐的身份讨点便利,还不得落后那些爱攀比的夫人奶\/奶们?在这上头,我可不能让自己落后,这不丢了当义姐的脸?”
说着就指使起主人家的丫环来,让春分夏至去书房拿图样来看。
杨彩芽却是微愣,伍慧娘这话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