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氏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虽然锦云的话不像是假,可她还是派了人紧紧的盯着锦云,几天下来,也确实没什么不妥,她这才稍稍放下了些心。
冷宫那边,虽然一直没有德阳宫的人出入过,可关氏还是不放心,她觉得淑妃很可能会做那种事,只是不知道那所谓的证据到底是什么,但若是德妃知道冷宫的秘密,一旦找出来呈到刘昭面前,那她也就完了。
等了几天,也没见锦云有什么让她怀疑的动作,再加上刘阔那边更不能等,关氏再三思虑,还是将紫云叫到身边:“你今日去冷宫一趟,不要被人发现,卫雨清住的在靠东边的最后一间,你去好好找找,务必要找出来,无论什么,只要可疑的,都给本宫带回来。”
紫云连连应是,当即就只身去了冷宫。
Wшw •t tkan •C〇 冷宫地处皇宫最北面儿的一个荒凉而偏僻的角落,都是些废妃住在这里,有的甚至住了十多年,长时间的孤寂生活和倍受欺负,让她们大都精神恍惚,有的甚至还疯疯癫癫。
紫云一路小心翼翼的来到冷宫,到了门口,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踪后,才上前叩门。
来应门的是个年迈的嬷嬷,老眼昏花,面前站着谁也看不清楚,需得将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凑上去才能大概知道是谁。
紫云故意往后站了些,压低了声音道:“我是奉了德妃娘娘的命前来帮淑妃收拾东西的。娘娘心善仁慈,觉得淑妃就那么去了,也没个人帮忙收拾收拾。心中很是难过,特意命我过来看看。”
然后拿出一对金镯子塞进老嬷嬷手里,“娘娘喜低调,不想被太多人知道,嬷嬷在这里当差的时间不短,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老嬷嬷倒也识趣,嘿嘿的笑。露出一口缺牙,“姑娘放心。老婆子我都看不清姑娘长什么样儿,姑娘进去吧,在东面儿靠边儿的最后一间。”
完了又喃喃的自言自语,“这两天都是怎么回事。昨儿晚上才有人来了,今儿早又来。”
紫云心中一紧,忙问道:“你是说昨夜已经有人来过了?”
老嬷嬷点点头,“不过我这记性不好,昨天给她们带错了地儿,后来等人走了我才想起来,只得等下一次告诉她们了。”
紫云缩紧的心又稍稍放松了些,想了想,又从手腕儿上取下一枚关氏赏给她的玉镯子。“嬷嬷,今日我既然来过了,这以后谁若是再来。也没必要了。”
老嬷嬷眼神闪了闪,她也在宫中混了多年,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当即就笑呵呵的将镯子收起来,点头道:“姑娘放心,以后谁若是再来。我都跟他说是倒数第二间。”
紫云这才满意,然后朝着东面儿而去。
冷宫里面住的地方甚至比宫女都还差。屋内除了最简单的家具,再没有别的,地上还是泥巴地,一到落雨天,地下就会很潮湿,根本没法儿住人。
紫云推开门,落下一堆灰尘,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她有些害怕的看了看房梁最大的一根柱子,那里就是卫氏上吊的地方,若非必要,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来这里的。
嫌弃的捂着鼻子,她踮着脚尖走进屋内,看着昏暗的房间,一时不知从什么地方开始找起,更不知道到底要找个什么东西。
紫云左看右看,最后决定从床上开始找,床上铺着薄的可怜的棉絮,她将棉絮都扔在地上,看着木板铺成的床板,在床板上拍了拍,试图找到个暗匣,可是将整个床板都取下来,她也没找到什么东西,只能放弃了床,改为床底。
为了方便寻找,她费力的将床挪到一边,露出了床底下,本以为没什么发现,却不想床底下有一块明显被人挖过的新的痕迹,她心突突的跳,难道真的在这里?
这样一想,也顾不得脏,用手将那块图抛开,果然,不一会儿就发现了一张混着泥土的白布。
她紧脏兮兮的将白布取出来,见到上面血迹斑斑,吓得一下子扔出了老远,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差点叫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稍稍缓过神来,颤抖着将白布捡起来,匆匆将上面的内容看完,却是脸上唰的一白,急的踉跄着往外跑。
紫云气喘吁吁的冲进安处宫,浑身上下都是泥巴,看上去很是狼狈,她顾不得整理仪容,进门就大声道:“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关氏眉头微微一皱,看着紫云闯进来,呵斥道:“放肆,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皇上在此,成何体统,还不赶紧退下。”
紫云心头咯噔一声,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啃屎,疼的龇牙咧嘴却不敢呻吟。
她颤抖着匍匐在地上,惶恐道:“皇上恕罪,奴婢——奴婢这就退下。”
刘昭脸色一沉,淡淡道:“爱妃,既然她跑的这么匆忙,肯定是真有急事,不妨让她说说。”
关氏知道紫云是从冷宫而来,这般慌张,肯定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又怎么敢让她说呢,遂笑道:“她能有什么急事,肯定是心急这个月的月例还没发到手上。”
紫云恍然,连连道:“是的皇上,奴婢——奴婢每月都要给家里汇钱,刚收到家里来的信,说是母亲病了,奴婢这才急急来求娘娘开恩,能提前发放这个月的月例,奴婢也好给母亲汇钱看病。”
刘昭淡漠的看着她,身为帝王,他最擅长的就是揣摩别人的心思,怀疑听到的每一句话,而紫云这点小伎俩根本瞒不过他,他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事,便沉声道:“朕不喜欢不说实话的人。”
紫云害怕的看着关氏,在刘昭面前,她吓得口都不敢开,又怎么脱身呢。
关氏握了握拳,道:“皇上,前几日父亲从外面带了两壶酒给臣妾,臣妾尝了尝,味道还不错——紫云,你去将酒壶拿过来。”
紫云如释重负的爬起来,恭敬的退下,然而还没走出殿内,膝盖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的一击,她吃痛的摔倒在地上,从怀里飘出一张泛着红色的白布。
关氏眼中一紧,知道那肯定是至关重要的东西,呵斥道:“毛手毛脚的,还不赶紧退下,下去自己去领罚。”
紫云吓得手抖的厉害,试了几次才将白布捡起来,正准备退下时,刘昭却沉声道:“拿上来。”
紫云脸色一僵,顿了顿,才小声道:“皇上,这是奴婢的母亲写给奴婢的家书。”
“朕让你呈上来,你敢抗旨不尊?”刘昭脸色阴沉。
关氏勉强一笑:“皇上,不过是一封家书而已,何必跟一个奴婢计较呢。”
刘昭看了景公公一眼,景公公会意,不理会关氏,径直上前去拿那张白纸。
紫云条件反射的躲开,却猛地顿住脚,旋即立马跪下,哭泣道:“皇上恕罪,奴婢——奴婢——”
她找不到借口,心中又急又怕,这东西不能让刘昭看见,绝对不能,景公公已经伸手来夺,她脑袋一片空白,突然将白布揉成团,然后猛地塞进嘴里,试图将其咽下去。
景公公脸上一狠,一脚踹在紫云的腹部,紫云吃痛,哇的一口吐出了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白布。
景公公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包着手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眼睛先在上面一扫,然后脸色微微一变,才将其呈给刘昭,“皇上,是封血书。”
刘昭眼里闪过一抹疑惑,“血书?”
他看了头两个字,认出了是卫氏的字,想着卫氏已经死了好一段时间了,怎么会突然冒出一封血书?
不过等他将血书看完之后,整个人都充满了戾气的看着关氏,指着后者,气的双眼通红,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紫云已经不敢多想,几乎是匍匐在地上,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关氏虽然不知道血书上写了什么,不过却也能从刘昭的表情上看出事态的严重,她眼眶一红,立马跪下道:“皇上,臣妾不知道这上面写了什么,可这段时间确实发生了太多事,臣妾以为,定是有人在幕后操纵了这一切,先是贵妃,然后是淑妃,接着就是臣妾,皇上,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刘昭愤怒的看着关氏,“误会?是不是误会,朕看一看便知道了,来人,将贤妃的床给朕掀开。”
景公公已经看过了血书,当即就叫了两禁卫军进来。
关氏脸上猛地变得苍白无血色,她惶恐的看着刘昭,“皇上,您这是何意?为何要搜臣妾的宫殿?”
“为何你会不知道?你若是什么都不做,为什么要害怕?”
关氏语气一顿,跪在地上抓住刘昭的衣摆,咬着唇哽咽道:“皇上,臣妾不知道您误会了什么,可是臣妾绝对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您今日这一搜,就是对臣妾人格的侮辱,皇上,看在臣妾与您十多年感情的份上,请您一定要相信臣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