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越拖越久,刘真的情况也愈发的不好,之前还会一天中醒来一次,现在是连着几天都昏迷不醒。
崔氏忧心忡忡,整日整夜的守在床边,不敢离开半步,人也憔悴了许多,刘昭看在眼里,心中焦急不堪,偏偏关氏也命在旦夕,他不但要应付关振斌的质问,还有那些各怀心思的大臣的逼问。
身心俱疲之下,他将朝中越来越多的政务都交给刘玄处理,而去了一趟折兰殿的刘玄,似乎也真的有些变了,不再是从前那种对谁都慈善眉目,犯了错的宫女太监照罚不误,对于有功的人,则是奖赏有加,一时之间引得大臣们赞不绝口,都觉得这才是帝王该有的风范。
小安子悄声来到刘玄身侧,小声道:“殿下,奴才已经让人比着画像去找人,重点就先从兆祥所开始。”
刘玄眼神微微一凛,虽然心中很是歉意,可若是真的如阿文所说,他一定不会放过刘岩的。
察觉出刘玄变化的刘岩,面上虽然没什么,可心里,却觉得刘玄的改变一定出于某种原因,几乎是潜意识的,他第一个怀疑的便是阿文。
来到司籍库,阿文正在打理后院的蔬菜,肥沃的土壤上长满了整齐排列的小绿苗,看着绿油油的很是可爱。
这里没有肥料,只能靠天然的粪便,阿文依旧是找了人挑了几桶粪,然后亲自将每一株小苗都灌溉到。心里盼望着将来能长出好的果实。
刘岩推开后院的门,顿时一股粪便味冲刺着他的鼻子,他忙用袖子捂住。惊道:“你在干什么?”
阿文站直了身子,扭了扭发酸的腰,“没看到吗,灌粪啊,对这些菜苗儿来说,这就是营养。”
刘岩嫌弃的往后挪了挪,直到阿文取下来手套口罩后。他才瓮声瓮气的命令道:“你出来。”
阿文没有理会,又开始拿刀劈竹子。这些竹子是她让言慕在后面竹林里砍的,只是言慕还没来得及劈开就匆匆走了。
刘岩面上一怒,走过去夺过她手中的刀子,怒道:“本宫说的话。你就不放在眼里,他刘玄说的话,你就当圣旨是不是?你是不是在他面前说了什么,否则他不会像现在这样。”
阿文无辜的耸了耸肩,“奴婢不过是个司籍,人微言轻,就算说了什么,也不至于能改变太子殿下吧,二殿下您太看得起奴婢了。”
刘岩狠狠的甩开她的手。哼道:“你不承认也罢,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跟我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阿文呵呵的笑,故作惶恐道:“奴婢挺怕的,殿下您多心了,奴婢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和您作对呢。”我只是在帮刘玄而已!
她心里补充道。
“最好是这样,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说是吧。七小姐——”刘岩嘴角带着冷淡的笑,充满了戏谑。
阿文面色不改。恭敬的福了福,“恭送二殿下。”
刘岩冷哼一声,一甩衣袖愤愤离开。
无忧从墙垣上跳进来,来到阿文身边道:“他若是敢说出你的身份,我便直接杀了他。”
阿文摆了摆手,“不用,关于我的身份的问题,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她看了眼天色,觉得正好吃午饭了,便道:“走吧,我做饭去。”
无忧嘴角忍不住弯起,跟着阿文去了厨房,这一次,终于轮到他给阿文当副手了。
两人很快的做好了饭,阿文却有些食不知味,神情看上去焉焉的。
无忧见她有心事,担忧道:“怎么了?”
阿文笑了笑,“没什么,只是——”
只是最近没怎么见到言慕了,也不知是自己多疑还是怎么的,总觉得言慕有些刻意躲着她,没道理啊,按理来说她与言慕之间应该不存在什么问题,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阿文脑海里却想起另一个人,那个被称作四娘的人,是言慕的手下之一吧,她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无忧有些闷闷的,两人这顿饭吃的都不甚开心。
等到下午的时候,阿文又像是试探似的来到后院蔬菜园子,见到园子内空无一人时,愤愤的哼了一声,砰的一声将门关上,转身就走。
武清无奈的看着言慕,“阁主,您既然都来到这里了,为什么不去?”
言慕却没有说话,而是道:“走吧,去锦阳宫。”
富察尔得知言慕到了之后,欣喜若狂,佐察一直没有再找到机会进阳一阁,他还想着若是能让言慕出手帮忙,说不定还能尽快的查出来。
“言先生,我们已经知道那阳一阁里面必定是有您说的东西,只是一直苦于找不到机会进去,还想请言先生务必要给我们指点指点迷经。”
言慕眼神冷淡的看着佐察和富察尔二人,语气中像是失望似的,“我已经给你们指出了一条路,这么长时间你们竟然还没找到进去的方法,太让我失望了。”
佐察哪里受得了他的气,怒道:“若不是你给我吃的那劳什子的东西,我能一个月什么都做不了?你还说我。”
言慕眼神冷的一扫,富察尔就责备的看着佐察,“太子——”
佐察恨恨的扭过头不去理会。
富察尔歉意的看着言慕:“言先生,还请念在太子尚还年幼的份上,不要怪他,他并无恶意。”
言慕不在意的摆摆手,想了想,“这一次,我会帮你们进去,只是进去之后要如何做,可就看你们的了。”
佐察眼睛亮了亮,狐疑道:“你有办法?阳一阁守卫森严,等闲根本进不去。”
言慕只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字。
富察尔愣了一瞬,旋即立马狂喜,“先生果然妙计,为何我们之前就没想到呢。”然后拱拱手,“多谢先生。”
景公公脚步匆匆的走进兴德宫,语气中是难以掩饰的喜意,“皇上,找到了——找到了。”
刘昭嚯的起身,急问道:“什么找到了?”
“解药找到了。”景公公笑着将一个瓷瓶呈给刘昭,“之前的人找的不仔细,老奴后来亲自又找来一遍,果真是找到了,太医说了,是七公主所中之毒的解药。”
刘昭面上狂喜,“快,去德阳宫。”
崔氏一听找到解药了,激动的又哭又笑,又怕万一有什么闪失,让太医将解药亲自查了,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让刘真服下。
服下解药不过才半个时辰的样子,刘真就能睁开眼,却对这些天发生的一切恍然未觉,只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又觉得浑身酸疼的厉害。
红双笑着道“是在床上躺太久了”,然后就让云卷带着刘真在院内转了几圈,当是活动筋骨。
听说刘真好了,阿文也很高兴,当即就带了些好玩儿的好吃的去了德阳宫,刘真许久不曾见到阿文了,抱着她狠狠的哭了一通,哽咽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这段日子差点死掉,这个害人精,活该她自作自受。”
她说的当然是关氏了,安处宫里只找到刘真的解药,至于关氏,只是因为刘昭还有话要问她,这才一直使了人参吊命。
可这只能将死期往后拖延罢了,关氏的情况一日比一日糟糕,刘昭的心情也一日比一日暴戾,甚至几次连朝都不上。
刘真又忍不住担忧:“我听母妃说,贤妃恐怕撑不过这个月了,她若是真的就这么去了,父皇就得面临着朝堂上那么多人的压力,这可如何是好?”
阿文一面笑着点头,一面却在想,她虽然很想让关氏受到相应的惩罚,也知道关氏服毒只是为了施苦肉计,好让刘昭对她从轻发落,可是现在,关氏命不久矣,服毒之前的她,真的没有预料到这种后果吗。
“文姐姐——文姐姐?”刘真在阿文眼前晃了晃。
阿文回神,歉意一笑,“公主赎罪,奴婢只是在想昨天听到的一件事儿,不知该不该给公主讲。”
刘真奇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阿文顿了顿,才缓缓道:“公主病的这几日,虽然刻意隐瞒了并没有告诉天朝,可天朝对和亲一事却一点也不着急,似乎在故意逗留似的。”
刘真脑海中又浮现出佐察的脸,脸上微微发烫,唤了云卷过来,又对阿文道:“文姐姐,我躺了那么久,想出去走走,文姐姐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阿文知她要去哪里,也不阻止,笑着应了。
三人来到锦阳宫,刘真却在门口瞅了瞅,羞答答的不敢进去。
阿文推了她一把,“既然都来了,还是进去看看吧,反正以后也是要见面的。”
云卷却不赞同,刘真到底还没有收到圣旨要嫁给佐察,何况就算是真的有了圣旨,更不应该见面,免得遭人话柄。
“公主,奴婢看我们还是快点走吧,您这才刚好,不宜走动太多。”她劝道。
阿文见刘真一副不乐意的样子,笑道:“那不如这样,奴婢进去看看,公主您有什么想问的,奴婢都帮您问了,回去再告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