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将情况汇报完后,等着阿文吩咐。
阿文懒懒的靠在椅子上,天气很冷,脚上的伤也阵阵的痛,她轻声道:“你是不是心里在想,这样做未免太残忍了些?”
顿了顿,又继续道:“其实你这样想我也理解,毕竟女人一生,若是清誉毁了,也几乎是等于死路一条了。”
陈良怔了怔,摇头道:“东家也是被逼的,若非她先有害人之心,何苦现在自作自受,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阿文的语气很淡,“你虽然是我带回来的,可也实在没必要一切都迎合我的意思,怎么想就怎么说。”
其实对于这个陈良的来历,却还有一番话,第一次见到陈良,是在长水县的乞丐堆里,阿文因为时常要找小乞丐给自己做眼线或者跑腿,就在那破烂的庙里,她见到了蓬头垢面的陈良,后者虽然一身狼狈,可对于她给出的食物,却并没有急着去拿,反而与她交谈起来。
交谈过程中,阿文发现此人竟然很有学识。
陈良说自己之前本是个掌柜,只是遭奸人陷害,差点性命不保,只是好在只身一人无牵无挂,便想着来长水县另谋出路,奈何丢了身上仅有的银钱,最后只能沦落到沿街乞讨的地步。
阿文欣赏他的才干,也可怜他的身世,正好当时绝色坊还差个掌柜的,便将陈良带了回去,至此以后,陈良便一直住在刘宅。
“李家得知了此事,当即就退了婚,至于那个无赖男人,就咬定不松口了,逢人便说自己和罗小花有了夫妻之实,现在整个长水县几乎都知道这件事了,恐怕她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了。”陈良道。
阿文点点头,嗯了声,让他先下去。
月底,孙亮要参加武考乡试,考场定在县衙,由魏中驰和另一个县的县令一起作为主考官。
为了表示自己对孙亮的支持,阿文特意陪着他去了县衙,虽然她与魏中驰是两看两相厌,不过只有参加考试的人才能进县衙,所以她就等在外面着,只是天气太冷,即便穿了厚厚的皮袄,她还是冷的瑟瑟发抖,最后,不得不在附近找个茶馆儿坐着等。
考试进行了两个时辰,阿文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又来到县衙门口,刚好见到孙亮走出来,面上带着笑。
她微微一笑,上前道:“看来结果不错了。”
孙亮很是兴奋,“俺过了,几十个人里面就选了三个,他们都夸俺,说俺是解元。”他显得有些得意。
“竟然是头一名?”阿文有些差异,她以为能进前三就已经很不错了。
孙亮点点头,继续道:“考官说明年二月就会进行会试,听说会试上的人更是厉害,俺这点水平还不够,这段时间俺要去知州找师傅,阿文,俺一定给你考个武状元回来,你要等着俺。”
阿文边听边笑,拍了拍孙亮的肩膀道:“行,你当了状元,到时候可别嫌我寒碜不认我,到大地方去,我建议你先把这土得掉渣的口音改了,长得还不赖,每次听你说话,我都有一种夹在男神和丝之间的痛苦感觉。”
孙亮虽然没听明白,可也大致懂了她说的什么,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俺---我这不是习惯了吗,你让俺----我换过来,这一时半会儿的也难,俺---我看啊,等来年俺---我中了会元,肯定能改过来。”
阿文听着他蹩脚的话,笑个不停。
分开的时候,她又特意问了孙亮什么时候动身去知州,好送送行。
“后天就走,俺跟另外两个说好了,到时候大家一起去。”
阿文哦了一声。
水磨村至今还没人中过解元,特别是九幽国这种比起文更重武的国家,要考解元实在不易,李氏奔走相告,只一天,水磨村甘泉村甚至周边其他的村子,都知道了她家孙亮中了解元,一时间也是门庭若市引得人纷纷拜访。
李氏活了大半辈子还从这么出名过,那满面的红光的,在孙亮离开的头天晚上,竟然大方的请了全村的人用席。
让阿文比较诧异的是,她和刘氏竟也在邀请行列之内,席上,反倒没见着马氏和罗小花。
这一夜,李氏最为开心,反观孙亮,前两日的喜色已经荡然无存,相反的,隐隐带着几分愁绪。
“阿文,你吃完饭就回去了?”他趁着小解从桌上溜下来,来到女眷席。
阿文放下筷子,玩笑道:“当然得回去了,难道还要住你这儿。”
孙亮犹犹豫豫的看了刘氏一眼,脸上有些不自然,他拉着阿文悄声道:“你过来,过来俺---我跟你说句话。”
阿文眼看着一碗红烧猪蹄上了桌,挣脱开,一边去夹那猪蹄,一边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遮遮掩掩的难道做了什么亏心事?”
“胖儿---你这孩子,去哪儿了,还不过来给你王伯敬酒。”李氏的声音盖过院子里所有的杂音,准确的落进阿文和孙亮的耳中。
孙亮脸上露出一抹着急,为难的左看右看,最后在阿文耳边匆匆放下一句,一溜烟人就跑开。
刘氏不解的道:“胖儿找你做什么?”
“啊?”阿文茫然的摇头,“刚才他说什么来着,没事儿,吃完饭再去问问。”
吃过了饭,阿文本想去找孙亮问刚才说了什么,可却怎么也不见他的踪影,问了李氏,也说不知道,没办法,阿文只能先回去了。
翌日,因为孙亮要早走,阿文也起了个大早,可门刚刚一开,就看到孙亮脸色苍白的站在院子内。
“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阿文很是诧异,忙上前道。她见孙亮头上还有白霜,似乎一早就在这儿等着了。
孙亮眼眶微微一红,顿了顿,才瓮声瓮气的道:“你昨晚怎么没去?”
“去哪儿?”阿文茫然的看着他。
“俺说有话要跟你说,让你在村头等俺,你没去,俺在那里等了---等了很久都不见你来,你为什么不来?”孙亮紧紧的盯着阿文,鼻头一片通红。
阿文回想起昨夜他说的那句未听清的话,原来是说“村头等你,有话要说。”
她歉意的看着孙亮,“我真的没听清你说什么,吃完饭本想问你的,又找不到你人,不过你找我做什么?有什么话还非得在村头去说的?”
孙亮灰暗的眼睛忽地一亮,“这么说你是没听到才没去的?”
“听到了我能放你鸽子?”阿文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出发?”
孙亮从脖子上取下一枚玉佩,“俺马上就走了,阿文,你等着,明年俺一定会中会元,然后中状元,等俺连中三元---俺就回来----回来----”他面上一片绯红,很是羞涩的样子。
阿文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刘氏叫她,她才一愣,清醒过来。
刘氏看着她手中的玉佩,问道:“刚才胖儿来过了?”
“嗯---走了,估计要明年开春才会回来,果然好男儿志在四方啊。”阿文淡笑一声,将玉佩收进怀中。
吃过午饭,闲着没事儿,刘氏就开始做针线,她不仅自己做,还拉着阿文和自己一起做。
“女孩子就是要多学学女红,否则将来不得婆家喜欢。”刘氏絮絮叨叨的道。
阿文本来是不会针线活的,可来了一年多,也多多少少学了些,她一边迅速的落针,一边出神的想着自己的事儿,终于---
“啊----”一针走偏,扎在指头上,她怔怔的盯着指头的一点血红。
刘氏一急,忙问道:“怎么了,扎手了?”
阿文不在意的甩甩手指,又放嘴里一吸,淡淡的血腥味儿,“没事儿没事儿---娘,你先做着,我出去一趟。”
刘氏本想问她这大冷天儿的要去做什么,见她又实在匆匆,只好说了句注意安全,心道回来再细问。
阿文来到孙亮家门口,将手心的玉佩紧了紧,然后敲门。
“谁啊?这大冷天儿的不在家里敲什么门----”李氏念念叨叨的开门,见是阿文,不禁奇道:“你来干什么?胖儿都走了。”
“我知道,我是来还东西的。”阿文将玉佩递给李氏,温润的色泽,一看就是从小戴到大的贴身东西。
李氏脸色大变,一把夺过玉佩,厉声道:“这玉佩怎么在你这里?”
“你儿子给我的,我觉得不适合,他回来了,你到时候给说一声儿。”阿文淡淡道,然后转身就走。
“等等---”李氏一边将玉佩收好,一边狐疑道:“真的是胖儿给你的?”
“嗯---”
“那---那你咋还回来了?”
“太贵重了,我不适合。”阿文耐心的解释道。
李氏露出些不屑的笑,扬声道:“也是,俺家胖儿将来是要当状元郎的,到时候多的是女子,你肯定不行。”
阿文并没有理会李氏的话,转身就走。
回到家,刘氏问她去哪儿了,阿文只是摇头说没什么大事。
其实并非她不愿意告诉刘氏,只是孙亮的原话是“中了状元就回来提亲”,阿文有一瞬间是被狠狠吓到了,她还有半月才满十二,竟然就要考虑婚姻的问题了,这着实太吓人了些。
夜深人静的小路上,时而一股阴风吹过,阴冷的让人浑身战栗。
“阁主,一切准备妥当,什么时候动手?”
面具男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沉声道:“三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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