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两个人头一次爆发争吵,却是最凶的一次争吵。从前的种种分歧、芥蒂猜疑,其实一直都在,只是他们两个以各自的方式选择了掩耳盗铃。
陈云正顾忌着曼曼身子沉重,心情压抑,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但他毕竟还小。
沉默不代表他就能够从容,闭嘴不代表他真的豁达,那些无可耐何的东西慢慢积累,以压力的形式越积越大,在得到正确方式的疏导和发泄的情况下,终于在这个时刻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爆发。
曼曼这些日子对陈云正言笑宴宴,似乎放下了自己那些小心思,打定了要和陈云正好好过日子。
可其实她一直耿耿于怀。
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本来就不同,她和陈云正之间又有太多的理由使得他们两个在某些问题上有原则性的分歧。
陈云正又不是凡事都跟她说的明明白白的人,她自己又猜疑过度,一来二去,两个人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
只不过你对我好,我对你也好,把这些事情都藏起来了。
却因为流言一事,让两个人再度针锋相对。
名份问题,于曼曼来说不只是身份认证的问题,还有安全感的问题,也是她最在意的问题,听陈云正这般质问,她倒笑了,讥嘲的看着他道:“是啊,为什么非得逼你娶我?流言不是很好的例证吗?你也知道尴尬,那我呢?所有人都知道你是陈家六爷,那我呢?所有人都知道你尚未娶妻而我确实嫁过人,所有人都知道你前途无量,而我呢?怀着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借着你的光得到所有人的尊敬,可实际呢?你可以把所有传流言的人都打杀了卖了,但你能阻止他们心里怎么想吗?她们叫着我苏姑娘,苏姑娘,我算哪门子的姑娘……我又不是青楼里的婊,子……”
陈云正被刺激的血直往脑门上涌,恨声道:“你别胡说八道。”
曼曼吸了口气,道:“我没有,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一直都知道。”
他喘着气,道:“别逼我。”他一直在谋划,如果不是曼曼意外怀了身孕,他的计划说不定已经成了一半:“你还想让我怎么样?我一直在努力,倒是你,除了拒绝、逃避、质问,你又都做了什么?”
曼曼无耐的道:“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陈云正喝道:“够了,苏曼曼,你从来都是这样,从来都是,你觉得你现在把从前的一切都否定了有意思吗?”
没意思,可她能如何?她一直不想这样。
曼曼瞪着陈云正,看他气的直呼哧,眼睛里便露出了不忍和同情,她试图放软:“我不是否定从前的一切,我只是在抱怨,抱怨我自己做得不够好。如你所说,我也一直在努力,我努力抹杀我和你之间再明显不过的差距,我努力的抹杀我心底的不安全感,我努力的劝说着我自己和你珍惜并享受现在的幸福时光,我努力的降低我自己的存在感,我努力的对自己说,过去的就过去了,你还相信我,你还喜欢我,我努力的劝我自己接受你的喜欢并喜欢你……所以我不在乎这些流言,也不希望这些流言成为伤害你的利器,仅此而已。”
她伸手去抚陈云正的手,却被他毫不留情的甩开了,带翻了他面前的茶碗,茶水流了一炕桌,他愤然道:“哈,你还真是不容易呢,这么努力,也不过是勉强的接受我不值一文的喜欢,也不过是勉强喜欢上我罢了……”
曼曼收回手,有些无力的抚额。怎么她这么直白的表明了自己的心迹,换回的却是他的歪曲呢?
她有勉强吗?她的这些努力在他眼里就是这么的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曼曼闭了闭眼,道:“我不知道说什么了,随你吧,你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我累了。”她也不去收拾满炕桌的水,也不去扶倒了的茶碗,径自下了炕,往内室走。
身子却被陈云正牢牢的把住,轻而易举的把她按倒在炕沿,他在她耳边冷笑着道:“我说对了?你心虚了?所以你又想把自己缩回壳里?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就把话说的更清楚一点啊。苏曼曼,我做的还不够吗?你还希望我怎么做你才满意?”
他粗鲁的扯着她的衣服,在她肩头、胸前的肌肤上啃咬着。
曼曼无比的愤怒。每回他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的愤怒,他也不过是仗着两人悬殊的武力欺负她而已。她很想顺从,可是这份耻辱让她没办法顺从。
挣扎间一个耳光抽过去,曼曼喝道:“你闹够了没有?”
这算什么?这就是爱吗?为什么现实的爱这样尖利?好像脆弱的随时都会碎,锋利的边棱毫不留情的割伤着彼此。
他做了那么多,她看在眼里,却不想原来他这么委屈。是不是她努力了这么久,他也看在眼里,明白她其实也这般委屈?
两个人的委屈碰撞到了一起,便成了伤害对方的武器?
明明她是不愿意他受到伤害,到头来还是他伤害了她。
既然注定在一起就要彼此伤害,为什么还要努力的在一起?
陈云正挑开了曼曼的亵衣,强势的分开她的腿,跻身于她的两腿间,那种势在必得的坚决让曼曼绝望。能不能不要总用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
就算再多的欢爱能够消除彼此的怒火,能够暂时压下矛盾,可以后呢?矛盾问题还在那,不曾因为欢爱而发生一点一分的改变。
陈云正脑子里没有别的,他只想让曼曼完全屈服,与她的牙尖嘴利和执拗的执着相比,只有在她身下欢娱的片刻她才会柔顺。
他强硬的挤进她紧窄的花径。
没有准备好的花径干涩、狭小,因着本能缩紧想要将异物挤出去,反倒带给陈云正更大的刺激。
曼曼没有再试图挣扎,她疼的蹙起眉,却没有吭一声。
她一再的反省,到底自己做错了什么,是从哪一步开始错的,还有没有弥补的机会。
陈云正见不得曼曼的心不在焉,她虽然吃痛,可是眉眼间都是迷茫,无一处不显示着他虽然占据了她的身子,却无法把握住她的心,此时她已经魂游天外,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发呆。
陈云正凶狠的豁开阻碍,完美的达成了他想要的,他强迫曼曼注视着他的脸,冷酷的道:“名份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你可以忽略掉那个人是不是我?”
曼曼不回答,只蹙眉看着他不掩青涩稚嫩的脸,忽然伸手摸了摸他有些红肿的脸颊,轻声道:“既然不重要,为什么你还那么痛?如果只是因为我在乎,你大可以不在乎。言直——”她第一次这么叫他,叫得陈云正心头一阵悸动,身下不由的就是一顿。
曼曼伤感的道:“我老了,想要的东西,和你想要的不一样。我真的在努力,可是你看不到,我们之间有差距,这是事实,别不承认……”
她的确老了,而他还年轻,她不可能逼迫他忽然之间就变成一个成熟的有掌控一切能力的男人,也不可能因为他某一个时期的优良表现就真的把他当成大人。
曼曼垂下手,苦涩的笑了笑。也许她该做的,便是退一步。他说的对,为什么非得逼着他娶她?
她其实也不是非嫁人不可?
既然不在乎,既然敢面对过去,又何必在乎别人对她的称呼,又何必在乎别人看她的眼光?
曼曼轻轻扭过头,一滴泪流进冰凉的鬓角,就像短暂的流星,迅速的没留一点痕迹。
陈云正紧紧抱住曼曼,将头埋进她柔软而丰满的胸前,强抑住眼睛里热辣涌流的冲动。明明他不想这么对曼曼的,明明他想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的,可到头来伤害她最深的还是自己。
他总是恨曼曼在意那个无足轻重的名份,可其实他知道曼曼想要的名份跟实际的名份是不一样的。而这个名份对于曼曼的意义,他知道的要比曼曼所认知的还多还深刻。
他很想给,但是现在做不到,他没办法一夕就达成目标,所以其实他比曼曼想像的还要焦躁。
但曼曼本身就已经很焦虑了,他不可能再把自己的担忧加到她身上。
两人沉寂了许久,陈云正才把曼曼抱起来,替她拢好衣服,说不清是歉疚还是执迷不悟,缓缓的道:“曼曼,我们好好的……”
夜色沉沉,躺在床上的两个人都还没睡。不过彼此都不愿意表现的这么明显,谁都在摒着呼吸,仿佛生怕被对方窥探到秘密一样。
曼曼累的腰疼,她很想翻个身,可她知道陈云正在装睡,所以更不愿意打扰到他。两个人都默契的闭口不言,好像这样先前的争吵就不存在一样。
曼曼在黑夜里扯开唇角自嘲的笑了笑。她还真……可耻,又不是真正的十六岁,真以为有着一张青涩稚嫩的容颜,就可以装着自己有一颗不老的心了?
她一直在无谓的纠结中逃避,离又离不开,在一起又不开心,她在折磨谁啊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