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一阵,冯保扭头看向了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的王思明,很是慈祥的说道:“思明啊,等着沈崇名一高升,公公我必会将你提到海事衙‘门’总督的位置,不知道你有什么新的打算吗?”
终于提到了自己想听的事情,王思明心中也是‘激’动地厉害。 好在隐忍了这么些年,一点点定力他还是有的。“公公,属下做了海事衙‘门’总督,这便是您的衙‘门’了,但有吩咐,属下一定做到。”
冯保的今日的心情,简简单单的就是两个字,舒坦!“嗯,说得好,眼下公公我便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办。”
“请公公吩咐。”王思明立刻站起身来,一脸谦卑的说道。
“事情倒也不难,那就是利用你手中的权势将通达车马行整垮,这一行获利颇丰,万一沈崇名银子多撑得慌学做朱翊銮,朝廷是会有大麻烦的。”
王思明赶紧点头,一脸敬佩的说道:“公公远见,属下佩服。”
“呵呵,好说好说。”冯保‘春’风满面,一招得胜,满盘皆赢啊。
此时此刻,同样有人彻夜难眠。不是兴奋地,而是切切实实的焦虑,这人除了高拱,便是肖鹏程和师丙正了。此刻,三人坐在高拱书房,六目相对,却是一时无言。
肖二少是三人中最沉不住气的一个,其实也不能怪他,三个人这么一坐两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可是一句话也没说。
“高大人,局势危急,您老赶紧想想办法吧。”肖二少面容焦急的说道,第一次,自己竟然是觉得如此坐卧不安。
高拱须发‘花’白,前段日子的一场大病,让他更显老态。再加上这段时间烦心事不断,整个人也显得愈发消瘦了。
“鹏程啊,你先坐下。”高拱摆了摆手,并没有直接回答肖二少的问题,说句心里话,眼前的局势他已经无能为力了。短短的两个月,张居正竟然将朝中众多大臣笼络到他的身边,更是和冯保联起了手,直到此刻自己才返现,原来自己真的是老了。
又是一阵沉默,高拱这才说道:“此事怨我,没料到会被张居正乘虚而入,到头来,却是要害了崇名。”
“大人,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些居心叵测之徒还不一定谋划了多长时间,您如何又能防得住。”眼看着高拱神情低落,师丙正赶紧开口劝道。
肖二少也觉得心中过意不去,沈兄能有今日这番成就,和高大人的提携是密不可分的,如今他处于险境,又如何能怪罪到高大人的头上。“高大人,您可别这样,您这么说,让沈兄何以自处?”
高拱苦苦一笑,“不提这些了,如今的局势我们也只能见招拆招了,你二人在崇名回来之前务必要警醒一些,万不可被他们抓了把柄再生节支。”
“是,请大人放心。”二人齐声应是,心中却是悲凉不已,咱们兄弟,何时如此被动过。
高拱点了点头,摆手道:“时辰不早了,你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切记,一定要将崇名的家人安抚好,想想办法,还是尽快的送她们离开京城吧。”
肖二少点了点头,说道:“高大人放心,这件事小子已经安排了,再过几天皇家商贸行有一批货要前往泉州,届时她们会跟随离开的。应天府那边陈骁已经安排妥当了,定可保的嫂嫂和侄儿们安全无忧。”
“嗯,如此便好。”高拱连连点头,这也是眼下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就算是倒是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于连个根也留不下。
出了高府,兄弟二人却没有急着分手,而是徒步在街上溜达起来。
“阿丙,其实我觉得沈兄还是不要回京城的好,天大地大,他去哪里不能逍遥,何必回京赴险呢。”肖二少低声说道。
师丙正摇了摇头,苦笑道:“沈兄的为人你我清楚,让他轻易服输如何可能,于其徒劳无功的去劝他,倒不如你我兄弟安排一番和沈兄并肩作战一场,就算是死,那也是轰轰烈烈了。”
“哈哈哈。”闻言,肖二少不由畅声大笑起来,就见他拍着师丙正的肩膀说道:“阿丙啊,一直都觉得你胆小怕事,没想到今日却能说出这番话。这辈子能和你做兄弟,我肖鹏程也算是没白来世上一遭了。”
师丙正摇头苦笑,没料到自己在兄弟心目中,竟是这幅熊样。
“大人,南方急信!”就在这时,一名‘侍’卫迎面匆匆走来。
师丙正和肖鹏程二人眼前顿时一亮,赶紧接了过来,手忙脚‘乱’的展开了信纸。
:阿丙,鹏程。京城局势为兄已知,事已至此虽有心一搏却顾虑甚多,家人,朋友皆是牵挂。
此事如何应对,为兄心中已有计较,未回京之前望你二人闭‘门’谢客不再理会此事,届时为兄自有保身之计,切莫焦虑惊慌。
兄,沈崇名字。
短短的几句话,却是让二人悬着的一颗心落回了肚子。虽然沈崇名字里行间透着一个暮气,可智谋出众的象形在二人心中却是越发的高大起来。远在千里之外,沈兄便有了万全之计,虽然是退守,可这份当机决断,却不是谁都能有的。
“好了,早些回去睡觉吧,明日你我一同卧‘床’不起,等着沈兄回来再说。”师丙正收起信件笑道。
“呵呵,有些天没睡个安稳觉了,今儿必须睡他个昏天黑地!”肖二少也是兴高采烈,既然沈兄说有保身之计,那必定是错不了的,这一切‘交’给他自己去办就好了。
双方偃旗息鼓,都在等着沈崇名回来在做最后较量,而主角沈崇名却是浑浑噩噩的倒在了南京驿站,守在身边的刘守有眉头都快皱的松不开了。
“刘大人,沈大人病情严重,实在是不已赶路,就让他在南京城好生休养一段时日吧。”陈骁轻声说道,几位南京城的名医束手无策,只能暂且用‘药’物吊着沈崇名的‘性’命。能不能活过来,却要靠沈崇名自己的毅力了。
刘守有长舒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马二蛋,笔墨伺候,代写一份奏折吧。”
二蛋哥急忙应是,没一会儿便将笔墨纸砚取来,准备一番,右手执笔道:“大人,怎么写。”
刘守有‘胸’中已有腹稿,回头看了一眼昏睡中的沈崇名,说道:“臣沈崇名,遥拜吾皇万岁。臣弱冠之年身居朝堂,全赖陛下青睐,数年来兢兢业业时刻不敢忘记回报圣恩,更决心效仿先贤为我大明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然,天数难定,此番征讨叛逆朱翊銮,微臣身染重疾以致卧‘床’,虽有心再为陛下效命却已是无能为力。卧榻之人不敢再轻言国事,望陛下体恤微臣准臣回乡养病,但有病愈之日,依旧愿为陛下再效死命!”
二蛋哥挥毫疾书,没等写完,已经哭成了泪人。刘大人说的多好啊,自家大人落下这一身病,何尝不是为了朝廷。却是没想到拼死拼活这么些年,临了却被人‘逼’迫到如此境地,这世间还有什么公理。
“好了,立刻发出去吧,皇上看到了,定会派那李时珍前来为他医治。”刘守有眼眶有些发红,却也是到了动情之处。
京城,皇极殿。骤然的九声鞭响,可是把候在外面准备上朝的臣子们惊得不轻,一个个只当是沈崇名大胜归来,皇上要庆贺!这朝局之争,一分胜负的时刻终于到了!
山呼万岁之后,群臣中有那眼尖之人豁然发现隆庆帝泪眼婆娑的坐在龙椅之上,这是怎么个情况呢?
“陈洪,你将沈爱卿的奏折为诸位爱卿宣读一遍。”隆庆帝摆手说道,神情极为难过。
陈洪也是神情悲戚,应了声是,抹了抹挤出的眼泪开始深情并茂的读了起来,一边读一边是泪如雨下,几度哽咽无法继续下去,短短的几句话,愣是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读完。
下面,高拱也是老泪,沈崇名的病情他也知道了,可怜自己这好徒弟,竟然成了这般模样。
至于跻身朝堂的师丙正,更是哭得淅沥哗啦的,这回可真不是沈兄装病啊。“皇上,微臣兄长病情严重,万望皇上派出御医前去医治,微臣求皇上了。”师丙正连连磕头,掷地有声。
“爱卿快快请起,昨夜朕已经连夜派人出了城赶赴南京,无论如何也会保全沈卿‘性’命。”隆庆帝泪水汹涌而下,大家都哭,自己也觉没什么不好意思了。
张居正也跟着抹起了眼泪,有几分是装出来的,但也有的是真情实意,毕竟沈崇名的功劳,谁也不能抹杀。
“皇上,沈大人自从为官以来,一直忙于朝廷之事,此番卧‘床’不起,皆因‘操’劳过度所致,此等忠干之臣,实乃千古难见,还望皇上大加表彰才是。一则彰显沈大人功德,二则晓谕天下百姓官员皆应以其为楷模。恕微臣大胆,请皇上赦封沈大人一等忠国公。”张居正的声音铿锵有力,倒也是合情合理。
“准。”隆庆帝想也没想便点头同意,哭的伤心的他根本没想到封沈崇名国公会引来什么麻烦。
“陈洪,你立刻拟旨,沈爱卿进爵忠国公,让他在南京好生养病,朕还有大事要托付于他呢。”
陈洪赶紧应是,当场便命小太监取来纸笔书写起来。传国‘玉’玺大印一戳,沈崇名这国公爷的名头就算是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