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起人鬼结合的爆炸案必须经过策划、准备****、安放爆炸物、拨打勒索电话、取款等等系列环节,一个人、一个鬼或者一人一鬼绝对完成不了。
我最初和许三妹通电话后,大吃一惊,许三妹的证言可以直接证明郑大官人是列车爆炸案的嫌疑人之一,因为向列车长办公室拨打勒索电话的就是它,这是目前锁定的唯一犯罪嫌疑人,也是头号嫌疑人。
阴界的犯罪嫌疑人有点眉目了,但阳界还没有发现一根犯罪嫌疑人的人毛。
列车已经发出十个小时,还有不到二十个小时必须在渝州火车站停靠。想到这里,我似乎看到K0044渝州火车站及其周边正在紧急撤离。空中,直升机不断盘旋,警报“乌拉乌拉”叫个不停;地上,年轻人、老年人、小孩你拉我、我扯你,你踩着我、我踏着你,争先恐后向前拥,仿佛世界末日到了。在很多人没有按时测出警戒区的时候,K0044列车呼啸而来,只听得一声巨响,车头拖着后面的车厢,在从铁轨尽头鱼跃而起,穿过前面几栋三十多层高的楼房,撞在楼房后面坚硬的悬崖上,后面的车厢像在空中盘旋几圈后,又像叠罗汉一样爬到前车背上。紧接着,一系列“轰隆隆”的巨响发出,十八节车厢先后爆炸,一朵朵蘑菇云腾空而起,几栋楼房像地陷一样塌下去,冲击波引发附近的油库及爆炸,房屋倒塌,没有来得及撤离的老弱病残被砸成肉酱……
在我心急如焚之际,许三妹又打来了电话,我顿时欣喜若狂,嫌疑人排查终于有了转机。我相信机缘,第一印象是仇万仞是列车爆炸案的嫌疑人之一。但是,仇万仞和列车爆炸案有什么关系、联系呢?也就是它在里面做了什么?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必须拿出完美的推理或者确凿的证据,要么迅速排除它,要么迅速肯定它。
我思绪飞速运转,寻找仇万仞和列车爆炸案的联系。想来想去,我从侦缉推理角度肯定仇万仞参与了K0044列车报爆炸案,至少参与了整个爆炸案的谋划,理由有三:
第一,目前有证据证明向掌官和郑大官人是一丘之貉,仇万仞和向掌官一丘之貉,虽然人际关系不适用等量代换原理,但从侦缉推理角度而言,郑大官人和仇万仞应该是一丘之貉。勒索一千万这样的列车爆炸大案,同案犯一定是有深厚情谊或者共同重大利益的人,这三个家伙的目前的关系完全符合这个推理。许三妹说的拐骗四个女孩杀害后贩尸卖魂的犯罪嫌疑人之一,其右手只有食指和拇指、其余三个手指被烧在一起的特征我再熟悉不过了,它的作案手法我再也熟悉不过了,这拐骗四个女孩杀人贩尸卖魂的人一定有仇万仞。也就是说,拐骗女孩杀人贩尸卖魂是仇万仞、郑大官人和向掌官之间的连接点。
第二、仇万仞作为修墓的石匠,长期开山取石,有制造、安放****的技能;其生长在我国和南越国边境,有获取手榴弹、手雷等炸弹的便利条件,也熟悉其使用方法。
第三、我们本趟差旅从彭州出发,一直有吸血鬼追杀,按照巫教善于连环布局的原理,吸血鬼极有可能事前就在回程给我们布好了局。
想到这里,我立即否定了自己的推理,因为我绞尽脑汁推导出的仇万仞与列车爆炸案的三个连接点,连我自己都说不服,更说不圆。
江处长接到我的报告后,说:二娃,现在的证据只能证明郑大官人是列车爆炸案的嫌疑人和仇万仞在“乱魂坡”杀人贩尸,不能证明仇万仞参与了列车爆炸案。但是,侦缉工作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和第一判断,这种直觉和判断不是唯心主义,而是建立在丰富的实践基础之上的经验积累。我认为,你的第一直觉和判断很有道理,这起爆炸案,就是郑大官人及其密切关系人共同谋划、实施的。你立即提审仇万仞,努力从它身上打开缺口,或者将它排除在外,务求速战速决。
我来到软卧间,仇万仞正在那里和一帮鬼精灵吹得天花乱坠,看见我就进去,仇万仞家立即停止吹嘘,傻乎乎地看着大家。
我说:仇石匠,刚才兴致这么高,怎么突然不讲话了?
仇石匠拿出跑江湖的油嘴滑舌,说:报告耕大师,报告党委,报告政府,我正准备接受你的训诫,所以停止讲话。
我说:那好,我也不训诫你,给你一个坦白从宽和立功赎罪的机会,对你在阴阳二界的处境都有好处。
仇万仞说:感谢耕大师和党委政府的从宽处理。
我说:仇石匠,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各有各的生存之道。你是复活的吸血人,从事复活吸血人、光复吸血家族伟业的犯罪可以理解、值得同情。按理来说,你复活后的思想与你在人世时的思想差不多。我详细打听过,你在人世时也知书识礼、通情达理,但你怎么就跟郑大官人这些阴界叛逆人士打得火热,还搞一些丧尽天良的罪恶。
仇万仞突然听到我揭露出它和阴司镇郑大官人的亲密关系,当即浑身一颤,脸上露过一股紧张的气色,但立即又恢复正常。
这一微妙的变化,根本没有逃过我的眼睛,我知道我对许三妹的情报没有判断错,他一定和他的侄儿拐骗少女杀害后贩尸卖魂,现在一定要装疯卖傻。
仇万仞说:耕大师,你也在腊耳寨详细打听过我了,我在人世时智力就比较低下,我们复活的吸血人智力更加低下,你刚才说的什么官、什么人我没有听懂。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大的官,你就是最好的人。
这副无奈嘴脸,早在我的预料之中。
我一把抓住仇石匠的衣领,猛地将它提起来,它的脑袋一下撞在上铺的床板得铁架上,痛得它眼冒金星,当即哭喊:政府刑讯逼供啊,政府刑讯逼供啊,我要控告。
我一手抓住仇石匠的衣领,一手指点着仇石匠的鼻子,咬牙切齿地说:老子操你祖宗,你放明白点,现在不是耕二娃这个侦缉人员在刑讯逼供你,是耕二娃这个阴界端公在刑讯逼供你,阳界的法律管不着我。阴界律令规定,对你这种十恶不赦的,可以刑讯逼供查清罪恶,打死了也不负责任。
话刚说完,我“啪啪”几个耳光,打得仇万仞嘴角、鼻孔渗血。
我射出如剑的目光,瞪着仇万仞,说:还控告老子不?
仇万仞有点蔫气,但不彻底。
我将仇万仞丢在床上,取出“端公针”,斩钉截铁地说:阴界律令规定,对仇石匠这种十恶不赦的罪人,押解途中可以将它的琵琶骨和鬼心连在一起,防止逃跑、自伤、自残。皮皮、呦呦,给老子扒了它的鬼皮,我要执法!
皮皮、呦呦一拥而上,抓住扒仇万仞衣服就开始撕,一下把它的鬼皮露出来。在这气势面前,又有“端公针”发着闪闪寒光,仇万仞当即大叫一声:耕大师,我错了,饶命啊,我绝对不控告,不管你是代表端公执法,还是代表政府执法,我绝对不控告半个字,欺骗你了天打雷劈。
我说:小的们,稍等,我将政策给它讲清楚在执法。
仇万仞说:大师,你讲,我一定认真听讲,只求大师不要将“端公针”穿进我心脏,留我半条鬼命。
我说:我根本不在乎你到什么地方控告,到哪里去控告。你支起鬼耳听明白,我现在要控告你,要将你和你侄儿、郑大官人等鬼界败类在“乱魂坡”等地杀人贩尸卖魂等罪恶,一并向阳界政府和阎罗真君控告。如果认罪态度好,交代问题彻底,有重大立功表现,或许能够留下半条鬼命。
仇万仞哭丧着说:耕大师,前不久,我确实在明昆、红县人才市场,以开酒店、开农家乐招聘服务员为幌子,分四次拐骗了十三个女人,用车拉到“乱魂坡”的密林中杀害,然后将她们的尸体卖给他人配阴魂;将她们的魂魄禁锢起来,卖给一个不知道姓名的年轻人。
我问:一次一次讲清楚。
仇万仞说:我本来想将这些女人拐骗到腊耳洞,分配给有功人员传宗接代,但我碰到一个自称姓仇的年轻人,他说他是明昆的,做尸体、魂魄买卖生意。我看他的开价比较诱人,就在拐骗男民工的同时,悄悄拐骗女民工,开车送到“乱魂坡”。那个姓仇的年轻人在“乱魂坡”等候,一上车他假装热情,将混有迷魂药的饮料递给那些毫无防范心的女人,她们喝下饮料后没有多久就死亡了。那个年轻人立即禁锢她们的三魂七魄,我们一起将尸体搬到树林中藏匿,由那个年轻人卖给他人配阴婚。拐骗这十三个女人,那年轻人给了我一万三千元钱。
我问:尸体卖到哪里了?
仇万仞说:不知道,要问那年轻人。
我问:尸体的魂魄呢?
仇万仞说:那些女人死亡时,那个年轻人同步拘禁了她们的魂魄,具体弄到什么地方了,我也不知道,也要问那年轻人。
我问:那年轻人姓甚名谁?
仇万仞说:我不知道,他自称姓仇,喊我叔。
我大喝一声:执行阴界押解大法!
仇万仞哭丧着说:耕大师,你就是把我杀了我也不知道那小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