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第二次被长谷九兵卫把刀架在脖子上了, 表示很愤怒。至于那位女忍者,想来就是上次在下水道里游泳的某一位了,对于一个姑娘家能在下水道里游泳, 表示很敬佩。
但不管我是表示愤怒还是表示敬佩, 他们都完全不在意, 只把我反绑了双手, 蒙住双眼, 最后连嘴巴也堵上了。
只听那位女忍者,道:“主人在那边等着,可这人却来了这里, 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此人一出现,我倒觉出有点不对来。”长谷九兵卫说。
“何事不对?”女忍者问。
“这周围侍卫太少了!”长谷九兵卫声音中带出一丝惶惑焦急, “或者我们中计了!”
之后他们就开始带着我跑, 我眼不能见, 跑的甚是狼狈,被他们连拉带拽推推搡搡着几次摔倒, 由于双手被绑在身后,所以每次都是脸先着地。
不过我倒不觉得他们是故意的,因为背后隐隐传来追兵的声音。
“摔也就摔了,可千万别把我弄水里。”我心中暗自祈祷。差点被淹死过,对水很抵触。
但事与愿违, 噗通一声我就被推进了水里。
但噗通的只有一声, 长谷九兵卫和那个女忍者他们没有跟着跳下来。周围有厮杀声传来, 想是追兵追了上来他们被缠住了。
这次死定了!
别说我不会水, 就算会水, 被绑着双手也得淹死。
我随着水流旋转着往下游漂,旋转着往水底沉, 我呛了几口水,眼前已发黑。这个时候我想起了雷丰瑜。
想起那一次我掉到镜湖里,雷丰瑜救我时,往我嘴里渡的那口气。现在想想竟也是甜蜜,如果能再……
这么想着时就真有一双手臂环了上来,将我抱住,然后堵在嘴上的破布被扯了开来,两片甜蜜的唇,贴上了我的唇。
我吸取着这双唇带来的气息,靠在他怀里满足的哼了哼。
但下一刻破布又塞回了我嘴里,雷丰瑜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既然阴差阳错,那就将计就计吧。到平岩久治身边,想办法探听出阿跃真实的下落。”
环住我的手臂松开,划水声迅速远去。
不多久我身边终于传来了噗通声,我被人拽着托出水面,但我却感觉我的心还沉在水底。
我很想吼一句汉人常用的国骂:我叉你大爷的!
跟自己有一腿的人,却让自己去帮忙找他的前相好,这种情况,只怕是个人也没有好脾气了。
之后,也许是前面摔的,也许是后来呛水呛的,也许是被雷丰瑜给气的,我觉得胸口越来越闷,头越来越沉,最终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了床上,蒙住眼睛的布摘了,嘴也没堵上,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过了干衣服。
但我却没有觉得舒服些,而是觉得更不舒服了。因为床边坐着一个人,平岩久治,他单手托腮,坐在床边看着我。
平岩久治本是美到男女莫辨的人,此时托腮的这个动作更显出他一种妖娆的美,美到我全身直冒鸡皮疙瘩。
“岁月不曾在您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您还是原来的样子。”见我也看着他,他温柔的对我笑着,他的手从他的腮边移开,落在我的脸颊上,轻轻抚摸着。
真不知道我的脸都摔成猪头了,他怎么看出来什么样子的。
我偏开头转向一旁。
他低声一笑,“老师害羞了!”
我害羞个屁!
正想发作,又想起雷丰瑜交代的事,怎么探听还想不出,但要是翻脸了肯定就问不出了。
叹了口气,“我脸疼,别碰。”
他的手停住,凝住在半空,半晌收回落在自己的衣襟上,“老师,对不起。”
“不敢。”我说。我一个差巴怎么敢让一个皇帝道歉。
平岩久治看着我,我做低眉顺目状,他的神色渐渐失落,“我宁可您打我骂我,却不想看这样的您。”
打你骂你,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你老师的事了吗?
“不要紧,我会让您都记起来的,很快。”平岩久治又突然欢喜了起来,他的样子就好像一条欢快的小蛇,他将一件纯白色秀樱花的丝绸拖地长袍取出来,亲手往我身上穿:“这件衣服在我登基之前就命人做好了,是我皇后的礼服,只等着有朝一日能亲手将它穿在您的身上,让您成为倭国最尊贵的人,享尽这世上所有的尊荣和膜拜……”
这次是皇后了?升迁速度果然是快咩!
换好衣服,他又将我的头发亲手梳成跟他一样的发式,弄好之后,他拉着我的手,“现在咱们启程吧。”
“启程?要去哪?去倭国吗?”我问。
“不,咱们先去江南。”平岩久治说道:“咱们跟龙月一起去江南,到了那里您一定就能想起来以前的事了。”
“要是想不起来怎么办?”说真的,我对自己以前的事情记得很清楚,不觉得有什么事情能额外被想起来的。
“记不起来了!”平岩久治停下脚步,眼前正走到房门口,他眼睛看着那门,扬声道:“阿助,这扇门我看着不漂亮了。”
我只看到两道刀光一闪而没,咔嚓嚓!那扇门瞬间崩溃,碎成了小块小块的碎片散落了满地。
“老师觉得可有信心了?”平岩久治问我。
我连忙点头,“有了,我觉得一准能想起什么来。”
“很好。”他牵着我的手,踩着满地碎片走出屋外。
这个地方大约是平岩久治租住的客栈,出了客栈,外面已经架好了一架马车。他的几十个随从分列周围。
这些随从见他出来,纷纷屈膝行礼。
“你们听着。”平岩久治对众随从说道:“从今日起,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戒备,不要给敌人可乘之机,另外也要看住老师,若是发现老师有逃跑异动,一刀杀了。”
“是,主人。”众随从齐声应道。
平岩久吩咐完了,指着马车道:“老师,请。”
我一边往马车上爬,一边在心里大骂雷丰瑜,“我叉你大爷的!明知道是这么个狠角色还把我推过来!”
我叉着雷丰瑜的大爷,在马车中坐定,平岩久治随后跟了上来,坐在我身边,动手将我的衣摆拉好抚平。“老师别不高兴,我这样做也是不想您再离开我。”
“龙月呢?”我问平岩久治。刚听他说跟龙月一起,那小屁孩诡计多端,能跟他一起我多少有点安全感。
“我与他约定在南城门汇合。”平岩久治答道。
“龙月为什么会跟你一道?”我问。昨晚龙十四说起平岩久治还很是提防的样子,怕他对龙家不利。
“您在谁的手里,那讨厌鬼就会和谁一伙儿,您被拓跋思远抢亲的时候,他不是也跟戎狄一伙吗?”平岩久治说道:“我们两个都是您一手教出来的,或许我想到的他也猜到了。不过没关系,他构不成威胁。”
我听着平岩久治说着,仿佛他们都知道我是谁,而只有我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谁似的!
平岩久治摆好我的衣襟,拉过他自己的发辫,从发绳上取下一颗葡萄般大小五光十色的滚圆珍珠,放在手心里,然后一拳头捣碎成粉。用指尖沾取珍珠粉,往我脸上涂抹,“珍珠粉能促进伤口愈合,用不了多久,老师的脸就能恢复如初了。”
“这一颗珍珠值多少头牛?”虽说我现在奢侈的东西也见的多了,但直接打碎了这么美的珍珠用来敷脸,我还是震惊的。这得是多少牛啊!
“比这更好的珍珠,老师也不知道磨碎了多少用来和师娘敷脸,这一颗怎的倒心疼了!”平岩久治说道。
这个皇后啊,脚不沾地!花心萝卜!信奉邪神!还奢侈成这样!我觉得不论什么结局都是他自己作的!
马车这个时候停了下来。
“到南门了?”平岩久治问道。
“主人,外面好多人啊!”阿助的声音答道。
平岩久治挑开车帘往外看去,我也探着头看,只见黑压压好一片人呐!一个个黑袍银甲,帽盔上飘洒五色流苏。是吐蕃军!
“杰布太子、东嘎将军、噶尔多吉、大哥、二哥、三哥……”我这个激动啊,好像被婆家抛弃了的小媳妇见着了娘家人。
杰布打马过来,与他并骑而来的是龙月,他们后面跟着噶尔多吉和我哥他们。
“央金你这是什么鬼样子,学女人抹粉了?”杰布指着我的脸,问。
我连忙用袖子把脸上的珍珠粉擦掉,“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要去江南。”杰布说道:“来中原之前就准备要去江南看看,龙月说他和你要去,那我们就一起去呗,人多热闹。”
龙月对着我笑了笑,摇着小扇,斜瞥了一眼平岩久治,道:“我没兵,但我朋友多。”
“龙月,你终于拿我当朋友了?”杰布欣喜的说道。
旁边冷不丁一匹枣红马钻出来,把他挤到一旁,“离我家男人远点。”是高娃那丫头。
“谁是你男人,少胡说。”
三人打打闹闹靠向一旁,噶尔多吉提缰过来,“天涯海角也不会让你独往。”
我看着他,“好。同去。”
强巴、次仁、嘉错也靠上前来,“四兄弟不分开。”
我的心情好了起来,这次莫名其妙的旅程,似乎也变成了朋友兄弟一起的一趟远游。
数十人的倭国队伍,裹在五千的吐蕃兵中浩浩荡荡的出了城门。
十里亭,前方又是十里亭,黑压压压压黑的又是一大片人。这一大片人又分为黑红两队。
锁子甲重骑兵是戎狄的黑羽卫,红袍银甲的是雷龙战骑。
两支队伍最前面的一‘红战袍’,和一‘锁子甲’正在聊天。
“这次你我兄弟一起前往江南,看看母亲的旧居,也看看江南的风貌,再看看那一望无际的大海,那可是你草原没有的风景。”红战袍说道。
“看海是假,就想看你是怎生把你那小情人弄回去的。”锁子甲大笑着说道。
平岩久治到此终于不再保持沉默,他走出车外,站在车辕上,对众随从一指,大声道:“从今日起无需隐藏行迹,也不用对外戒备,你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看着老师,只要有人来试图劫人,就一刀把他杀了。”
我大惊,“沃子拉!雷丰瑜,我叉你大爷的大爷的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