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花树下的人和黄色花海中的人都伸长脖子看着。
小路尽头那人走的越来越近, 渐渐可以看清那人的模样,俊俏的五官,但神色间又有点坏坏嘎嘎的模样。
呀?怎么是他?
来人不是央金却是龙月。
“怎么是他?”阿助看着下边, 问平岩久治, “主人, 现在怎么办?”
平岩久治想了想, “等, 接着等。或许他听说这件事也过来想迁坟。”
只见龙月走到坟前,对着墓碑拜了几拜,然后开始搬坟上的青石, 搬了几块,又停下, 坐在墓碑边上休息, 看看山, 看看山下的花海不知道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吧嗒吧嗒的脚步声果真又响了起来。
“这回是了吧?”等待的人再次伸长脖子看着。
小路尽头果真又出现一个人,但没等这个人走近, 就知道他不是要等的人,因为这人一身劲装打扮个头很高,而且肩上还扛着锄头、铁锨等工具。
那人走到坟前,看见龙月坐在那呆着,放下工具问道:“怎么了, 不挖了?”
“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 我确实信了, 雷丰瑜他就是那么坏的一个人。可到了这, 一看这里的情况, 我就又觉得不一定是那么回事了。小崔你看……”龙月指着山上的玉兰花树,又指了指山下的金色花海, “锦堂爹爹生前最喜欢玉兰花,而那些金黄色的花是圣约翰草,是锦堂爹爹从海外带回并培植的一种药草。你看这山上山下都是他喜欢的花草,却是谁培植的呢?”
“会是王莲江吗?”小崔问道。
“王莲江年纪那么大了,人又糊糊涂涂的了,哪有这个精力照顾这些。”龙月说道,“也不会是陈家其他的人了,陈爷爷陈奶奶早已去世了,陈家也没有什么别的亲戚了。”
“那难道是陛下?”小崔问。
“也只能是他了。”龙月说道:“他能为锦堂爹爹安排的这么好,我倒不信他真的会做出那种事了。”
“那咱还挖不挖?”小崔问。
龙月想了想,“挖吧,不论是陈锦堂还是管仁华,我虽然从没在心里将他们当爹爹,但也承他们多年照顾的恩情,理应为他们做点什么。”
说完他再次在坟前磕了几个响头,“月儿不孝,月儿来晚了,这就带你回家。”
磕罢了头,拿起锄头,跟小崔两个人合力将坟挖了开来。
小小的棺材,的确是连西瓜也放不下的那么小,其实更正确的说应该是一个盒子,金丝楠木雕花的盒子。
上好的金丝楠木,这种木材木质坚硬耐腐蚀且气味芳香不招虫蚁,所以虽埋下了三年依然还如同下葬不久的一般。
龙月擦去盒子上的泥土,正要打开。
“别动!”一个声音喝道。
小崔一把抓住龙月的肩膀,将他拽到自己身后,跟手抄起一柄铁锨,紧张的瞪着山坡上。
山坡上平岩久治和阿助正一先一后走了下来。
“你这妖精!”龙月看到平岩久治,第一句话是这样称呼他的。
“你这讨厌鬼!”平岩久治对龙月也没好话,从来这个家伙出现,就是坏自己事的。
“你这妖精怎么在这?”龙月问平岩久治。
“跟你是一样的目的。”平岩久治看着龙月手上的盒子,说道。
“我家的事,不劳烦你费心。”龙月脱下外衫将盒子包上。
“师徒如父子,谈不上费心。”平岩久治说道,一手按在了盒子上。
“有我这正牌儿子在,你这如同的儿子靠边站。”龙月用力将盒子往怀里拉。但平岩久治那看似如同少女般的芊芊玉指,却如同焊在了那盒子上一般拉不过来。
“这盒子还是留在这里,等正主来拿吧。”平岩久治说道。
“正主你指的是谁?”龙月问道,“你是在等央金?”
“老师为什么没来?”平岩久治眉头一皱,问道:“是你阻止他来的?”
“你什么时候又拜央金当老师了?”龙月问道,随即嘲讽的一笑:“你是应该跟他学学,学的厚道点,别到处的无事生非挑拨离间。”
“听你这语气,你现在是跟雷丰瑜一个阵营了?”平岩久治问道。
“我跟谁一个阵营的用不着你管,反正不是跟你一个阵营的。”龙月说道。
“你确定不跟我一个阵营了?”平岩久治冷冷一笑,“我以前处处忍让你是看在老师的面子上,而现在……”他对身后的阿助一摆手,“上!”
龙月也对小崔一努嘴,“揍他们。”
两边眼看着就要打起来,而明眼人都看得出龙月这边只怕要糟,论动手龙月是废柴,而平岩久治和他那个侍卫阿助却都是高手。
就在这时红影一闪,龙月和平岩久治同时觉得手上一空,那个包着盒子的衣服已经到了另一个人手里。
“浅野十四郎!”
来人正是龙十四!
平岩久治打量着突然出现的这龙十四,“咱们也是好久不见了。”平岩久治看着龙十四,好像看着一个久别的老朋友:“临来中原之前我还见过你的父亲,老爷子身体很好,还有你的侄子侄女们也都长大了,其中一个侄女生的很是乖巧,我还跟老爷子提起想迎入我宫里,做我的皇妃。”
“不必费那心思了。我大姐还曾是神原鹿之介的王妃呢,又如何?浅野家早已将你们这些人看的清楚。”龙十四看着平岩久治,神情高傲冷淡,“我家是龙家的死士,不论你给多少好处也没有用,浅野家誓死不奉二主。”
“果然是好样的!”平岩久治点了点头,“那么就让我见识见识当年倭国的第一刀,到底有几分功力吧。”
他言罢拍了拍手,悠忽之间,平岩久治身后鬼魅般的的出现十数人。这些人个个一样的灰色劲装,灰色的面罩遮住头脸,他们不动的时候几乎与夜色结为一体,若非故意现身,是谁也不曾察觉他们的存在的。
“我重组了忍者军,虽然人数还不多,但个个都是好手,第一刀今日就指教指教吧。”平岩久治一挥手,十几人立刻将龙月、小崔和龙十四团团围在了当中。
龙十四将盒子交给龙月拿着,自己手按刀柄,目注着这十几个人,脸上是少有的郑重,龙月和小崔也是一样,龙月将盒子背负在背上,然后从衣袍下拽出一支小□□,而小崔把铁锨一横。
眼看厮杀一触即发,就在这时,金色花海那边动了,数百名身披绿黄相间花斗篷的人,从花海中悄无声息的鱼贯而出,将平岩久治和他的忍者军团团围在当中。
平岩久治错愕一下,但随即就接受了眼前的这个状况:“雷丰瑜,你这花花军伪装功夫端的是厉害!此次到中原果真是又让我见识了你的本事,不过你抓我也没有用,你想知道的,便是用尽了酷刑也别想从我嘴里获知答案,而我一旦出事了,浅野家的人,龙亲王府的管家、旧家臣,只怕先要身首异处。”平岩久治手上捏着的牌还多,所以敢仅带着这么点人就来中原。
其中一个花斗篷风帽翻下来,露出一个人的脸,却不是雷丰瑜,而是拓跋思远。
平岩久治这次是真的目瞪口呆,其他人包括龙月和龙十四也是一脸的错乱,今天让人意想不到的事还真是多!
“我哥说今晚有一场伪装者之间的较量,若我有兴趣就来看看。”拓跋思远抖了抖身上的斗篷:“他还说,天语泱泱大国军事实力都摆在明面上,战阵输赢也是一身磊落,至于某些宵小的鬼祟伎俩,非不能而是不屑为之。”
平岩久治闻言,紧握双拳嘎巴作响。这支重建的忍者军一直是平岩久治的骄傲,他们人数虽少,但个个都有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本事,而今天却无端端的栽了个大跟头,眼皮子底下的敌人没有察觉,还受了戎狄太子的小看。
“主人,是阿助失职。”阿助横刀就向颈间抹去。
平岩久治衣袖一卷卷住那刀,他长吸一口气,对拓跋思远道:“凭一次的成败,又岂能评定英雄?太子殿下不妨继续看着。”他环视周围花色斗篷的人众,问道:“磊落的皇帝陛下又在哪里?”
“这么半天似乎有点跑题了。”拓跋思远对平岩久治说道:“你来这里等的是哪个?”
是啊,央金在哪里?
……
我气喘吁吁的走在去小行宫的路上。
我虽然觉得雷丰瑜做的很不对,但是我还未圣母到要自作主张去挖人家的坟的地步,我从紫微宫的密道出来后就去找了龙月。
这毕竟是他家的事,该如何还是让他来定夺的好。
跟龙月把事情说过,我就出了龙府。我决定要去小行宫走一趟,我有点不放心雷丰瑜,不管他做了什么,他对那位脚不沾地皇后的爱是毋庸置疑的,而平岩久治讲的事情中还提到了一个事,拓跋秋源强/暴了龙跃。
虽不知道平岩久治说的是真是假,但雷丰瑜的心里肯定很不好受。他一个人在小行宫那个鬼气森森阴气沉沉的地方,说真的那个地方我觉得只能让他心情更糟。
虽说我这个山寨货去了也不能帮他什么,但好歹他要是想耍谁散散心的时候,也能有个人让他耍。
只是要去小行宫得出城,此时城门早关了,我可没有李云锁那种腰牌。
得找个人带我出城,“龙十四!龙十四!”我大声喊。龙十四总能神出鬼没的出现,我这只是试试看。
还真试出来了!之后没的说,就是他背着我蹿房越脊如履平地,城墙对他来说等同虚设,一路上轻轻松松。在轻松的路上,我顺带跟他说了说,平岩久治在大殿上讲的那些。我觉得龙十四是忍者出身,应该能知道那什么蜘蛛鞋是什么东西,另外也能从这些话里面多看出点真假来。
龙十四听完神色有些凝重,他说:“蜘蛛鞋是真有此物,黑龙沼泽只怕也正如他所说的真是老大的撤退路线,他讲的故事里至少有一半是真的,但是老大最后的失踪却绝对不会是他说的那么回事。”
龙十四将我放在通往小行宫的山路上,“雷丰瑜在此,这座山里就会分布各种岗哨,很是安全,你自己去吧,我要回去看着点月儿,平岩久治对龙家的心思现在不明,月儿别着了他的道,另外我也很想知道老大到底出了什么事。”
“说话难道就不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非要一边说,一边猜。”我停下来喘口气,“你说这些人吃饱了晒晒太阳不好吗?一个比一个肚子里的弯弯肠子多,你说他们自己转的不累的慌咩?”我感叹着,继续往山上爬。我没龙十四那飞檐走壁的本事,也没有骑马,只能用爬的。
旁边有树影猛然晃了晃。我没当回事,龙十四说这里会遍布岗哨以保证雷丰瑜的安全。
“兄弟辛苦咯!”我冲那边打了个招呼,毕竟我还顶着个侍卫身份呢,同行咩。
回答我的是从那里伸出了一柄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兄弟不辛苦!”长谷九兵卫从树影里走了出来,“还是阁下自己送上门来比较辛苦。”
一个女忍者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我们来这只是监视雷丰瑜的,没想到却无意中抓了条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