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一样的戏剧转折, 让空气凝结一般,片刻时间死一般的寂寞后,哗啦一声空气暴裂。
“申……?”
“申少爷?!”
眼前两个女人都傻了, 申正鸿自己也傻了。他实在没想到这出戏真是够刺激, 刺激得他就这么冒出来了。完全不顾及别人是不是以为见了鬼。
左右看着, 申正鸿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把薛慈扶起来, 想解释自己的行为可张嘴又实在说不出口。
陈玉芳只道完了, 自己当初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大家闺秀形象,跟薛慈这么一闹在申正鸿面前彻底毁了。毁了她好不容易抓住的一个男人。从小到大不知痛是什么,此时的欲哭无泪终于让她体会了一把。这种痛是绝望的痛。
转头看向薛慈, 她已经恨不得吃了她。
“大小姐……申少爷,你看到的不是真的, 是我, 是我做错了事, 是我……你别怪大小姐。”
申正鸿气得一把甩开薛慈的手,愤哼一声摇头离开。
薛慈唤着申少爷, 忙不跌的追出去。她可不想留下来当替死鬼。依陈玉芳的脾气,不喷死她才怪。
不过她是真的没想到,申正鸿为了求证陈玉芳的人品,竟然敢悄悄来到陈家,神不知鬼不觉的看了这一出戏。
也好, 这一招无形中替自己狠狠的打了陈玉芳一个嘴巴子。够痛快。
“跑得真够快的。不过还真得感谢你。我的申大少爷。”
养病的日子闷得慌, 出去走走透个气也不错。听说无极铺的包子天下闻名, 她买了两个去了陈家铺子对面坐着吃。看着对面的铺子, 却不由得心神不安, 干脆继续晃大街去,直到看陈家的马车经过, 她才回去。
陈玉芳真的还有脸去申家?真是不可思议。
然申正鸿回到家,气极败坏一场,葛东劝都不劝不住。直骂自己是笨蛋,居然看不出陈玉芳都是装的。
“小爷我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居然被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给骗了,我他妈真是眼瞎了我。”
“等等等等……大大少爷,您到看到什么了?”
扭头瞪向葛东,申正鸿气得跺脚。
“除了那个陈玉芳,还能有谁?这个女人可真不是一般的狠,薛慈把她当主子供着,她脸一黑就辟头盖脸的数落,还将把人推地上想用花瓶砸,你说说这种女人小爷我能娶吗?”
葛东自然是摇头,可摇了头他又必须点头。这可是老爷和夫人安排的婚事,他这个做少爷跟班的家伙还是不发表意见的好。
“点头摇头?你几个意思?”
威胁逼近,葛东站直身体。“回少爷话,葛东永远跟少爷一伙的。”
申正鸿的拳头改变方向砸到墙上,怒火未消。
“少爷,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
“最好别问。否则我拿你练拳头。”
葛东乖乖闭嘴。大气不敢出。
仰头长长吐出一口气,申正鸿给自己倒了杯水,回头让葛东把问题问了。
葛东如临大赦,问道:“少爷,小的只想知道您到底是因为对陈大小姐失望而生气,还是因为陈大小姐要打薛慈而生气?我的问题问过完了。”
一口水差点咽不下去。申正鸿仔细想了想,细细想葛东的意思。虽然他知道葛东的话有问题,要是他没发现问题在哪里?
“东,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反正我就是特别的生气。”
“当然有关系。”葛东来到主子身边,继续道:“您要是因为对陈大小姐的人品表示很失望,那你管她怎么对薛慈。那您要是心疼薛慈差点被打,那发现了陈大小姐的品性不良您不是应该高兴吗?”
“高兴?我高得起来吗?我爹娘又不是逼你的婚。”
再一想,他明白葛东的意思了。
既然都这样,那他也不用犹豫了。这婚绝不能成。还是葛东的话点醒了他呀,否则还真是不知道怎么跨出这一步。
气呼呼的他直接去找母亲,要求退婚。不过他母亲怎么也不会同意,只当他是在开玩笑。直到他愤然对抗,抵死不从。
申老爷刚从外面回来,听到母子俩的对话,愤怒训斥儿子不懂规矩。可不管他们俩怎么说怎么不同意,他都铁了心。
申老爷夫妻俩被气得够呛,可也没时间想太多,管家已经把陈家的人带进门,无论如何今天都得把婚事的日子订下来。
“东子,老东,快出来陪小爷我喝酒去。”
葛东从前院跑来,拉着主子不让他嚷嚷。
“少你,陈家的人来啦,老爷和夫人正在客厅招待呢,您不想听听他们怎么办您和陈大小姐的婚事?”
申正鸿双眼半眯,哼笑着拍了一把葛东的头。
“正好,小爷我暂且听听他们怎么打算。反正这婚事死活都不能成。”
“别动气,别动气。我们先回记喝口茶消消气。”
申正鸿可没闲着,在房里哼哼哈哈的练起拳脚,整个人极其亢奋,就像准备出征的战士热血沸腾。
半个时辰后,葛东打探回消息,他扬起的拳头直接就砸到桌子上。哗啦一声桌子闪了架。葛东拦也拦不住,追着主子去到客厅。
“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订下成亲的日子?”
申老爷愤恨放下茶杯,“由不得你。”
“我不娶。”
“我还是那句话,由不得你。下个月十五,你给老子记住了。”申老爷拍案而起,怒目圆瞪。申夫人则急得不知劝谁才好。
忍耐到了极限,申正鸿仍然是‘我不娶’三个字,跟父亲对抗。申夫人急得抹泪,可怎么也劝不住气头上对抗的父子俩。
最后,申正鸿愤然离去,直奔酒楼。
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气,从小到大父母也从来没有逼他做过任何事情。为什么一到婚事上父母亲就完全不顾及他的意愿。申正鸿想不通,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娶陈玉芳。难道通过自己的努力,申家将来的生意就不能做下去吗?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逼迫去做一件自己极不愿意的事情,这期中的滋味真是酸得够呛。拿了酒壶就不要命的灌。只想试试别人所说的一醉解千愁是否是真的。
葛东怎么劝酒都劝不住,还被他逼着灌了几大口。直到喝得醉了,可又不肯回家,捧着酒坛子去了东湖。坐上小船划到湖中央,躺在船尾望着蓝天白支,喊出薛慈的名字。
嘶——
针刺到手指浸出血丝,薛慈马上把手指放进嘴里,尔后愣愣的看着手指头叹息一声。手中披风衣脚,绣了一半的梅花鲜艳如滴血,冷傲如霜雪。薛慈轻手抚过,眼里露出淡淡的喜悦。
灯烛尽,梅花成,煎断丝线。白色的披风轻轻甩起,衣角的梅花竟活灵活现。婉如风吹而过,梅花飘香,兀自引人入境。
夜已深,薛慈准备宽衣入睡,突然听闻有人敲窗子,她细一想已尼知道怎么回事。将窗子打开时,一脸忧伤的陈靖祯出现在眼前。只一声甜甜的阿慈,把这夜里的孤独感驱散。
“靖祯,你怎么又来啦?快进来吧,别让人看到。”
“阿慈。”
再多的相思话抵不过一个拥抱,薛慈被他紧紧抱在怀中无法挣扎。只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一点一点击碎她的紧张。
叠在桌上的披风,衣脚上那盛开着火红的梅花,如同这份感觉一样热烈。只是,每次这样安静的在一起,她都会想起前世自己悲惨的遭遇,陈家母子对她和薛氏的毒打,算计,逼迫,还有最后那把结束自己生命的大火……
她很想把陈靖祯跟那些人分开来看,可是他既然姓陈,就可能跟他们脱离得了血缘关系。当有一天自己的真面目揭穿时,陈请祯恐怕已不是她一个人的陈靖祯。
越想越害怕,她用力将陈靖祯推开,假意去倒水掩饰了自己的恐惧。
“靖祯,以后不要再半夜过来,要是让大奶奶和老爷知道,他们一定会很生气。到时候会连累你。”
“阿慈,其实我比你更担心被人发现。不过我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你。可是我又忍不住,不见你一面,我实在不能安睡。”
薛慈无奈叹息,把水递给陈靖祯,两人挨坐在一起。
“阿慈,你的身体好了没有?为什么你的脸色总是不好?”
“我没事。你不要担心。”薛慈抱起披风放进衣柜里,深怕陈靖祯看出来什么。思来想去,她只能劝他早些回去休息。她真的觉得自己今天的状态不对劲。尤其是刚才他抱着她说想她,她好像看到袁氏就站在她面前,用恶毒的双眼瞪着自己一样。
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对陈靖祯不真诚而造成的心魔。
“阿慈,不要赶我走。”
“靖祯,你听我说。你真的要回去好好休息了,我听说明天……明天,明天我要早起给萍姨做早点,我也要息休息了。”
“明天到底怎么了?”
薛慈想找借口掩饰过去,可陈靖祯非要得到答案不可。
“大少爷,求你别问了好吗?”
“我能不问吗?你都伤心成这样了。阿慈,你又受了委屈了是不是?别怕好吗有我在。告诉我,明天怎么了?”
薛慈咬牙流泪,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