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有头绪……有什么发现,我一定会告诉你。”我对他承诺,既然有了共同的目标,我们就是可以联盟的朋友。更何况这样一个为了幼年的志向,不惜拿自己和女儿试药的人,实在不可以常人的眼光来看待。
我对这个看似文弱,与世无争的大夫,有了不一样的认识。这个世间,太多的痴和傻,是对是错,谁也说不清了……
翌日清晨,我从半睡半醒中感觉脸部一阵瘙痒,睁开眼一看,铭烨早已坐在床边,安静地望着我。小白雪也早已不知去向。
“昨夜没睡好?”他手指轻轻划过我的眼睑。
“嗯,刚睡着,就被你骚扰了。”我拍掉他的手,不高兴地说。
“是你吩咐大家,今天要早起上山查看地质的啊……”铭烨刮了一下我的鼻尖,动作亲昵。
“我差点忘了!”我一拍脑门,即刻从床上坐起。穿戴梳洗完毕,正欲随便梳妆下,好尽快出门跟大家汇合。
“别心急,过来……”他笑着拉过我的手,带我坐到梳妆台边。
“今日让为夫给娘子,画眉,如何?”双手轻轻按在我的肩上,一脸希冀,让我无法拒绝。
“你……会吗?”但我还是对他的手艺表示严重的怀疑。
“试试就知道了。”他狡黠一笑,不由分说,就让我闭上眼睛,开始在我脸上动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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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得轻柔的触觉在眉间弥漫,他清新的鼻息呼在我的脸上,让人不由地享受这样的温馨。
“远黛如山,绝代佳人……”他低低呢喃,让人心起涟漪。
我睁开眼睛,恰巧望进他深邃的眸海……不免乱了心跳,赶紧又闭上眼睛,他轻轻一笑,也不点破,继续他的“宏伟大业”。
“娘子……请过目。”清朗的声音把我从神游中拉了回来,铜镜中那微微上挑,又随意延绵的墨色双眉,自然又不失秀气,与我的脸型十分相称。
“这是……”顺着双眉往上,几片翠绿的细竹叶似从乌黑的刘海处滋生,恰巧遮挡了上次摔倒时所留下的疤痕。
“繁花再美,不及娘子一分,唯有清竹,配得上你。”他淡淡说道,目光皆是深情。
“谢谢……”我望着这浑然天成的花钿,心中甜蜜万分,无法掩盖的丑陋伤口,在你手中,也能变成最美的装饰吗……
“丫头……你怎么哭了?”铭烨并不知道我此刻心中的感概,看我微红的双眼,慌了手脚。
“我知道古人画梅,画桃,的确没有画竹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尴尬地解释着。
“相公……”我投入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他。
“怎……怎么了……”他一时不知我的目的,奇怪地问,好一会儿,双手才搭在了我的肩上。
“我的相公为何会这么可爱?”我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笑着拧他的脸。
“那是,天底下找不出比我更可爱的男人了。”他毫不谦虚地高昂着头,故作认真。
“可爱的男人,现在可以出发了吗?”我用双手抚着他的脸颊,转过他的头,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还有件事情没有做……”他笑意渐深,吻住我的唇。直到彼此喘息加重,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这是今日画眉的酬劳……期限是一辈子!”他狡猾地笑着,“你还真是经商的奇才!”我被他幼稚的行径逗乐了,任我嗔怪,捶打,也不松口。两人打打闹闹就到了厅堂。
“小姐,小姐!”如是欢快地跑过来,身上穿着利索,还带着个水壶。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我环顾四周,发现眼圈深黑的人,不止我一个。玉儿的双眼微微红肿,平日里明亮的大眼睛,此刻显得有点狭长,搭配暗淡的水眸,看起来更让人疼惜一分。
况鹏愈加不用说,定是昨晚喝多了,布满血丝的双眼没什么交集,一副失魂落魄的惨样,大家多少知道些原因,但谁也不敢去劝说。杀头事小,情结难解啊!
“玉儿,你刚回家,要不先处理家事,就不必跟我们一起奔波了。”我觉得还是暂时把两人分开,彼此都会好受些。
“家里暂时还轮不到我操心。况且我也想上山,走走。”她低垂着眼眸,望了一眼手中的篮子,掩盖自己眸中闪过的忧伤。
“岑月……岑月姑娘带着南笑和白雪一起出去游玩了,说是今日她会照顾两个孩子。”司徒走上前,说道。称呼九公主的闺名,着实让他紧张了一把。但又不敢违抗命令,约定好的,人前都得唤她“岑月”。
她今日这么好心带孩子?我暗自腹诽,这个刁蛮公主指不定想出什么鬼主意,又去办她想办的事情去了吧。
这个小镇凡是地下有矿的土地,都已经被挖得差不多了。所以我们此次的目标是北侧并未有人开发的“钟顶山”。
站在“钟顶山”脚下,仰望这座形似大钟倒挂的大山,心中充满希冀,但愿能在此处找到还未被人发现的矿产,不然,一切都将变成空谈。
大家打起精神,开始我们的“钟顶山”之旅,因为各种原因,这次出来的幌子,说是观光爬山而已。
“司徒先生,你这么大年纪,可以吗?”如是一手搀扶着司徒,一边关心地询问着。
“多谢如是姑娘,老夫……不会给大家添麻烦的。”我回头望见司徒络腮胡下红色的皮肤,与他窘迫的眼神相碰,心中暗笑。司徒这小子,艳福不浅,装老还能骗同情。
“这里的地势真奇怪,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断崖?”白大夫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崖,奇怪地问道。
“整个‘钟顶山’都是有大小不一的山崖组成,所以也是亦今为止没有发现矿产的原因之一……”玉儿擦了一下额头细密的汗水,解释道。
“是因为地势过于险峻,很多人不敢来这里。”铭烨接口。
“不过这样的地质,倒是适合新奇的草药生长。”白大夫嘴角泛起微笑,仿佛已经看到奇花异草对他招手。
“白大夫,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如是回过头,调皮地问。
“那是自然,今天所行,一定能有收获啊!”白大夫稍作停歇,高兴地回应。
“白大夫,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枫斗草的。”司徒也回过头来。
“哦?这里竟会有枫斗草?那真是太好了!”白大夫赶紧往上快走了几步。
“司徒先生,你来过这里吗?这么知道的?”如是一脸诧异。
“哦……老夫只是根据地质……推测的,推测的……”司徒哈哈笑了两声,垂下眼睑,就装作往上走。
很快,我们就到达了半山腰,站在这里观望,可以看到整个村庄的全面,亦可以看到层叠交错的山崖,展现出一种自然的美感。
“那边地势平坦,风光秀丽,你们可以去看看。”玉儿指着西边的山峰,说道。
“我想去看看哪里有枫斗草。”白大夫说。
“这样吧,玉儿你先陪大家去那边,我们陪白大夫去找找草药,两个时辰后,就在这里汇合,如何?”我提出建议。
“这个……”玉儿似乎有点不情愿,“也行……我先带你们过去吧。”她率先往西边走去,如是和况鹏一起跟上。
我们就在司徒的带领下,往东边的山崖走去。此处的山崖断壁奇多,走路要时时顾自己脚下的石头,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走上断崖。
“从这里的植物生长来看,有矿产的可能性十分小。”司徒拨弄着路旁的植物,低低说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里没有矿?”我和他并排走在一起,轻声耳语。
“小时候来过,也不代表那时的推测是对的啊……”他尴尬地笑了下,争辩道。
“你小时候就来这么险峻的地方……”我不相信地转头看他。
“是啊,来过几次,幸好没摔死,倒是见到有人从崖上掉了下来……”他停下脚步,目光投向远处的一座山崖。
“看见有人掉下来?”我惊奇地问道。
“是啊……”
“啊,是枫斗草,好像是枫斗草!”白大夫激动地叫喊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我们往白大夫所指的方向快步走去,“长在这种地方……”铭烨望着断崖上褐色的植物,蹙着眉说道。
“枫斗草喜阴寒,这种断崖上常年挡住阳光,雨水又最容易润泽,是它生长的最好环境。”白大夫闪亮的眼神,一直未离开对面崖腰上的植物。
“可是,这如何摘得到?”铭烨望着一脸兴奋的白大夫,有点难以理解他的心情。
“先到对面的崖上,然后顺着长绳下去……”司徒缓缓开口。我们惊讶地望向他。
“对,只有这个办法!”白大夫高兴地赞同。
“谁去?”铭烨又一次泼冷水。
“当然是我去。”白大夫自告奋勇。
“你这么一介书生,如何能攀岩走壁了?”铭烨不客气地反驳道,“还是我去吧。”他撸起袖子,从背包中掏出长绳。
“慢着。”司徒抢先一步,拿过长绳,来来回回仔细一寸寸摸索一遍,才放心把绳子交给铭烨,又拿出一件手掌似的铁器,上面带着倒钩。
“一只手上套上这个,可以钩住崖壁,免得抓不稳。”他细心交代。
“谢谢,放心吧。”铭烨带上工具,一个飞跃,就到了对面的山崖。
“你刚才在绳子上做了什么?”我轻轻问道。眼睛望见对面的铭烨正在树上寄绳子。
“检查下绳索是否有破损,是否牢固。”他也紧紧盯着铭烨,回答道。
“想不到,你如此细心。”我不禁对他刮目相看,年纪轻轻就如此谨慎。
“因为我曾见过那人因为绳索断裂摔下悬崖,从此后,就一直耿耿于怀,能避免的危险,就应该尽力避免……”他的目光悠远,带着一丝哀伤,“假若那人能事先检查下绳索,恐怕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他喃喃自语。
“那人……”我还想继续问,为何他就确定那人是因为绳索的问题而丧命的呢?就看到铭烨对我们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准备下崖了。
只见他灵活地攀住绳索,双脚一蹬,人就往下滑去,停歇了下,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突然,他脚下一滑,绳索剧烈晃动了一下,幸好他带铁器的倒钩即刻钩住了山崖中的缝隙,才停住了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