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了几个商业大亨,刘措溪有些疲倦了,酒喝得脑子晕醺醺的,出了酒店已经10点了,星空苍茫,来往往的车辆霓光闪烁,艾总监让刘措溪上自己的车,然后开车正准备载措溪回学校。
“总监……”刘措溪突然出声,手一下子放在了车背的靠椅上。
艾总监笑着侧过头说:“你今天表现很不错。”
刘措溪苦笑:“倘若我会紧张怎么办?”
“哦,”艾总监想了想,估计是看到阮董那阵子的原因,“没关系,那是因为你历练太少,我当年看到阮董的时候也快吓死了……”
刘措溪笑了笑,她知道艾总监错会了她的意思,但是她已经无力去说话了——她担心的是后天的设计稿评定会,她总是会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艾总监通过后视镜看到了措溪苍白的脸,有些担忧:“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总监。”
。
第二天,刘措溪城东的一家很有名的粥店买了两碗粥带着,来到了江宇南所在的医院。
医院出奇安静,来来往往的人都缄默着,措溪暗叹不愧是高级病房,比楼下安静许多许多。
推开了门,高大的落地窗投射出来祥和的阳光,病房里只有江宇南一人躺在床上,似乎江铭不在。病房里,床头柜上一瓶纯白的百合,酝酿着清晨带来的香气,凝和安静。
措溪轻手轻脚走进来,然后把吃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随便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
病床上的男子,唇色泛着不该有的苍白,紧紧闭上的眼帘下,渗出一圈乌青,何时那样温润的男子会如此憔悴。
记忆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她只有12岁,当时从医院赶到家里,已经全身疲倦酸累倒在地板上,再也起不来,那时候的她眼泪流的特别多,顷刻间沾湿了地板。学习上的起伏与父亲的死亡让她筋疲力尽,刘茵茵指着她的鼻子,面露愤慨说:“为什么总是你!为什么我们家一遇到你就祸事不断!”
刘茵茵撕碎了她的成绩单,看着成绩单擦过她的脸颊,却似乎形同刀割般锋利,引得阵阵刺痛,她手捏紧,却缓缓放开。
“你爱他吗?”12岁的刘措溪声音平静。
刘茵茵的眼光霎时间闪过几缕复杂,那么美丽的女人,却在面对这样的问题有些颓废:“你为什么这么问。”
“既然不爱,又何必折磨。”刘措溪的眼神中迸溅出一种极其平静如同死水的光芒,就像是即将消失的陨星散发出的璀璨那般明亮。
“他不是我的父亲,是不是?”
刘茵茵一下瘫软在地,不可置信看着措溪,一双眼睛倏然睁大,她全身可怖颤抖着,美丽的双眸散发出一种令人恐怖的惊异恐惧:“你从哪里得知?!”
“你不爱他!可是他却是爱着我的——一直以来都是错误的,错误的!”那天晚上,她逃到江宇南的家里,卷缩在江宇南家里的墙角,江宇南站在她的身边,双手捧起了她因为哭泣而红肿的脸,她最后哭得说不出来话。
“这不像你啊,阿美……”江宇南略带疑惑,他澄清温和的大眼充溢着怜惜,“别哭了,要坚强些,好吗?不要想。”
措溪睁着眼看着江宇南,哽咽的说不出来话,她想告诉他父亲并非真的父亲,可是最后喉咙如刀割,她倏然气愤如同癫狂,一下子推开他尖叫起来,那声音凄厉悲凉,她想泄愤,却没有突破的瓶颈,为什么一切都由她来承担?!为什么!
江宇南被她推到在地,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阿美……对不起,我不能理解你的心情……对不起……”
刘措溪双手抱头,头部猛烈摇晃,她声音哽咽:“为什么……一切都要我来承担……”
江宇南看着刘措溪这个样子,心中无奈同样痛苦,他甚至会有些生气:“什么你一人来承担,我同样也可以为你承担啊。”
刘措溪陷入癫狂与黑暗,她早已听不到外界任何的声音,心中那一抹黑暗已经将她拽进深潭,奈何她无力挣扎。
“嘭……”一阵沉重的拳头声猛地响起,血色渲染开来,滚烫滴在她的脸上,她奇异般睁开充满恐惧与萎缩的大眼,红肿而充血,布满血色的眼看着江宇南满是鲜血的拳头,那血染红了墙壁,地板,还有她的心。
江宇南笑容苦涩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这会不会就是你心中的疼痛?我好想跟你同样尝到了。”
刘措溪神色呆滞,看着江宇南缓缓蹲下身体,他伸出另一只完好无损,如同白玉般的纤长之手,慢慢抚摸她的脸颊,一双眼睛略略有一点复杂的光芒闪烁着:“阿美……我有点儿生气了。”
刹那间,苦楚,绝望,哀痛袭击了她,她神色略有扭曲,身体顷刻间如同羽毛一样,眼睛倏然黑暗,密密麻麻的繁星充溢着她膨胀的脑海,随着后背一阵冰凉,她沉沉昏死过去。
“阿美……”思绪回笼,房间又只剩下一片静谧,阳光依旧那样暖暖照射在地面上,病床上,江宇南也不知在何时醒了过来,一双温和的,疲惫的眼,注视着措溪。
那温润如玉的脸,那柔和的眼神,一如那时候,他无论多么生气,多么心痛,也不会伤害到她的一样。
“哥……”